男人剪短頭髮,只因為他想換個髮型。
而女人剪短長發,卻往往有更深層次的理由,而且這種理由自古就有相傳。
在古代的時候,女人斷發基本上只有兩種原因。其一,表示看破紅塵,要遁入空門;其二,失去了丈夫,心已死去,所以讓長發為愛而殉葬。
到了現在,女人斷發的理由自然沒有那麽誇張了。但是,對於一個多年留著長發的女人來說,忽然有一天狠心斬斷了她的長發,必然也是有一些緣故的。
“難道,她要斬斷跟我的關系……呸,烏鴉嘴,我們根本什麽關系都還沒有呢!”
隋戈在心裡面尋思道,“莫非,她之前有一個戀人?現在,已經被我成功地挖空了牆角?要真是這樣的話,隋戈同學你可真是帥啊……”
自戀了一下之後,隋戈發覺情況有些不妥:唐雨溪除了剪短了頭髮之外,臉色似乎也略顯蒼白,竟然隱約有一種病態。
也不管唐雨溪是什麽反應,隋戈忽地伸手一探,已經握住了唐雨溪嫩滑的小手,指尖準確無誤地搭在了唐雨溪的脈門上。
唐雨溪的脈搏有些虛弱,並且有點紊亂。
隋戈心知不妙,連忙將一道真氣渡入唐雨溪的身體當中。
片刻之後,隋戈的腦門上好像忽地挨了一記霹靂。
晴天霹靂!
通過遊走在唐雨溪身體中的那道真氣,隋戈分明感覺到唐雨溪心脈受損嚴重,更要命的是,她的生機正在衰退——
她竟然時日無多!
隋戈臉色驚變,騰地松開了唐雨溪的手腕。
這個打擊,對於隋戈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你知道了?”
唐雨溪臉上的笑容忽地斂去,“本來想在離開之前,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沒想到,你這個江湖郎中的醫術這麽好,居然察覺到我得了絕症。”
“究竟是什麽病?怎麽會忽然發作?”隋戈向唐雨溪問道。
雖然剛才已經用真氣查探過了,但事關唐雨溪,隋戈不得不萬分小心。
“先天心臟、血管畸形。”唐雨溪一臉淒然之色,“這是我們家的先天性遺傳病,隻遺傳給女生,一般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發作。我姑姑,去世的時候,才二十三歲。”
隨後,唐雨溪又說了一句,“基本上,無藥可治!”
隋戈有些頹然,更有些心疼。
誰會想到,眼前這個娉娉婷婷、水靈清秀的江南女生,已然如同暴風雨中的花朵,時日無多了。
人常說,當要失去一個人的時候,你才會真正知道她在你心中究竟佔了多少份量。
唐雨溪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隋戈根本無法去估量,因為那份量太重,他根本無法承受失去唐雨溪的痛苦。
看到隋戈呆愣在那裡,唐雨溪忽地莞爾一笑,“我這身衣服還不錯吧?”
隋戈知道,這是唐雨溪不想讓自己擔心、難過,所以才故意岔開話題。
“很好看,你穿什麽衣服都好看。”隋戈說道,勉強地擠出了一點笑容。
“呵~地攤貨呢。”唐雨溪道,“我是偷偷從醫院溜出來的。總不能穿著病人的衣服到處亂竄吧,所以就在醫院附近的小店隨便買了一套。”
“你是溜出來的,為什麽?”隋戈有些詫異地看著唐雨溪。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老師,我總得跟自己的學生告個別吧。”唐雨溪說道。
“跟我告別嗎?”隋戈忽地問一句,若有所指。
“你是我的學生。”唐雨溪知道隋戈心頭的想法,不過這時候,她已經不想再牽扯什麽感情,因為這只會跟彼此帶來的更多的痛苦。
“僅僅是學生?”隋戈仍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
“學生。也是朋友。”唐雨溪說道,“所以,我專程單獨來跟你告別。”
朋友?
也挺好的。
在隋戈同學看來,男女之間,根本存在所謂的純潔友情,要麽不是愛情的開始,就是愛情的殘余。
隋戈和唐雨溪之間,自然不是愛情的殘余,那麽很可能就是愛情的開始。
對於隋戈來說,這本來已經算是一個好消息了。可是,在眼前這樣的情況下,他卻根本高興不起來。靈藥並不是萬能藥,不是什麽病都能治。無藥難為醫,隋戈現在手中僅有一樣三元易經草,雖然能夠治成三種靈藥,但是卻無法治愈唐雨溪的病。
想要治愈唐雨溪的病,讓她的心臟重新恢復生機,便需要煉製靈藥五髒補天液。
五髒,為心肝脾腎肺,乃是儲存人精、氣、神、血液和津液的地方,所以又稱為“五神髒”,可說是人體生命活動的根本。五髒一旦受損,輕則身體虛弱,重則一命嗚呼。即便是練氣期的修行者,五髒六腑也像常人一般脆弱,一旦被重創,同樣只有等死的份。
練武之人,淬體是淬煉身體的皮肉;練氣,則是為了壯大經脈。只有到了先天期,才能勉強用先天真氣壯大、淬煉自己的五髒六腑,一旦五髒受傷,也能用先前真氣逐漸溫養、修複。
而這五髒補天液,則是先天期強者用來淬煉、壯大五髒六腑所用的靈藥。無論是常人還是修行者,身體當中都有許多後天雜質,這些後天雜質不除盡,便會影響修行進度。淬體期,僅僅能夠將皮肉之中的後天雜質排除;練氣期,也只能排除經脈中的雜質;只有先天期,才可能用先天真氣將五髒六腑中的後天雜質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淬煉乾淨,使修行者的體質完全從後天重返先天。
常人如果服用五髒補天液,雖然不能像先天修行者那樣受益巨大,但是同樣能夠壯大、修複五髒六腑,使人體重新煥發生機。
補天,便是補“先天不足”之意。
只是,煉製這五髒補天液,需要靈草五行補天芝。傳聞,五行補天芝乃是天地五行之氣的精華孕育而生。人體五髒,對應天地五行,這五行補天芝淬煉成靈藥之後,正好能夠壯大、修複人體五髒六腑。
但是,靈草哪是那麽容易弄到的。就是這三元易經草,隋戈都是煞費苦心才弄出來的,更不要說是指定的某一種靈草。
而且,唐雨溪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待他煉製出靈藥呢?
自從得到神農仙草訣之後,隋戈一直覺得自己好像無所不能。但此時看著面前的唐雨溪,感受著生機不斷從她身體內流逝著,隋戈首次升出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怎麽,你又犯傻了?”
唐雨溪有些心疼地看著隋戈,從隋戈的眼中,她看到了那份難以承受的痛苦。
“沒什麽。”隋戈說道,“我在想,也許我有辦法治好你的病。”
“不要太逼自己。”唐雨溪關切地看著隋戈,“你能夠治好外公的老毛病,你能夠讓那一片薔薇花一直綻放,但是,畢竟你不是神,總有些事情,你也是無能為力的。不過,你根本無須自責,我已經明白你的那份心意。”
“不!我拒絕!”
隋戈感覺到唐雨溪希望自己放棄然後淡忘掉她,這是唐雨溪希望隋戈做的,因為她不想給隋戈帶來更多的痛苦,然後在絕望之中看著她離開人世。但是,退縮、淡忘,這可不是隋戈同學的風格。所以,他拒絕了唐雨溪的建議,然後用堅定地眼神望著她,說道:“我會再創造一次奇跡的——為了你!”
唐雨溪本想繼續勸慰他,讓他徹底將她遺忘,然後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等等,但此時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雙眼已是水霧朦朧。
隋戈上前一步,站在了唐雨溪面前,手掌中變戲法一般摸出一張手絹,輕輕拭掉了唐雨溪臉頰的淚水,微微笑道:“怎麽還哭鼻子了呢?”
唐雨溪破涕為笑道:“你這手絹上,才有鼻涕吧——咦,這不是我的手絹嗎?”
隋戈趕緊將手絹收了回去,藏在了兜裡,說道:“是我的手絹,你已經送給我了。”
“是嗎?”唐雨溪道,“為什麽我不知道呢?”
其實,唐雨溪看到隋戈居然隨身帶著這根手絹,心裡面還有些莫名地高興。
“反正,已經是我的了。”隋戈霸道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可沒有用它擦過鼻涕呢。”
“那你用來幹嘛?”唐雨溪追問道。
“這個——”隋戈臉上泛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表情就像是一個內衣狂人剛得到一件原味內衣一樣,“請你不要追問一個男生的隱私和癖好。”
“變態!”唐雨溪哼了一聲,隱約猜測到隋戈同學對她的手絹做了什麽。
畢竟,就算她沒有親眼見識過,但是好歹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內衣癖、戀物癖的傳說。
經過這麽一個小插曲,氣氛倒是輕松了不少。
隋戈向唐雨溪問道:“你剛才說你是從醫院裡面偷偷溜出來的?”
“是啊。”唐雨溪俏皮地砸了砸舌頭,然後卷起襯衣衣袖,露出了腕上的住院病人手腕帶,在隋戈眼前晃了晃,“瞧瞧,不是騙你的吧。”
隋戈將目光聚集在唐雨溪腕上的粉色手腕帶上,上面寫著:“姓名:唐雨溪。年齡:21。科別:心臟外科,重症病人……”
“醫院現在是什麽處理意見?”隋戈神情嚴肅地問道。
“手術。”唐雨溪說道,“家裡面已經聯系了全國最頂尖的心外科手術專家趕往這裡會診。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手術的成功率應該很低的。”
“那——放棄手術治療!”隋戈忽地斷然說道,“交給我來處理!”
“但是——據說發病初期做手術的話,成功幾率稍微高一點。”唐雨溪有些猶豫道。
“有五成的機會嗎?”隋戈追問道。
“大概有百分之十吧。”唐雨溪臉色有些淒然。
“那就放棄手術治療!”隋戈說道,“我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治好你,但至少能夠給你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唐雨溪見隋戈說得如此認真,感動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
說完之後,唐雨溪才發現這話很有歧義,又連忙紅著臉補充道:“我是說,我的病交給你來治。”
“我懂!”隋戈呵呵一笑,“從醫院出來,還沒有吃東西吧?”
“吃倒是吃了,不過都是淡得要命的飯菜。”唐雨溪說道,“真想吃吃一頓火鍋呢。”
“想吃的話,我們現在就去吃!”
“真的可以?”唐雨溪問道。
“真的可以。”隋戈說道,“別忘了,我現在才是你的主治醫生。”
“嗯。”唐雨溪點了點頭,“你這個主治醫生真好。唉,你要是早點做我的主治醫生,也許我就不用把頭髮剪得這麽短了。”
“是啊。”隋戈一邊往火鍋店走去一邊說道,“所以說,急病亂投醫是要不得的。”
嘎吱——
忽地,一輛黑色軍用吉普從街頭飛速行駛過來,一個漂亮地甩尾,攔在了隋戈和唐雨溪前面。
隋戈一瞅吉普車的牌照,竟然是甲F打頭的,看來這車上的人來頭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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