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後是班會，班會可去可不去，眼看著前方就是健身中心，李路由可不想和喬念奴這麽逛過去，難不成喬念奴真的要去給安知水送飲料?

倒是沒有人會懷疑喬念奴和安知水會是美麗的百合，一起了這個念頭，李路由忍不住想起了謝小安時時刻刻在他耳邊念叨的那些話。

“你在想什麽?”喬念奴嘴角含笑。

盡管知道自己偶然的念頭不可能被喬念奴知道，李路由還是有些窘迫地咳嗽了一聲，“沒什麽，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喬念奴收斂了笑意說道。

“你說吧。”李路由擺了擺手，“不用客氣。”

“先和我去一個地方吧。”喬念奴拉著李路由走。

“別拉我，別人瞧著了，還以為師生戀！”李路由說道。

“哪裡這麽多廢話。”喬念奴不在意，拉著李路由進了瑪莎拉蒂。

“這車子真漂亮。”李路由嘖嘖感歎著，“公務員就是好啊。”

“要不要進我們的編制，我給你一級權限。”喬念奴莞爾一笑。

“下級權限有什麽好處?”李路由不會進，但是好奇。

“嗯，除了不能調閱最高級別的封存檔案，其他我能夠享受的待遇，你都能享受到。”喬念奴發動車子，離開了體育場。

“那還是算了，這是要去哪?”李路由搖了搖頭。

喬念奴不說話，只是慢慢提高了車子的速度。

李路由看著飛轉的速度表瞠目結舌，抬起頭來，只見眼前的景物飛掠過車窗，漸漸地只能看到前方筆直的道路。

“這是學校裡！你搞什麽！”李路由連忙大喊，眼看著超過了一百二。

“你再看看外邊。”

李路由聞言轉頭，又盯著窗外的景色。

車速並沒有下降，但是窗外的景色卻絕非國府大學，更不是中海的任何一個地方。

天空上翻滾著黑褐色的風暴雲，沙塵在遠處飄蕩，蒼茫的大地無邊無際，遠遠地一片黑青色的茅草鋪面而來，狂風壓抑著一起一伏，猶如大浪，寬闊的車道消失，一片水花在車窗外飛濺，車子竟然已經行駛在了茅草中間的水道上。

巨舸從身邊經過，李路由可以看清楚塗抹著桐油的船甲上鋥亮的鐵釘，高大的白帆上站立著眼神尖銳的雄鷹，手持長矛的戰士重裝皮甲，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遠方。

“這是什麽地方?”李路由感覺仿佛來到了一個古戰場似的。

“銅雀台。”喬念奴指了指前方，“這是我的神器念奴嬌裡的世界。”

李路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遠方的黑影竟然是一座雄渾肅穆的巨大建築，高聳入雲的滴水簷上，蟄伏的龍獸散發著威壓，啞光琉璃瓦片一色鋪開，光影落在其上越發顯得沉靜，巨大的中門大開，一階階石梯延伸，一層層高台似乎無窮無盡。

李路由一直覺得喬念奴之所以叫喬念奴，是和她的神器念奴嬌有關，李路由第一次親眼目睹這件神器的驚天威能是在喬念奴和安南秀戰鬥之時，那時候李路由就聽安南秀說過，喬念奴的神器和安南秀的月壺有類似的能力，所以李路由在驚訝之後也能夠很快接受這裡是什麽地方了，並且開始仔細打量這裡。

和月壺裡生機勃勃，仿佛自然世界一般不同，念奴嬌裡的世界更像是一個特定的場景，肅穆，沉靜，孤獨，悠遠的氣息充溢其中，尤其是這座名為銅雀台的巨大建築，總讓李路由覺得它只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更像是一件法寶啊之類的，仿佛隨時都會像巨大的戰艦一樣飛起來，而不單純是一座建築。

“不愧是神器……”李路由驚歎著，這些超越凡人想象和力量的東西，猶如浩淼的星空一樣能給人帶來震撼，盡管只是被人類控制的神器，可是身處其中卻會覺得自身的渺小。

不像蘇幕遮和佛霓裳以人的形象出現，念奴嬌似乎一直沒有自我意識，卻是更能給人直觀的威懾力。

“這是老媽三件神器中，真正擁有神的力量的一件。”喬念奴平靜地說道，沒有什麽好得意的，藺江仙現在的狀態是那副樣子，盡管對於她在喬念奴和李路由的事情上處理的有些讓喬念奴有些無法接受，但是喬念奴並不是一個沒有感激之心的人，是她培養喬念奴成長到如今……雖然有時候喬念奴會想，如果自己一直在母親身邊做個普通人，或者也不錯。

神器，能用得上這個名字，自然不會普普通通的。

“蘇幕遮和佛霓裳不是號稱最強攻擊和最強防禦的神器嗎?”李路由有些疑惑。

“最強攻擊和最強防禦，並不意味著神的力量……蘇幕遮和佛霓裳的能力其實非常驚人，它們是一種沒有上限的神器，也就是說只要你夠強，它們就能夠發揮更強的作用，永遠也不會出現當主人的實力太強，神器不堪使用的程度。”喬念奴閉著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它們在人的手裡，能夠達到人類使用力量的極限，它們在神的手裡，能夠達到神的力量極限，它們就是這樣的神器。”

李路由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的身體裡隱藏著的是佛霓裳，只是佛霓裳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神器，而是一團神秘的生命力，擁有著某種特殊能力，卻已經沒有了意識，和他的生命力融為一體了。

“至於念奴嬌，卻是在普通人手中，也能發揮出神的力量的神器……安南秀應該和你說過，神術師的能力就是創造，她會說神術師的追求就是無限接近神的真正能力。念奴嬌就是神的力量的直接體現，不再是創造單一的物體，而是創造一個擁有自己獨特自然體系的世界。”喬念奴目視前方，“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們的日常世界，它是孤立的，或者說實際上它是虛幻的。”

“你的意思是這些是幻影?”李路由還是不太清楚。

“虛虛實實誰說的清楚?我也不明白，只是你可以看見，可以觸碰，也能夠影響到你，你想見時它在這裡，你不想見它時，它依然在這裡，這樣的世界應該不能稱為虛幻吧?”喬念奴搖了搖頭。

“說的也是。”李路由點了點頭，一邊打量著:“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麽?”

“我要把這個銅雀台搬出這個世界。把虛幻變為真實。”喬念奴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執著，堅毅的表情，仿佛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她卻沒有一點要放棄的意思，哪怕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你放哪裡?”李路由看著這麽巨大的建築物，這玩意如果突然出現，谷歌地圖都能清清楚楚地搜索到。

“所謂搬出這個世界，其實指的是可以讓它隨時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並不是真的把它弄出去做個影視城或者故宮博物館之類的東西。”喬念奴微微一笑。

“這有什麽用?”距離還很遠，這個銅雀台遠比李路由想象的要巨大，或者說車子的速度其實並不快。

“它是和桫欏巨艦一樣的東西……”

“桫欏巨艦一樣的……”李路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又是藺江仙製造出來的?”

“是，你好像特別驚訝?”喬念奴微微疑惑地問道。

“藺江仙……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麽?”李路由心裡一陣喟歎， 對喬念奴說道:“你知道嗎?桫欏巨艦其實就是藺江仙製造的……只是那時候她大概不叫藺江仙。”

“是她製造的?那……”喬念奴卻也是吃了一驚，“那她怎麽又……”

藺江仙製造了桫欏巨艦，然後又不惜一切代價將桫欏巨艦阻擋在這個世界之外，她做的這些事情，對於李路由和喬念奴來說，怎麽看都是蛋疼乳酸。

現在她又製造了一個銅雀台。

“藺江仙在天雲神境的時候，就已經擁有了成為神的力量……成為神以後會受到神國的召喚，可是她拒絕前往神國，她繼續留在天雲神境，鼓動當時的大帝國皇帝，製造了桫欏巨艦，她的目的是攻打神國，毫無疑問，她失敗了。”李路由指著前方的銅雀台，“你說她是不是還沒用死心，製造出了銅雀台，打算繼續攻打神國?”

“老媽不愧是老媽……一般人就算對神國沒用敬仰之心，至少也會畏懼，或者覺得那裡是一個信仰之地，她卻想要攻打……”喬念奴閉目片刻，驅散了腦海裡藺江仙那帶著些懶散的冷清笑容，“你覺得還有人會做這種事情嗎?”

“安南秀。”李路由微微一笑，說出了那個無時不刻在表示天上地下本公主最厲害了的小女孩的名字。

“對，我怎麽覺得老媽其實和安南秀真的很像，沒有任何敬畏，做任何事情都肆無忌憚，也沒有人真正知道她們到底想幹什麽。”喬念奴看著李路由的笑容，有些嫉妒，李路由一想起安南秀，就會露出那種笑容……真是個花心的家夥，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