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妝在樓下忙的不亦樂乎，她一向就是個熱心熱情的女孩子，盡管從小沒有被人多麽熱心熱情地對待，但是哥哥說過，一個人的為人處世，不能因為那些缺乏真善美的庸俗市儈之人而改變自己的標準，否則就沒有了鄙視和不忿於這種醜惡嘴臉的資格。

“那個秀公主的姐姐，是你哥哥的對象吧?”梁奶奶是個東北人，南方人普遍說女朋友，東北人習慣用對象，媳婦來稱呼。

“不是哦。”李半妝笑著搖頭，小區裡的人也會稱呼安南秀秀公主，但可不是愛稱，只是因為她高傲冷漠，不近人情，和任何人都是愛理不理，對老人沒有禮貌，和電視裡刁蠻的公主一樣一樣的。

當然，也有喜歡她的，那就多半是少年少女了，安南秀的氣質，說話時高高在上的姿態，都讓他們羨慕不已，有些女孩子已經開始模仿安南秀那樣和人說話了……不過一般都會被家長教訓的很慘，隨隨便便說自己爺爺一千歲都沒有算什麽老人那是典型的找罵，可是安南秀卻不會，這樣她們就更嫉妒安南秀了。

“怎麽會呢?應該是對象的。”梁奶奶自顧自地說話，“多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啊，就和解放前中海的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樣……我還記得安總理的女兒，也就是這樣子，就是脾氣和她妹妹一樣，說不定真是了不得的人家的女兒。”

“她過幾天就走了。”李半妝說道，梁奶奶八十多歲了，她說的安總理是解放前國民-黨的一位總理，估計她女兒也是中海的社交名媛，連梁奶奶都知道。不過李半妝可不覺得安南秀和她的姐姐會像什麽社交名媛，李半妝從來沒有見過安南秀給除哥哥以外的任何人一個笑臉。

“那真是可惜了，真不是你哥哥對象啊，那我還打算給我家老爺子孫子介紹對象，那孩子年紀輕輕，年收入七位數了。”梁奶奶比劃了個了不得的數字。

“是不錯了。”李半妝微微一笑，放下手裡的活，和梁奶奶說再見，上了樓。

回到家裡，李半妝就看到了安南秀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微帶不屑地看著電視，小女孩好像從來沒有出過門似的，穿著她的小熊拖鞋，咬著白糖冰棒，纖細白皙的小腿一晃晃地，臂彎裡摟著她的大霸王龍螞蟻坐在那裡，還有那頑強生活著的螃蟹秀秀半死不活地夾著沙發邊吊在空中晃晃悠悠地玩單臂鍛煉。

“回來了?你姐姐呢?”李半妝可沒有像哥哥那樣覺得這一幕就是心裡邊根深蒂固的印象，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不知道，沒了。”安南秀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們兩姐妹真是……”李半妝把後半截話吞回肚子裡去了，不想背後挑撥兩姐妹的關系，雖然她們的關系已經糟糕的不在意任何挑撥了，安南長秀可是直接宣稱妹妹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你這幾天去哪裡玩了，好玩嗎?”李半妝盤著腿坐在安南秀身邊，白棉襪子包裹著的小腳趾頭不安份地互相抵著玩，一邊摸著安南秀的頭髮，真是好漂亮的長發，安南秀姐妹的頭髮真的讓人羨慕極了，只在動畫片裡看到過有這樣濃密飄逸的頭髮。

“不許摸我的頭髮。”安南秀搶了自己的頭髮回來，忿忿不平地瞪了一眼李半妝鼓鼓漲漲的胸部。

李半妝撅了撅嘴，不知道哥哥為什麽會喜歡安南秀呢?明明一點可愛的地方都沒有，糟糕透頂。

晚餐的時候，哥哥卻是高興的厲害，給李子夾菜，給安南秀夾菜，李半妝偷偷地看了看，哥哥難道真的是變態，對小女孩喜歡的緊嗎?按道理來說，安南長秀那樣的女孩子才是哥哥追求的對象吧。

不過說不定哥哥只是把安南秀當成很喜歡的妹妹而已，哥哥最喜歡的還是安知水，所以對安南長秀沒有什麽興趣……李半妝琢磨著，真是想不通哥哥的心事。

吃完飯，李路由坐在沙發上看書，安南秀一邊看電視，一邊用腳趾頭不停地夾著李路由的腳趾頭，李路由不理她，讓她自個在那裡玩。

李半妝從廚房裡出來，洗了手擦乾淨，伸了個懶腰靠在哥哥身上看報紙。

“少看這種報紙，看多了會讓你顛覆現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李路由瞟了一眼，是李子在街邊買的那種路邊社消息集合小報，標明“國家機密”的那種，什麽貓臉老太太，羅布泊外星人基地，什麽香港九龍鬼廣告，什麽四川僵屍之類的。

“我又不是笨蛋。怎麽會相信這個。”李半妝覺得哥哥把她當笨蛋了。

“哼，不相信未必意味著不是笨蛋，真正睿智的人會透過流言看到本質。貓臉老太太不過是妖獸化形失敗，羅布泊外星人基地是來自異世界的前鋒，香港九龍鬼廣告其實是裡邊藏著個吃人的小孩，吃了一個小孩他就可以分一個身體出來，複製原來被吃掉的小孩，那些小孩都是他一個人演的，四川的僵屍……就是那個小孩餓了。”安南秀已經看過那張報紙了，“還有……”

“哥，你讓她別說了，嚇死人了。”李半妝本來不信的，但是安南秀那種冷漠地分析和簡單地敘述，不帶一絲個人編排意味的語氣實在讓人心中生出幾分寒氣來，尤其是什麽吃人的小孩。

“說了讓你別看！”李路由移開自己的腳趾頭，不給安南秀夾了，安南秀夾不到了，就不說鬼故事的話題了，非得夾住李路由的腳趾頭不可。

“你看這個……”

李半妝給李路由看一篇新聞《從小分開，情侶相愛懷孕竟不知是親生兄妹》，這個是南非的一則新聞，親生兄妹在只有兩三歲的時候因為父母離婚被分開，父母一直沒有和他們說起這件往事，這對親生兄妹在大學校園裡相遇就迅速墜入愛河，懷孕了之後雙方父母見面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兄妹。

“給我看這個幹什麽?”李路由瞟了一眼李半妝，妹妹居然臉頰通紅，這種新聞確實讓兄妹關系的兩個人十分尷尬，可正是因為尷尬，還讓他看，這什麽心理啊?妹妹自己也看不透了。

“這個新聞是真的啦，去年我就在網上看過了。據說這是基因吸引的原因，作為親兄妹天生就會對對方有毫無理由的信任，認同和好感。”李半妝看了一眼安南秀，她正一心一意地在夾哥哥的腳趾頭，沒有注意這邊，李半妝壓低聲音在李路由耳邊說道:“哥，你說我們兩個要是從小就分開了，我們遇到的時候，會不會一見鍾情呢?”

“胡思亂想些什麽啊，你就這麽希望和我分開?我對不住你啊?”李路由顧左言他，扯開話題。

“打個比方嘛，不許扯開話題，認認真真回答，要是我們也是這樣，你會不會第一眼看到我就心跳加速，血液沸騰，臉紅眼直，走不動路了?”李半妝期待地看著哥哥。

“我會說，好啊，你離家出走就是十幾年，跟哥哥回家，離家出走一天打一下屁股，打多少！自己算！”李路由可不會傻愣愣地回答這種牽扯不清說不明道不白的曖昧話題。

“討厭！”李半妝丟下報紙，氣鼓鼓地站起來:“不理你了！”

李路由笑了起來，誰讓她自己先瞎開玩笑， 盡管哥哥和妹妹之間存在著無法分開的羈絆，可李路由不會相信什麽一見鍾情，至於基因吸引什麽的，李路由也不怎麽相信，兩個人的感情之所以重要，絕不是因為基因和血緣。

夜了，安南秀眯著眼睛躺在沙發上，小小的身子縮在一起，睡意朦朧地說道:“李路由，我要睡覺了。”

李路由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很晚了，他還在背單詞，那種讀一個單詞就讓自己腦子裡增加一個單詞，一點點填充腦子的感覺真的很好。

李路由起來，準備抱安南秀放到床上去，安南秀卻爬了起來，坐在他懷裡:“你繼續看書，等我睡著了，就把我放到床上去。”

李路由也隨她，等她磨磨蹭蹭地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就拿著毯子把兩個人蓋住，將沙發旁的小夜燈挑暗，反正以他的視力，光線再暗看書總不是什麽大問題。

安南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都不需要李路由講故事了，李路由放下書，在熒光下看著她潔淨精致的小臉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親吻她的額頭。

“偷偷……偷偷親我……”安南秀還沒有睡死，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小嘴兒撅起:“李路由的口水臭死了……”

李路由又親了親，安南秀沒有再說話，只是咯咯笑了一下，側著臉鼻子頂著李路由的脖子哼哼了兩聲，鼻子裡膩膩地呻吟著淺淺的呼吸聲。

李路由沒有再去逗弄她，拿起書，輕輕地拍著安南秀的肩頭，開始認認真真地看書。

安南秀和李路由的一夜，就這麽過去了，應該會一直這樣子吧，李路由打了個哈欠，很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