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紗麥菲爾號上安東陽和唐蘇的婚禮後，這麽長的時間裡李路由一直沒有見過李存喜。

事實上兩人最後的那次見面並不愉快，可以說不管是李路由還是安南秀，都沒有給李存喜面子。

李存喜似乎並不在意，這和一個政局委員的氣度胸襟無關，當他看著李路由時，神情中透露出來的僅僅是一種對於晚輩種種不成熟表現的包容和理解。

“散步啊?”李存喜笑著問道。

這不顯而易見嗎?不是散步，難道是打滾?李路由點了點頭，禮貌地打招呼，“李書記，徐校長。”

喬念奴抓住衣領往上遮了遮，美人兒總不會有個方方正正的下巴，所以她這樣的動作直接捂住了半張臉，瞧著李存喜臉上流露出的意味，眼眸兒裡有淡淡的紅暈，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任何一所大學，都反對師生戀，尤其是女老師和男學生，很容易出問題。”徐周濟卻很嚴肅，認真地看著李路由和喬念奴，“但是我個人鼓勵你們談戀愛，鼓勵你們出問題，這是好事。”

李路由沒有想到徐周濟也會這般開玩笑，不由得有些窘迫。

“你們繼續，我們談我們的。”李存喜拍了拍李路由的肩膀，和徐周濟往一旁走出，做出一副不打擾小一輩談戀愛的樣子，兩個警衛遠遠地跟在後邊，李存喜即使是以私人身份和徐周濟見面，周邊的警戒總是少不了的。

看著李存喜和徐周濟離開，李路由和喬念奴卻似乎走不動了。

“李存喜實際上是你的親爹吧?”李路由突然問道。

“你這個人真不見外，這種問題適合隨隨便便開口就問的嗎?”喬念奴皺了皺眉，真不知道他這個人怎麽回事，有時候很謹慎，有時候依然像不成熟的大男孩，沒有多少心機城府，他也不想想李存喜的身份。

“這倒是。”李路由啞然失笑，看來-經歷過許多事情以後，他真的對喬念奴放下了排斥的戒心，要不然他哪裡會去問別人如此私密的問題。

“他是我繼父。”喬念奴批評完李路由後，點了點頭，“不要和別人說，沒有人知道我母親嫁給他之前就有了我這個女兒。”

“我怎麽會對別人說。”李路由有些意外喬念奴直截了當地承認，甚至說出了更不會輕易告訴他人的私密，事實上他早就猜過這乾爹有些假，有些感歎，“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身份，想想你爹將來遲早是要進入九人序列，溫良他們叫你喬公主，真是名副其實。”

“繼父和親爹還是有區別的，更何況還是不能公開承認的關系，不過我這個外號不是因為他的原因。”喬念奴搖了搖頭，“我也不喜歡。”

“這個不能算外號吧，應該算是昵稱，小奴，小喬，喬公主，都挺好聽的，感覺上盡管你對溫良他們都非常嚴厲，實際上他們並不怕你，但很寵愛你，像是自己的妹妹似的。”李路由很有些好奇，他們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樣像《笑傲江湖》裡的華山派似的?

“我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他們當然不會怕我，但是我要擔起負責這個組織的責任，就必須保持領導者的威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喬念奴眯了眯眼睛，眼眸兒裡有嗔惱的羞意，“溫良和古白，這兩個人上一件任務完成的亂七八糟，我會很公正地處理。”

李路由不由得同情起溫良和古白了，喬念奴的很公正，絕對只是公報私仇。

兩人繞著花圃轉了一圈，又回到科魯茲車前，喬念奴先坐進車裡，然後把外套給李路由。

“你知道你母親的名字嗎?”喬念奴忽然問道。

“王紅梅。”李路由有些遲疑，那個女人的一切都猶如謎團一般，李路由開始覺得她這個名字未必是真的。

“藺江仙，藺相如的藺，長江的江，仙人的仙。”

李路由這才知道自己母親的真名，漠然點了點頭，“為什麽突然告訴我這件事情?”

“因為她決定讓你加入我們，會把我們的秘密都告訴你，但在這之前總要讓你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喬念奴看著李路由的神情，捏著衣領的手松了松，突然發現母性這種東西，正常的女人都有，她現在想做的就是把李路由摟進懷裡，大概對於缺少母愛的孩子，她的胸部會讓他好受一些。

“名字只是代號，無論她叫什麽名字，我都不在意。”李路由笑了起來，原來戶口本上的信息也是假的，小時候他曾經看著戶口本，認為那是代表自己也有一個完整家庭的東西，那裡有母親的名字，有父親的名字，有自己和李子的名字，現在看來大概除了自己和李子，母親和父親的名字也全是假的。

至於加入，李路由想著，笑了笑。

“她叫什麽名字，很重要。因為她本身就是我們最大的秘密。”喬念奴驅散腦海裡奇怪的念頭，讓自己的頭腦冷卻下來，她不能讓自己太衝動，以免在未經許可和沒有授權的情況下說出太多事情。

“她不就是中國的謝玲書嗎?大概比謝玲書更厲害一點。”李路由隨意地猜測。

“謝玲書?”喬念奴眼簾緩緩張開，嘴角的笑意似笑非笑，“謝玲書算什麽?她和你母親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有多大?”李路由有些意外，因為他知道喬念奴原來是非常重視謝玲書的，可是一旦謝玲書和那個女人比起來，竟然讓喬念奴如此不屑?

“很大很大，當我和安南秀站在一起時，你就知道那種差距有多大了。”喬念奴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胸口，然後關上了車窗。

喬念奴的力量當然是比不上安南秀的……等等，李路由看著疾馳而去的科魯茲，突然想起了喬念奴臨走前的那個小動作，恍然大悟，又不由得啼笑皆非，喬念奴對她的胸部還真是驕傲啊，她說的比喻並不是自己那麽理解的，她在說謝玲書和藺江仙兩個人的差距，就像安南秀的胸部和喬念奴的胸部相比較那麽大。

李路由拿著喬念奴留下的那份資料看起來，關於李存善這個人。

李存善確實就是李家的老三，李存喜是老大，李存良是老二，李存善是老三。

李存善和謝玲書一樣，都是在九十年代中國人自信心跌入低谷和對國家未來最迷茫的時代離開中國，如果說謝玲書還只是自己的選擇，對於謝玲書的叛國行為只是在個人感情上的定義，那麽李存善當時的情況卻要複雜的多。

李家是中國最顯赫的政治門閥之一，和那些曇花一現或者因為時代變革，或者因為後繼無人而相繼隕落的家族不同，李家的傳承不曾中斷，每一代都有進入權力核心帶領家族保持榮耀和地位的人物，這一代顯然就是李存喜了，即使出了李存善這樣曾經讓整個家族陷入危機的人，李家依然挺過來了。

這時候喬念奴給李路由看這些資料是什麽意思?李路由覺得這絕不會是什麽政治上的傾軋，給李存喜的進步製造什麽麻煩，喬念奴和她背後的組織根本不會摻和進這些事情裡去。

李路由想起了徐周濟說過，李家老三，可不是當年在國府大學跟隨著王紅梅……藺江仙的人嗎?

感覺到這裡邊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李路由繼續翻下去，驚訝地發現原來或者喬念奴今天讓自己來報備，可能和這個李存善有關系。

原來李存善竟然一直藏身在瓦倫華科大學，他是瓦倫華科大學在高精機械電子計算機工程領域能夠迅速崛起的真正原因。

資料上列出了這些年李存善可能參與研發過的眾多技術，公開的未公開的，能夠理解的和不能理解的，科幻的甚至玄幻的，給李路由一種感覺，這人似乎就是這個年代的特斯拉，帶來了現在這個世界無法消化的科學技術。

“把這些東西給我看幹什麽?”李路由感覺莫名其妙，資料只是資料，上邊根本沒有任何的提示，或者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突然發現個小紙條說明一件什麽任務要李路由要去幹掉李存善，或者綁架他回國之類的。

這份資料最多是提醒李路由，這次去瓦倫華科大學或者並不是只是學生會聯誼這麽簡單，有可能自己會遇著李存善，或者遇著和李存善相關的事情。

李路由想打電話給喬念奴問問，但還是忍住了，他現在其實也沒有心情操心這些人物。

他本來就只是借著翻閱這份資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平息掉心裡一些並不舒服的情緒，當這份資料讓自己心中充滿更多疑問時，對於藺江仙這個名字的許多心緒就平靜了許多。

他騎著電動車回家，依然想著的是藺江仙這個女人，自己記憶裡的那張臉，是真實的嗎?

至於喬念奴說的那個女人的打算，第一，不加入，第二，不想知道什麽秘密，毫無興趣，他知道的秘密已經足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