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長發總是和浪漫，纏綿，溫柔，愛情，思念等等動人的詞聯系在一起。

當然，很多時候女人的長發也是連接著恐怖幽秘世界的媒介，從古到今的文學藝術影視歌舞劇中的女鬼沒有一個短頭髮的，似乎沒有一頭披散的長發，都不好意思出來嚇人。

喬念奴不是女鬼，頭髮長到覆蓋了整個千鳥湖湖心的女鬼更是絕無僅有，在李路由眼裡喬念奴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湖中妖獸，必須得安南秀的那些什麽七彩斑斕蝶，騲獸之類的東西才能收服她，拳頭亂舞的李路由只能逃之夭夭了。

喬念奴的長發依然在蔓延著，很快就將兩個人剛剛出發的湖心小島覆蓋住，長發纏住湖心小島上的樹木連根拔起，無數飛鳥驚起，卻被一束束發絲纏住絞的落羽紛飛。

長發覆蓋過小島，很快就安靜下來，李路由知道，從此千鳥湖中一大名景就這樣消失殆盡了。

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點點消失，仿佛月被陰雲遮掩，影子吞噬了湖，李路由沒有辦法再關注喬念奴的長發了，眼見著水壩就在前方，現在已經不是比賽了，李路由必須跳下水壩然後尋著路再跑，在陸地上跑的速度總比水裡快的多，喬念奴的頭髮再厲害總不能真的無窮無盡吧?

大壩近在咫尺，李路由高高躍起，落在大壩上，腳底下踩著水泥的感覺真好，李路由正準備從大壩上一躍而下，剛剛一提腳就發現雙腿被頭髮給死死地纏住了。

“喬老師……”李路由想搖白旗，只可惜喬念奴這種女人肯定會虐待俘虜。

腳一被纏住，其余的頭髮就像蛇一樣地纏了過來，把李路由纏的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和個黑色木乃伊似的。

木乃伊都是髒兮兮的灰白色，李路由覺得黑色木乃伊肯定算是木乃伊王了。

胡思亂想間，喬念奴踩著自己的長發，在湖面上緩緩走來，長發纏在她的身體上，猶如一襲高貴優雅的拖地長裙。

可是李路由沒有辦法對她那落在湖面蔓延過來的長發視而不見，她像什麽?觸手怪?章魚妹?烏賊娘?還是蔓藤精?

出乎李路由的意料，當喬念奴走近時，她放開了李路由，李路由站在大壩上，喬念奴的長發在水中盤踞成一個噴泉似的座椅，她站在上邊看著李路由，眼睛中幽黑的異色已經消失殆盡。

喬念奴的胸脯依然在急劇起伏著，顯然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十分努力了。

李路由決定沉默，不然不知道會不會不小心又讓她覺得他在激怒她了。

“你贏了，你先到大壩。”喬念奴張了張嘴，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用喊我李路由哥哥了，晚宴上我會邀請你跳舞，希望你能賞臉。”李路由有時候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那僅限於和安南秀，安知水嬉鬧的時候，這時候可不合適，還是盡量厚道自覺一點的好。

喬念奴點了點頭。

“那晚安了。”李路由打算離開了，突然冷場或者極其尷尬的時候再相處下去是給自己和對方難受，只怕雙方心裡邊想的都是如何迅速離開，這樣的話不如直接說出來。

“等等。”喬念奴的一縷長發纏住了李路由的手。

輕輕的，軟軟的，並沒有勉強的意思，仿佛那是女孩子的手，輕扯著男人的衣角，讓人無法舍棄離開。

可是喬念奴的表情中可沒有一絲溫柔的味道。

“剛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沒有想到真的會打中你，我只是想借著你閃避的時候跑開。”李路由才想起自己應該道歉的，雖然喬念奴也沒有守規矩，可畢竟只是玩玩，

李路由那麽做雖然是無意，可是打中了喬念奴的臉，看了她的身子，過份的卻是他了。“如果你是故意的……”喬念奴的鼻子都在聳動，有些氣呼呼的樣子。

那一瞬間，李路由居然覺得喬念奴也有些可愛，不過只是因為她現在的樣子讓李路由想起了安南秀。

“我知道，如果是故意的，我就死了。”李路由覺得真得罪喬念奴這樣的女人，就這下場。

“無意間犯下的錯誤可以諒解，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可如果你是故意的，就代表你做好了接受錯誤犯下後造成的後果，承擔相應的責任，你不會死，但是你必須娶我。”喬念奴的臉頰上浮現出一層暈紅，稍瞬即逝，眼神馬上變得平靜，仿佛她只是敘述這樣的事實，對於這句話中的某些部分不以為意。

“你的觀點很好，很正確。”在李路由看來，女孩子對於自己身子保守一點的好，盡管喬念奴的念頭有些極端，他也不好說什麽，這樣總比那些脫光了給全國人民觀賞美其名曰為了藝術獻身的貨色要強太多了。

“李路由……你想過將來嗎?”喬念奴沉默了一會說道。

“將來?”李路由有些迷茫，“我以前覺得有份工作，買個房子，找個妻子，生個孩子就是將來了，但是現在我變成這樣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過這樣的日子，或者說即使自己執意去追求這樣的日子，等真有了這樣的日子時，會不會像自己以前憧憬的那樣幸福滿足。”

“我也想那樣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我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未必有這個能力守護。”喬念奴看了一眼李路由，“李路由，如果有人強迫你娶一個你並不願意的妻子，你會怎麽樣?”

“誰這麽閑?”李路由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

“這不是我問的問題。”

“這種事情不能妥協，因為不止是會犧牲我的幸福，也會犧牲原本會成為我妻子的人的幸福。”

“安知水?”喬念奴神情木然。

李路由沒有回答，卻是疑惑地看著喬念奴:“你的未婚夫不願意娶你?你不是也不願意嫁嗎?皆大歡喜啊，一拍兩散。”

“誰說我不願意嫁的?”喬念奴惱火地瞪了一眼李路由:“原本覺得順其自然的事情，現在有些變味了。”

說完，喬念奴躍入水中，長發卷起一個漩渦，旋即消失了。

李路由聳了聳肩，無法理解的女人。

夏天的晨光來的早，李路由目視著喬念奴消失在水中，就覺得月已經西沉，東邊開始微微泛白。

李路由要趕緊逃離這裡，不然湖心小島莫名其妙被毀，李路由出現在這裡多多少少有些嫌疑。

事實上他也是相關責任人。

圍著水壩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下水的地方，李路由躲在樹後把內褲換掉，穿上衣服從圍牆上跳出了公園。

“先生，隔壁房間的客人是你的妹妹嗎?”值班服務生看到了李路由，連忙喊道。

“是啊。”李路由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她今天找了你很久，她說見著鬼了，有些害怕。”服務生還是挺盡責任的，更何況是那麽個有著純真臉頰可愛的漂亮女孩，人見人憐。

“麻煩你幫我開開門，她要是睡了，我就不吵醒她了。”李路由記得李半妝原來就喊過，當時他沒有在意，沒有想到後來又過來叫他了，看來真的是嚇著了。

“好。”盡管男女有別，答應男客人去開女客人的房門有些擔風險，可既然已經確定了兄妹關系，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服務生打開門離開了，李路由悄悄走進房門，看到李半妝居然沒有睡，坐在梳妝台前抱著書包聚精會神地看書，居然連李路由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李子。”李路由不敢走過去直接拍她的肩膀，李半妝已經被嚇著了，再突兀地拍人肩膀，容易把人嚇壞。

李半妝還是嚇了一跳的樣子，慌慌張張地把手裡的書塞進了書包裡，這才回過頭來，“哥，你半夜三更跑哪裡去了，現在才回來。”

“游泳去了。”李路由看了看她的書包:“看什麽書呢?鬼鬼祟祟的。”

“不給你知道。”李半妝捂著書包。

“言情小說?”李路由驚訝地說道:“肯定還是女白領穿越到古代八夫臨門，要不就是把皇宮朝堂變后宮的那種。”

“有你這樣的哥哥嗎?我才不會看那樣的小說。”李半妝臉紅，糟糕透頂的張雅麗就喜歡看這樣的小說，李半妝可沒有興趣。

“那早點睡覺吧。”李路由笑了笑，既然李子看上去沒有什麽事，李路由就不提什麽女鬼的事情了，大半夜地說鬼，滲的慌。

“哥……”李半妝喊住了他。

李路由回過頭來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有個驚人的秘密想要告訴你，可是我告訴你了，就會害了你的終身幸福，為你帶來很大的麻煩，你說我告不告訴你?”李半妝很為難，這樣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告訴哥哥?有哥哥在，李半妝就沒有自作主張的習慣，可是蘇幕李也說了，如果李半妝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蘇幕李就要幫助她的姐姐嫁給哥哥，可哥哥喜歡的是安知水和安南秀啊！

“告訴我吧，只要不是什麽李子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世另有隱情，要離我而去就行了。其他沒有什麽事情會害了我的終身幸福。”李路由毫不在意地說道。

李半妝臉紅，踢了哥哥一腳，“我的身世和你的終身幸福有什麽關系?胡說八道，出去，出去……”

李半妝使勁把哥哥推出門去，如果自己的身世真的另有隱情就好了，不過當然不會離他而去，可是一定會給他終身的幸福……都被他胡說八道就猜中了自己的心事，該不會是哥哥已經察覺到一些什麽了吧?

不後的，他一向是這樣的，李半妝的心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