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今天的臉色這麽不好?誰又把你惹著了?我知道將你關在工部研究所裡邊是委屈了你了。不過,這不是出來了嗎?再者說了,當初也是你自己同意了的,我沒有強迫你吧?所以說,不要擺著一張苦瓜臉了,給誰看啊!”朱由校一邊啃著一塊兒紅薯,一邊說道。和衛明站在工部研究所校場的一處高台上。今天這裡就要進行蒸汽機車的實驗了,原本的安保等級再一次硬生生的往上拉了一級,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硬闖這裡的話,絕對會被分分鍾滅殺。關乎到國家的長久大計,沒有人敢在這上邊糊弄,出差錯。
北風刮起來的雪沫子打在臉上生疼。該死的鬼天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將自己的裘皮大衣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那張脆弱的臉,轉頭看了朱由校一眼,說道:“哪裡是因為這件事兒。我跟你說,如果我真的能夠一輩子都呆在工部研究所後邊的那個小院兒裡邊的話,我絕對不會出來。有吃有喝的,有什麽不好?非要和自己過不去?這些天我正在幫助東方小莫去追白蓮教的那個小姑娘,玩兒的正高興的呢。”衛明說道。如果換成了別人,絕對不會也不敢在朱由校面前提起白蓮教,唯恐自己被朱由校誤會自己和白蓮教有什麽瓜葛。但是衛明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了。他相信朱由校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再者說了,自己在西南三省的時候殺了數千的白蓮教的人,這就是最好的投名狀,充分的說明自己和白蓮教有著血海深仇,勾結在一起做一些對不起朱由校的事情,那只有太陽打西邊出來才有可能。
“那你這又是為什麽?難道就為了讓我看你這張苦瓜臉?喏,剛烤出來的紅薯,你不吃點兒?這玩意兒真心扛餓。”朱由校說著遞給了衛明一個烤的有些焦黑的紅薯。外邊黑乎乎的,裡邊確實金黃金黃的,衛明就喜歡這個道道,朱由校是知道的。
“南邊又出事兒了。我手下有個叫王大清的胖子,你知道嗎?就是那個就會做買賣的家夥,對,就是他。今天早上的時候給我來信了,他也真夠笨的,一封信送的輾轉了快三個月才松過來。先從廣州發往貴陽,去了貴陽,得知我走了又忘西安送,送到西安才知道我在京城,所以又給我送到京城來。整個大明朝都讓他給跑遍呀。那個信使翻山越嶺的,快要累死了才給我送過來。”衛明沒好氣的說道。
“出什麽事兒了?”朱由校將手中的紅薯放下,只要是南邊發生的事情,他都會特別的關注。現在錦衣衛還沒有給他送來情報,這讓他感覺很不好。也說明這事兒很隱秘,超出了大明王朝的國界。自己的情報系統是不是也應該升級一下了?最起碼也應該往外拓展一下了,要不然這種睜眼瞎的日子還真的不是人過的。
“知道顏思齊嗎?他收了我給他送去了一萬個銀幣,不過貌似這樣並不滿足,還要要更多的東西。”衛明剝著手裡的紅薯說道。
“那他還想要什麽?”
“要官兒唄。他想要台灣水師統領的官兒。咱大明朝有這麽個官兒嗎?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衛明奇怪的問道。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本來想要利用顏思齊去搞亂倭國的,現在看起來,人家也不傻,最少也能夠讓自己頭疼起來。
“台灣?那裡不是屬於福建布政使司轄製嗎?台灣水師統領?應該沒有吧?咱實行的是衛所製,五軍都督府下轄各都指揮使司,下邊還有衛指揮使司,千戶所,百戶所。你對這件事情是怎麽看的?”朱由校問道。他對海上的事情並不了解,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想要了解海上的事情,還得通過衛明這個廣東經略來。
“官兒倒是好說,要就給他唄。我最怕的就是他劃地自治,那樣的話,咱們就不好弄了。如果台灣一旦不歸咱們管轄了,台灣海峽就不再歸咱們管轄了。不僅會減少很多的賦稅,就算是想要出口,那都要處處受人節製。那樣的話對咱們百害而無一利。最主要的是,如果咱們給了他官兒的話,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從一個海盜轉職成為大明王朝的官員,從而去堂而皇之的招募兵丁。台灣那裡天高皇帝遠的,咱們想要去管理並不是一般的難。到時候人家做了土皇帝,咱們還屁顛屁顛的給人家送俸祿過去,那成了什麽了?整個大明王朝就如同傻子一般被人家玩兒的團團轉,這樣的話,咱們王朝的威嚴可是會有很大的折損的。”衛明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吧!”朱由校聽了這麽半天,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直指問題根本。他隻想要知道該怎麽辦,而不是想要知道具體的道道。裡邊的東西太麻煩了,他想不明白,也不願意浪費腦子去想。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才苦惱的。”衛明沒好氣的說道。本來以為朱由校這裡可以得到一個好主意,不過現在看來,得了,還是自己一個人苦惱吧。
“那就封他個官兒好了。”朱由校又重新拿起了紅薯開始啃食,衛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朱由校,這就答應了?有點兒太隨便了吧?
“別這麽看著我,你想啊,顏思齊為什麽想要官兒?還不是就想要混個官身。你以前也說過,想要在海外建立一支勢力,用來拖住荷蘭人,打壓倭國人。顏思齊和李旦便是最好的人選。他們實力夠強,也有足夠的腦子。只要給他們封了官兒了,他們就是大明王朝的官員。官員,就是要聽皇上的話的。到時候如果發現尾大不掉的話,就一封聖旨下去,讓他進京訴職。來的話,那就是欺君,怎麽罰他都不過分。如果來了的話,那就隨便給他個官職,讓他在京城養老就得了。”朱由校說的很輕松,輕松到好像顏思齊就是他手裡的紅薯一樣,任由他如何揉捏都可以。想要成為圓的就捏成個圓的。想喲成為扁的就捏成個扁的,然後一口吃掉。
“你就這麽自信?要是到時候他們有足夠的兵力和咱們對抗怎麽辦?打不過怎麽辦?台灣被割裂出去怎麽辦?”衛明緊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在這上邊,衛明也是如履薄冰。台灣如果出了哪怕一丁點兒的問題,自己也會成為千古罪人。這樣的罪名,衛明背不起,也不敢背。
“打不過?怎麽會打不過?這裡不是有你嗎!”朱由校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衛明大咧咧的說道,完全沒有把這種可能性考慮進去。在他的眼裡,這就是個笑話。
“喂,咱們說話得憑良心,我現在在京城,廣州要是有點兒事兒我還能夠飛過去不成?再者說了,咱們現在的水師可不是幾百年前能夠在世界上橫著走的大明水師了。現在的船都是新建的,進度極度緩慢。原本好的船工早就找不到了,一切都得從頭再來,摸索著前進,這樣的感覺很不好,甚至很痛苦你知道嗎?水師的訓練也是個問題,現在咱們水師的戰鬥力不見得要比顏思齊的海盜強。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人家在台灣建立了完善的防禦系統的話,我不敢肯定能夠攻上去。”衛明是實話實說,也可以說是在推卸責任。這個擔子有點兒大,他還不敢背。
“這樣啊,好辦。衛明聽旨。”朱由校站了起來,背著手迎風站立,衛明趕緊跪了下來,說的好好的土壤要自己接旨,朱由校這是在唱哪出啊!
“擢升衛明為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加兵部尚書……”朱由校還沒有說完,衛明就站了起來,過來用自己剛剛剝紅薯的手捂住了朱由校的嘴。瞅了瞅周圍沒有人看到,才松開朱由校的嘴,說道:“你瘋啦!咱們可是說好的要去遼東的,你這麽一封,我不又得去廣州了?再者說了,廣州的問題不急在一時,到時候讓盧象升這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過去練兵造船就行了,我跟著湊什麽熱鬧?再者,你就算是現在想要封,東林黨的人也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你騎虎難下,可就不好辦了。”衛明說道,朱由校想了想,還真的是這個理兒。拍開了衛明的手,一股子紅薯味兒,難聞。在自己的嘴上擦了擦才說道:“那要不這樣,咱們先封了顏思齊的官兒,讓他在南邊折騰著,怎麽說也有荷蘭人和倭國人,他就算是想要搞點兒動作,也要先把這兩個擺在前邊的大山給翻過去。到時候,如果還有事兒的話,就讓你去南邊震著。要是沒有事兒了,那便萬事大吉,你看怎麽樣?”
“如此甚好。”兩個人相視一眼,笑的很是奸詐。不遠處朱由校的面癱侍衛摸了摸鼻子,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只不過心裡卻在說,這又是誰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