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當年將胡惟庸給砍了,廢了中書省,革除了在華夏延續了上千年的丞相製,攬皇權與相權於一身,真正做到了只有一個人說話算數。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朱元璋那麽大的精力和魄力來做每一件事情的。就拿他的兒子朱棣來說,多次禦駕親征,朝廷的政務總要有人來處理的。所以,皇帝還是需要有一個秘書來辦事的。原本內閣成立之初,只是一個顧問機構。各種大學士也只有正五品的官職,相當於一個小府的知府。但是,到了萬歷年間,尤其是到了張居正的時代,內閣首輔就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丞相。雖然他依然只是五品,現在依然如此。朱由校和葉向高的博弈,更加的像是一場朱元璋和胡惟庸博弈的翻版,一場皇權與相權的爭鬥。
朱由校將奏折發還給內閣,讓內閣重新草擬票擬,直到自己滿意為止。葉向高知道皇帝要的是什麽,自己寫什麽皇帝就會滿意,但是他的背後是一個利益的共同體。雖然他名義上是東林黨的領袖,但是他也不得不為整個利益階級謀取利益。要不然的話,他的這個領袖帽子很快就會被摘掉。不僅皇帝會拋棄他,其他的東林黨也會拋棄他。所以,就算是硬著頭皮也要和皇上對著乾。可憐的葉老,明明早就告老回鄉了,還被抓出來當內閣首輔。就和當年的劉伯溫似得,明明早就想要回青田老家,可是即便是回去了,還是被朱元璋給逼回來了。貌似給老朱家打工,一打就是一輩子,沒有幾個可以安安穩穩的安度晚年。那些能夠安度晚年的,也都是一不出名,二沒有成就的碌碌無為之輩。時代就是這麽一個時代,人就是這麽一群人,怨天尤人不是辦法,該幹什麽你還得乾。
“他以為將剝皮改成砍頭就能夠讓我滿意不成?發回,重新擬定!”朱由校都要被葉向高給氣瘋了。有這樣的臣子嗎?難道他們的樂趣就是和皇帝作對嗎?
葉向高看到又回到自己案頭的折子,腦袋也大了。這是要把我逼死不成?
看著眼前一直在晃悠的這個人,葉向高煩透了。從見到這個人以後他就認定,這就是一個壞人,壞到骨子裡的人。比魏忠賢大十八歲,愣是認人家當乾爹,這種人能要嗎?他為什麽會在內閣?因為他很快就要成為內閣大學士了。看那個滿頭銀發卻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葉向高都想要淬這個牲口一臉。就這樣的人,還能夠稱為人嗎?有這樣的人嗎?簡直就是文人中的敗類,官員中的渣滓,社會當中的蛀蟲!
“晃悠什麽玩意兒!你現在還不是內閣成員,請你出去!”葉向高斜斜的瞥了一眼顧秉謙,說道。對於這種賤人中的極品,和他說一句話葉向高都感覺是在對自己的一種玷汙。
“葉老,不要這樣了。如果你辦不好這件事情的話,我估摸著您就要提前下崗了。到時候,內閣就會缺員了,我就會上來了,您說是不是?”顧秉謙說的話很賤,內閣裡邊所有的人都這麽認為。見過不要臉的,但是對於這種極品來說,大家夥只能說是相當的無語。
“顧秉謙,老了老了連老臉都不要是吧?”葉向高滿臉鄙夷的看著顧秉謙說道,他並沒有把話說明。魏忠賢的地位蒸蒸日上,葉向高現在卻是危如累卵。每當夜半夢回的時候,葉向高都會想到魏忠賢那種外表大忠,實則大奸的臉。如果有可能的話,葉向高很想要親自將魏忠賢那顆死人頭給砍下來。在夢裡的時候,葉向高已經實踐過無數回了,他相信,只要給他機會,他絕對會一刀將他的腦袋給砍下來。不過,現在魏忠賢依然好好的,,該殺啥吃啥,該喝啥喝啥。據說房事也不錯,還想要將自己砍下去的那一截給補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他還真的不敢大罵魏忠賢。至少,在朝廷裡,在這內閣裡邊,還沒有這個脾氣。
“”要臉?要臉做什麽?葉老,咱們也就彼此彼此。你們東林黨要臉?你敢說你向皇上提交的每一分奏折裡邊都是為了國家,為了大明嗎?呵呵,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您現在也做不到內閣首輔的位置吧?“顧秉謙說道,看葉向高的眼神裡都帶著濃濃的鄙視。在他看來,自己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真小人,而葉向高,東林黨,只是偽君子罷了。寧為真小人,莫做偽君子,這是顧秉謙從小就接受的教育,所以他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丟人的地方。
“哼!“葉向高冷冷的哼了一聲,便繼續想著這奏折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要是解決不了的話,那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哦。葉老,我來是想要告訴你,皇上已經發話了,如果你不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的話,這內閣,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葉老,好自為之吧。“說完,顧秉謙仰天大笑出門而去,葉向高握著筆的手都在顫抖,筆杆子都禁不住葉向高的力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葉老,製怒啊。”同為內閣大學士的韓爌說道。韓爌十分相信顧秉謙的話。內閣真正能夠掌控朝政也就這幾十年的事情。如果朱由校一心想要罷黜內閣的話,還真的能夠做到。
“他敢!”葉向高手一用力,手中的筆最終還是斷了,濺了葉向高一臉的墨水,不過好像葉向高並沒有注意到。韓爌搖搖頭,不再理會葉向高。在他的心中,葉向高已經陷入了瘋魔了。他十分想要讓葉向高向皇上妥協。畢竟,如果他不妥協的話,內閣能否存在都是個問題,你非要那麽強做什麽?和皇帝對著乾的能有什麽好下場?想當年的張居正說一不二,連皇帝都被他壓製的沒治沒治的。結果呢?等他死了以後抄家滅族就來了。你葉向高能夠比得上張居正張首輔嗎?至少在韓爌的心目中,兩者差的那是十萬八千裡。韓爌很明白葉向高話中的那個“他”到底指的是誰。皇上不敢?你那是在開玩笑。祖製又如何?不過是個嚼頭罷了。東廠原來有嗎?最後不是還建立上了。既然能夠建立,為什麽不能夠罷黜?只不過是個決心的問題罷了。
最終,葉向高還是讓步了。皇帝一天三分聖旨催著,葉向高也沒有辦法。至少,這樣也算是給東林黨一個交代了,自己已經盡力了。
朱由校看到手中的票擬,臉上雖然還有些陰沉,不過勉強算是同意了。歎了口氣,在奏折上寫了個大大的準字,然後就交給魏忠賢,說道:“拿到司禮監蓋章,交給內閣發出去吧。 ”
魏忠賢接過奏折,走了出去。他真的很想笑,仰天大笑那種。東林黨啊,這就是你們太不識抬舉了。大家偶讀只不過是在皇上手下混口飯吃,不將老板當回事兒,那老板自然不會把你當回事兒。葉向高這次算是徹底的將朱由校給得罪死了,之後的結局魏忠賢也已經看到了。最好的結果滾回家種地去。差點兒的結果,砍頭,抄家滅族,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對手出昏招是魏忠賢最願意看到的,因為這樣,比自己施展各種謀算取得來的成果要大很多,也自然很多。
朝堂上的鬥爭延續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所以直到衛明抵達西安的時候,才接到了聖旨。聖旨上的意思是,衛明不必攜帶家眷,帶上安邦彥也奢崇明前往京城訴罪。這個時候,梁鼎賢和朱由檢的信件也來了,告訴了衛明其中有東林黨在作梗,讓衛明小心一些。衛明歎了口氣,自己早就應該猜到了。要是這樣的話,當初還不如直接以家信的方式告知朱由校,讓他下發一道聖旨就得了,哪裡有這麽多的麻煩?而且東林黨也太不識相了,為了鏟除異己,不留余力啊!自己這次可是有功之臣,你們還要往死裡整我,這不是不識抬舉嗎?讓衛明意外的是,楊漣和左光鬥都給衛明來信了,信中意思很簡單,東林黨這次要下大力整治衛明了,讓衛明珍重,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辦法。楊漣倒是老關系了,可是左光鬥,好像自己跟他並沒有照過面啊!看來,東林黨中也是有明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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