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她今天賣的新菜式?”李賀看著擺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小碟看起來模樣有些奇怪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東西做成的菜問道。

　自從那一日顧小娣從李府離開之後他便讓張管事派人一直關注著顧小娣的一切動靜，所以他知道除了魚乾之外顧小娣還做了各式各樣的醃菜。盡管那些醃菜不如那道鹵魚乾讓他驚訝，但卻依舊極具創造性，至少他從未見過蘿卜、長豆角還可以像那樣去做成醃菜，甚至他連醃菜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他不知道並不代表他無知，相反地，他見過也吃過很多各式各樣的食物，當他說他沒見過的時候那就意味著這東西的確從沒有人做過。

　越是關注，李賀便越是驚歎於顧小娣在烹飪方面的天賦。

　而今天這道被稱之為炒肥腸的東西又再一次讓他驚訝了，因為他甚至看不出那是用什麽東西做的。

　張管事點點頭，回答道:“正是。”

　從張管事口中得到肯定回答之後李賀沒有再多言語，只是默默拿了筷子夾起碟子中看起來像是一個圈的東西放入口中細細品嘗起來。

　最初一放入口中的時候，李賀的表情並不大滿意，他微微皺了眉頭，對嘴裡散發出來的一股奇怪的味道感到不適。

　他從沒有哪一次吃過這種帶著怪味兒的食物。

　但，慢慢地，李賀的表情又變得舒展起來，因為在慢慢習慣了那股怪味兒之後他發現其實那並不是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味道，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感受。

　“這個炒肥腸是什麽?”李賀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好奇地問。

　張管事卻是搖搖頭，道:“有人問過。但顧小娣似乎並不是願意公布究竟是用什麽食材做的，只是……”

　“只是什麽?”

　“看著這個形狀，再聯想到這道菜的名字，小的心裡倒是有個想法。”張管事道。

　事實上，這道菜的食材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猜，至少張管事在聽說了這道菜的菜名以及看到這道菜的形狀和樣子之後立刻就猜到了這道菜所用的食材是什麽。

　張管事想，或許有很多人都能夠猜到這道菜所用的食材。只是這食材實在太過吊詭到讓人難以接受。所以才會有很多人明明猜到了答案卻又不想承認那就是答案，於是一直追問顧小娣這道菜所用的食材究竟是什麽。

　事實上，張管事覺得憑借李賀的頭腦跟見識他此刻也應該大致猜到了這道菜所用的食材。只是顯然他並不相信自己的揣測。

　李賀聞言感興趣地挑挑眉，道:“說說看。”

　“小的猜想……這會不會是豬大腸?”雖然從沒吃過豬大腸，但是張管事還是從這道菜的名字“炒肥腸”中找尋到了答案。

　“豬大腸?我記得這東西是不能吃的吧?”盡管李賀自己不做飯也鮮少會進廚房，但好歹他也有幾家酒樓。所以對吃食方面還是有些認識和研究的，他很清楚地知道動物的內髒那些都是不能吃的。

　“是。”

　“可……顧小娣讓它變成可以吃的東西了。而且……味道還不錯?”李賀一邊打量著在聽了張管事的話之後越看便越覺得像是豬大腸的東西一邊問道。

　“是。”

　得到肯定回答，李賀忽然笑了起來，抬頭望向張管事，笑問道:“你說。我當初是不是不應該取消婚約。”

　張管事一愣，有些詫異道:“老爺，您的意思是……”

　盡管跟在李賀身邊多年的張管事早已習慣了去揣度這個家主的心思。而且每次也幾乎都能夠猜得*不離十，但這次他卻不那麽自信了。他覺得在面對顧小娣這個人的時候李賀時不時就會表現出些許反常之舉。

　例如剛剛李賀那一句“當初是不是不應該取消婚約”。

　先不說李賀這個人對不好看的女人從未有過半分興致，單是那類似後悔的言辭就已經足夠讓張管事驚訝，因為李賀並不是一個會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表示後悔的人。他從來習慣於向前看，而不是“回顧”，這一次李賀竟然說了“當初是不是不應該”這樣的話。

　李賀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會讓張管事感到多麽震驚，但是他並不在意，只是道:“顧小娣是個聰明又有趣的人，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不是會讓生活變得有趣許多麽?”

　“顧小娣的確是個讓人驚訝的人，只是……她的臉?”張管事終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裡所想的事。

　“的確，她的臉毀了……”李賀這樣說的時候語氣裡難掩惋惜，只是這份惋惜似乎並沒有最初在發現顧小娣十分有趣但卻毀了美貌時那麽明顯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確對顧小娣這個人十分感興趣，而這份興趣與她的容貌毫無關聯。

　所以，頓了頓之後李賀又緩緩地若有所思地補充了一句:“但……她似乎是個例外……”

　“那……要不要小的再去安排?”張管事問。

　雖說張管事的這一句問話裡並沒有明確的主語，但言下之意卻十分明確，他問的是是否需要他安排人再上顧家向顧小娣提親。

　但李賀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他的確是一個看中了就會直接行動讓其屬於自己的人，但這一次他卻並沒有再按以前的做法去做，因為他有一種預感，顧小娣會拒絕他。

　盡管李賀對自己十分有自信，他相信一般不會有女人拒絕他，更何況顧小娣曾經也答應過他，並且他也知道過去顧小娣是十分期待能夠嫁給自己的。

　但，也僅僅只是“過去”。

　從上一次他去退婚的時候他就從顧小娣的眼睛裡看出了顧小娣的改變，這樣的改變讓他意識到顧小娣對於他與她之間的婚約根本毫無留戀。

　對於李賀的態度，張管事更是不解了，他不明白既然李賀都已經如此明確地表示出了他對顧小娣的興趣，怎麽又不讓他去安排了?

　雖說張管事也從上次顧小娣對待李家悔婚一事的態度中瞧出了些端倪，知道顧小娣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想要嫁入李家，但他相信只要李賀有這個心他就一定有這個能力和手段去得到顧小娣，但李賀卻似乎並不打算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