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顧小娣起得比前一天還要更早，她去廚房做炒魚乾的時候還黑燈瞎火的，她是點了煤油燈做的這道菜。

　　之後又炒了兩碗炒飯，她與金氏一人吃了一碗之後就又同前一天一樣背著魚乾出發了。

　　不過，今天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顧小娣帶了一碗炒熟了的魚乾。為了能夠讓更多的人嘗得到味道，顧小娣還特意將魚乾切得比自家吃的時候要小上許多。

　　當她們到菜市場的時候，那賣豆腐的女人已經出攤了，一見到顧小娣同金氏就熱情地同她們打起了招呼:“你們果然來了，看，位置還給你們留著呢。”

　　“感謝。”金氏道謝道。

　　“不用。對了，我男人姓周，別人都叫他老周、叫我周嬸娘，不知道大姐怎麽稱呼?”周嬸娘自我介紹道。

　　“我夫家姓顧，這是我們家老四，叫顧小娣。”

　　“如果大姐不介意的話，那我就叫你一聲顧大姐吧。”也沒等金氏答應，周嬸娘就自顧叫開了，“顧大姐，你們果真將那魚乾炒熟了帶來了?”

　　金氏也不是一個講那些窮規矩的人，對於周嬸娘這熱情的性子她非但不覺討厭反而還有幾分歡喜，笑著應道:“做了，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小娣就起床炒了一碗魚乾。”

　　說著，金氏在鼻子前用手輕扇了一下，眉開眼笑地道:“香！”

　　被金氏這樣一說，周嬸娘也不禁好奇起來，道:“真有這麽好吃?”其實，昨天她看到魚乾的時候就已經動了些心思，只是因為沒見過所以不免有些猶豫。此番聽金氏再次誇讚說那魚乾的味道好，不由就更是心動了，隻想盡快嘗一嘗那魚乾的味道。

　　這周嬸娘倒是個直爽的性子，心裡怎麽想臉上就怎麽表現了，那眼中閃爍著的想要一嘗美味的光芒竟是絲毫沒有遮掩。

　　雖說有些驚訝於這人過於直接的性格，但顧小娣卻並不覺得討厭，從背簍裡取出魚乾一條條擺好之後又端出了那一碗她炒好了的魚乾。

　　將碗遞到周嬸娘面前，顧小娣道:“周嬸娘嘗嘗看。”

　　顧小娣才剛把碗遞到面前，周嬸娘就直覺一股誘人濃厚的香味撲鼻而來。

　　雖然從昨天剛認識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聽見金氏誇讚顧小娣的手藝好、稱那魚乾多麽香多麽好吃，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金氏誇讚的話裡邊是半點水分都沒有。

　　“果……果真是很香啊……”周嬸娘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碗裡的魚乾結結巴巴地說道，就差沒流口水了。

　　周嬸娘這幅模樣倒是莫名愉悅了顧小娣，她輕輕笑了起來，道:“嘗嘗看吧。”

　　周嬸娘不再猶豫，直接拿指尖從碗裡拎了一塊魚乾就往嘴裡放去。

　　片刻後，周嬸娘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嘴，斷斷續續道:“這……這個……”

　　周嬸娘的反應稍稍有些出乎顧小娣的意料之外，她不禁問道:“怎麽了，難道不合胃口?”

　　周嬸娘搖了搖頭，快速地嚼了幾下咽下口中的魚乾，而後道:“是太好吃了，這……這當真就是那些個魚乾?”

　　雖說熟魚乾與生魚乾的模樣差不了多少，一眼就能夠認出來它們是相同的東西，但周嬸娘卻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魚她是吃過的，自然知道是怎樣一個滋味，可……可這個魚乾卻與魚的味道大不相同，魚的味道鮮、嫩，可這魚乾的味道確實純、厚。

　　明明都是同樣的東西，怎麽味道竟有如此大的不同呢?更讓她驚歎的是，這魚乾的味道竟絲毫不比鮮魚差，經由顧小娣的一雙巧手烹調過後更是比她之前吃過的任何一種魚都要更加美味。

　　聽周嬸娘如此毫不猶豫地稱讚魚乾的味道好，金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高興而自豪地道:“怎麽樣，我沒有說大話吧。”

　　“沒有，沒有，當真比酒樓裡那些廚子們做的菜還要更加好吃。”

　　稱讚完，周嬸娘又立刻問道:“這魚乾怎麽賣，我要買一條。”

　　沒想到第一筆生意竟然這麽快就打開了，顧小娣顯得有點興奮，立刻答道:“小的四文，大的六文，中間的五文。”

　　“大的估計吃不完，那就來一條中間的吧。”周嬸娘道。

　　“不如就直接買條大的吧，吃不完沒有關系，這個不會壞掉，可以放上好多天都沒有關系。”顧小娣介紹道。

　　“可以放上好多天?”

　　“嗯。吃多少就切多少，剩下的用一個繩子穿了掛在家裡就好，只要提防老鼠跟貓就行了，不會壞也不會臭。”

　　聽了顧小娣的話之後，周嬸娘立刻點頭道:“那行，給我來條大的。”

　　周嬸娘話音才剛落，對面買豬肉的那個屠夫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望著碗裡的魚乾，問道:“當真好吃?”

　　顧小娣沒有答話， 只是默默將碗遞過去伸到男人的面前。

　　“殺豬的，好吃不好吃，你嘗嘗看不就知道了嗎?”周嬸娘衝男人道。

　　男人在圍裙上摸了把手，道:“那我就嘗了啊?”

　　“嗯。”顧小娣應了一聲。

　　隨後，男人果真就拿手從碗裡拎了塊魚，放進嘴裡嚼了嚼之後立刻雙眼放光地道:“還真是沒有騙人，確實好吃。”

　　“沒騙你吧?怎麽樣，殺豬的，你要不要也帶一條回去讓你家婆娘煮給你吃?”周嬸娘問。

　　“嗯，我看成。”男人這樣說著，轉身回自己的檔口取了錢往顧小娣手裡一放，道，“來條大的。”

　　沒想到一眨眼竟就賣出去兩條，這可讓顧小娣和金氏高興壞了，但讓她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與昨天一筆生意都未做成的情況完全不同，今天她們擺出來的魚乾竟是一搶而空，最後連那一碗顧小娣做出來專供客人品嘗的魚乾都被人給買走了。

　　直到面前的魚乾一條不剩腰間的錢袋變得鼓鼓囊囊金氏依舊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望著顧小娣喃喃道:“這……這就賣完了?”

　　看著金氏瞠目結舌的樣子，顧小娣笑了起來，用力一點頭，道:“嗯，賣完了。”雖然她的神情看上去不像金氏那般一副受到衝擊的樣子，但聲音裡的愉悅卻是擋也擋不住的，顯然她的心情也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