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揚益從車頂上一躍而下,如同一片柳絮穩穩落在地上,朝三個保鏢做了個招手的姿勢。光是這份狂意,就讓圍觀者微微發出一聲驚歎。只是讓人搞不清楚的是,為什麽這個修煉者會在一瞬間撤去了剛才激發出來的那種澎湃的靈力。
這種輕視無疑是一種蔑視,三個保鏢再無猶豫,在他撤去火紅色靈力的瞬間,一同出擊,身材削瘦的兩個保鏢分別從左右襲來,他們使用的都是鋒利的上品法劍,而那個肌肉男保鏢,用的是一柄巴掌寬的厚背鬼頭刀,一出手,便顯示出強橫的修為。
揚益之所以沒有將體內的靈氣完全爆發出來,是因為他將這場比鬥看作是一種考驗。不難預見,在今後的日子裡,這樣的凶險必不會少,他必須隨時隨地提高自己的武技和修為。現在眼前三個保鏢的實力並不是特別強,用來淬煉自己倒是不錯,於是他就想收起體內的靈氣,以純粹的武技應對。
三個保鏢可沒有想那麽多,一開始感受到對手劍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聞所未聞的靈力,他們還有些擔心,於是決無保留。一對戰,發現對手並沒有的那麽厲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高手比拚,靈氣固然重要,但是戰意往往影響效果。三個保鏢的攻擊便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凌厲起來。
對手攻勢凌厲,靈氣攻擊越來越猛,揚益的壓力越來越大。不過,他不但沒有任何擔心,心中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激動,恍如當初一個人在半神界拚搏的情景。
揚益的武技看似凶猛,實則靈動,絕不同於通常看到的那種靈氣修煉者的弱雞,因此一開始,三個保鏢尚不適應,配合的並不算特別默契,不時會因為揚益那種變幻莫測的武技影響而顯得束手束腳。
但是很快,通過配合,三個保鏢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不但不會如同開始那樣,因為對手武技的炫目而打擾到另外兩位同伴的攻擊,反而積極地去配合同伴攻擊所留下的空隙。
三個保鏢顯然是經過特別的訓練,擁有一套相當完備的圍殺之術,盡管揚益可以憑借詭異的身法以及靈動的武技與之周旋,但是隨著時間的延長,他感覺差距越來越大了。
三個保鏢的速度越來越快,配合越來越有心得。揚益左刺右挑,依靠身法不斷變換來避開對手的殺招。
戰鬥中,揚益不斷尋找三個保鏢的武技特點,攻擊方式,然後一邊思索解決辦法,一邊嘗試用《九龍訣》之中的方法將對方的武技劃為己用,對其他兩人進行反攻。
在旁人眼裡,這幾乎是一場眼花繚亂的戰鬥。然而,三個保鏢越打越心驚。
這個年輕修煉者的武技正發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從之前凌厲但還有規有矩的路數完全轉變為那種羚羊掛角,純粹依靠隨機應變來克敵製勝的絕妙武技。一招一式都無跡可尋,簡潔,但有效!
三個保鏢明顯感到揚益的武技變得緩慢,但偏偏總能在自己靈力用盡的刹那,以巧妙的角度擋住自己的武技。更可怕的是,對方不但化解了圍殺,還逼迫著同伴對自己進行攻擊,原本無懈可擊的圍殺竟然出現了漏洞,仿佛隨時都可能徹底破敗。
更讓他們感到詭異的是,對方並不放殺招,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候將遞出的上品法劍撤回去。隨心所欲,收發自如,在對武技的理解方面,對手顯然比自己這些人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一位可怕的修煉者!這是三個保鏢的共同心聲。
揚益自己也沉寂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之中,破甲劍仿佛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每一個動作都毫無遲疑。他甚至認為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九龍訣》中關於提到的“心動而意動”的境界。
如果說揚益以往的每一劍都力求克敵製勝,顯得咄咄逼人,那麽現在,他的武技就給人一種遊刃有余,揮灑自如的感覺。
整個人如同一條遊魚,在三個保鏢交織而成的刀光劍影中自如穿梭,偶爾遞出一劍,總能後發先至,恰到好處地化解三個保鏢必殺的攻擊,迫使他們將進攻更迭為防守。
這樣的戰鬥,完全顛覆修煉者對攻擊速度的認知。原來,除了靈力之外,並非只有凌厲的殺招才是克敵製勝的關鍵。
揚益沉寂在一種曼妙的感覺中,他冥冥中感到自己的身體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態,身體如同在束縛之中逐漸解脫出來,每一個動作都先於思想,無論是躲避還是攻擊,全然成為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他無需特意理會,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其自然。
揚益沒有動用身體內靈力,但無論是丹田中的火紅色靈力,還是眉心處的綠色靈氣,仿佛受到刺激,一瞬間火熱起來,迅速朝心口匯聚,沿著手少陽心經一路朝破甲劍湧來。
立即,紅芒大漲,道道紅光又從血色的光幕中綻放出來,如同在黑夜裡一籠篝火。
與揚益對陣的三個保鏢首當其衝,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變化,那種巨大的壓迫感仿佛直接刺透他們的靈魂,動作隨之緩慢了下來。
揚益隻用了一劍,橫劈!
武技如此簡單,速度如此慢,但劍身上蘊含的那種靈氣已經將三個保鏢徹底怔住,他們幾乎是楞在原地,渾身發抖,臉上滿是驚慌之色,手中的刀劍拿不住掉落在地!
當破甲劍揮出一半的時候,揚益突然停下,那種毀天滅地的靈氣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修為提升,這次怎麽謝我?”
不知何時,蔣明鐸已經來到了揚益身旁,相當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說道。
年輕人看到這一幕,既驚又怒,一瞬間就明白自己被騙了。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在看揚益的時候,天藍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狠毒,然後轉身離開。
旁人看到打鬥結束了,立即成群結隊地離開了。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不想被卷進去。很快,揚益他們的帳篷周圍就變的空蕩蕩的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選定這人了吧?”揚益問道。
“因為在他身上,我聞到了那個彭特克族女孩兒的味道!”蔣明鐸指了指鼻子,凝視著那個年輕人消失的方向,高深莫測地說道。
整晚都相安無事,人們甚至下意識地與獨立獸車保持一定的距離,唯恐一不小心招惹了這個煞星。
大窩棚鎮比太陽花城的規矩要嚴格得多。為了減輕壓力,城主明文禁止任何外地人使用各種獸車。於是,揚益不得不抱著蔣明鐸,徒步走在大窩棚鎮的大街上。
揚益當然知道蔣明鐸這是故意為難他,她身上雖然有家人下的咒語,但只要不是走的特別快,特別遠,根本沒有問題。
好在龔伊娜並不介意,揚益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去。至於旁人那種吃人一樣的目光,他就全然不在意了。
循著氣味,揚益三個很快出現在一個名為“特色美味”的酒館,一座三層樓的木石結構房子。
一進門,揚益便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一下酒館裡的布置。迅速地確定周圍的環境,幾乎是一個優秀的修煉者應有的本能。
右前方半圓形的原木櫃台裡,一位蓄著山羊胡的酒保正忙碌著,用極其嫻熟的手法為客人倒酒。
正前方的幾張桌子早已坐滿了人,各式各樣的職業都能看到,揚益三個一出現,這些熱鬧的人就停了下來,將目光掃視在他們身上,於是,酒館裡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揚益的目光越過這些臉色不善的雇傭軍或者修煉者,只因在樓梯的角落裡,有一個坐在陰影之中的人, 黯淡的靈氣光芒並沒有擋住他的面孔,但是揚益卻無法看清他的長相,甚至分辨不出此人是什麽職業。
揚益也很謹慎不用神識,因為這樣的人,要麽身份很敏感,他的探查會令人反感而打鬥起來。要麽對方實力強悍,會立即做出反擊。
“坐這兒吧。”蔣明鐸指了指臨窗的小方桌。揚益從失神中解脫出來,輕輕點點頭,然後徑直走到蔣明鐸所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又拉出椅子,邀請龔伊娜落座。
在落座之前,揚益再次掃視全場,注意力落在了陰暗角落裡,他本以為換一個方向,也許就能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
然而,他失望了。對方明明沒有蒙面,竟然還是完全看不清他的樣子,他甚至不注意都無法發現有這個人的存在,仿佛整個人被罩在一團煙霧之中。
“先生女士,請問要些什麽?”一個長著一頭棕栗色頭髮的漂亮女服務員走過來。
“都有什麽呢?”揚益問道。熟悉的味道,揚益下意識地警戒起來。
“有百年老酒,還有時令蔬菜……”女服務員相當熟悉業務,用那略帶沙啞的嗓子報出一大串酒名。
“來兩杯黃酒吧,謝謝。”蔣明鐸淡淡的開口,她的目光只是在女服務員臉上掃了一眼。
後者便微微一笑,輕輕地說了一句“稍等”,然後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