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片刻,童小野很快就冷靜下來。
其實現在的問題很簡單,魔殿被佔據絕對優勢的正派高手包圍,賴以逃命的乾坤鏡又無法進入,欣悅跟元媛兒唯一的出路便是破陣逃亡。
那麽問題來了。
欣悅是實打實的合體期高手,又有無數忠心耿耿的手下,守住元洲城難,想逃命還是很容易的,而化神期的元媛兒就不一定了。
童小野淡淡一笑,看著欣悅的眼神就帶了一絲嘲諷。
其實如今元媛兒體內的神魂究竟是誰不重要,關鍵看欣悅願不願意冒險救人,元媛兒跟齊仲寞一體雙魂,救了元媛兒便是救了齊仲寞,就算控制身體的是元媛兒的神魂又如何,不救的話齊仲寞照樣跟著完蛋。
魔殿中的美貌侍者都跑光了,封鎖整座城的空間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八大宗門的合體期高手多數在全力控制結界,徐湛鳴等幾位年輕高手負責清理高階魔修,童小野便趁著這機會溜了進來,此時偌大的魔殿空空蕩蕩,連上童小野只有三人。
元媛兒依舊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齊仲寞與欣悅的美好過去,欣悅緊抿著唇不發一言,沙啞低沉的聲音不斷的說著情事,魔殿中分外詭異。
一聲輕笑打斷了場中的詭異。
欣悅神色微變,不再管絮絮叨叨的元媛兒,目光複雜的轉向了童小野。
“你笑什麽?”
童小野眉眼彎彎,聲音清脆悅耳:“時間緊急,我的耐心也不多,聖女還無法做決定嗎?既然如此,不如我幫你理一理思路。”
無視元媛兒滿臉的憤恨。她說的越來越快:“其實控制元媛兒的無論是不是齊仲寞,都不是你喜歡的齊仲寞。你可知道,元媛兒服食了鎖魂丹後,齊仲寞的神魂再也無法離開這個身體。你好好想一想,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人拋棄性命值不值?”
時間緊急,八大宗門的人隨時會過來,逃的越早越有勝算。況且根據青羽鷹的消息。八大宗門來的合體期修士不下十人,欣悅一個人逃走尚且艱難,若是要帶著化神期的元媛兒……
這個決定其實很簡單。如何取舍,童小野相信魔族聖女不是傻子。
欣悅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仲寞……
那樣好的男子,曾經給了她無數最美好的回憶,又千辛萬苦的為她重塑身形。他們之間曾那麽親密無間,那樣美妙的滋味。他的霸氣與雄偉讓人永生難忘……真的要舍下他獨自逃走嗎?
可是……
欣悅目光一閃,神色複雜的看著元媛兒。
這個叫元媛兒女人是如此愚蠢而惡心,可是仲寞的神魂偏偏要永遠呆在她的身體裡,就算控制這具身體的是仲寞。可是這樣的仲寞,不男不女能力皆無,再也沒有從前的快樂。讓她如何面對……
欣悅的糾結元媛兒如何看不出來,她身子一震。滿目痛心的說道:“欣悅姐姐,我真的是仲寞啊,我是你愛的仲寞啊!你真的要拋棄我嗎?你忘了我們的曾經嗎?那時候,你是那麽美那麽大膽……”
欣悅沒有說話,童小野卻笑了起來:“你們的曾經?元媛兒,你跟齊仲寞神魂相連,齊仲寞的全部記憶你都有,欺騙欣悅自然輕而易舉,拿這些東西要挾欣悅,你難道不感到寒磣嗎?要知道,齊仲寞跟欣悅做的那些事情,他跟你也是一樣做過!況且,齊仲寞睡過的女人大概數也數不清吧,元媛兒你翻閱他的記憶會不會很惡心?”
此言一出,欣悅跟元媛兒都是臉色蒼白。
再怎麽寬宏大量,這兩個女人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她們曾經共用過一個男人。
其實,還不止一個……
元媛兒臉色慘白如紙,嬌弱的身形搖搖欲墜:“你胡說,我跟欣悅姐姐心心相印,怎麽會……”
“怎麽會睡別的女人是嗎?”童小野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蕭菲菲連茹兒水寧淑陳劍凝三胞胎美女蛇還有你的美女師父,哦我忘記了還有你附身的元媛兒,加上我記不清名字那一大堆,你敢對天發誓你沒睡過?”
元媛兒臉色蒼白,帶著淚花的黑眸卻執著的注視著欣悅,眸中飽含深情:“欣悅姐姐,你相信我,我心中只有你一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只有你一人!”
欣悅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臉上已是一片堅決。
“元媛兒,你不必偽裝成仲寞來欺騙我,我知道,仲寞已經死了,他那樣高傲的人,怎麽會附身在你這個賤人身上,還日日乾這些荒淫無恥之事!我留著你這麽多年,已經是看在仲寞的面子上,如今我自身難保,你好自為之吧!”
欣悅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一番話說完,眼淚忍不住滾滾而落。
無論真正的齊仲寞死沒死,我心中最愛的仲寞已經死了……
紅裙翻飛間,妖媚的女子已然消失在魔殿之中。
童小野大搖大擺的坐在榻上,笑盈盈的看著元媛兒:“齊仲寞,現在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
元媛兒一驚,尖聲說道:“我是元媛兒,齊仲寞已經死了,那個欺騙我感情的混蛋已經死了!你來幹什麽,連你也不放過我嗎?”
童小野先是一愣,繼而朗聲大笑起來:“齊仲寞,你演的還挺像的嘛!在欣悅姐姐面前你是癡情的仲寞,在我的面前你就變成了脆弱的元媛兒,演來演去,不就是想求我饒你一命嗎?”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齊仲寞早就死了,在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強暴我們的時候,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元媛兒目光一狠,尖聲喊道:“叫我哥哥來,我要跟他說話,我要跟他說說這些年我過得有多慘!”
“得了吧齊仲寞。你別演了!元媛兒什麽樣我難道不清楚?當年她被萬毒老怪掠走做爐鼎,我冒死想救她一命,結果她自己大喊大叫暴露了行蹤,差點兒害的我也死在那裡,這樣愚蠢的女人,會有你這樣見風使陀的本事?”
童小野冷笑著撚了枚葡萄,貓戲老鼠一般看著元媛兒。或者說是齊仲寞。
一直尖叫著瀕臨崩潰的元媛兒忽然冷靜下來。
她的身體不再顫抖。臉色也恢復了鎮定,甚至也走過來坐到榻上,沉靜的盯著童小野:“你這樣聰明。大概猜不到一件事吧!”
“哦?難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童小野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拳,一腳把他踩在了地上,腳掌微微一用力,元媛兒全身骨骼便被踩碎了:“有屁快放別磨磨唧唧。姐沒空跟你浪費時間。”
傳說中很多反派喜歡在殺主角前磨磨唧唧說一大堆,然後最後一刻被主角翻盤。童小野身為炮灰一枚,可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就算元媛兒全身骨骼都碎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九連環一扔。又把她的身體捆了個嚴嚴實實。
“好了,你可以慢慢說了,說到八大宗門來了殺你就行。魏吟風就等著抓住你碎屍萬段呢,姐不急。姐有的是時間!”
這話一出,急的頓時變成了元媛兒。
她的眼中帶著恨意,每一個字仿佛是從牙齒中咬出來的:“其實我現在不僅僅是齊仲寞,也是元媛兒,因為……”
她尖聲一笑,表情癲狂而絕望:“因為我們的神魂已經融合在了一起,我們是同一個人!哈哈,你叫寧遠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殺我!”
她的聲音很大,在空蕩的魔殿中分外刺耳,幸好徐湛鳴已經在魔殿外圍設下了隔絕法陣,不然肯定要暴露了。
“敢不敢殺你?”童小野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我管你是元媛兒還是齊仲寞,我哥哥會不會殺你我不知道,反正他又不在這裡,我只要知道我敢殺你就夠了!”
“你敢殺我,你敢讓你哥哥違背心魔誓?”
元媛兒猛的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你一定不知道,我見過元媛兒的母親,還跟她說了元媛兒的悲慘經歷,那個蠢女人答應過我,要寧遠發誓不惜一切保護元媛兒的性命,你殺了元媛兒,不怕跟你最愛的哥哥反目成仇嗎?”
哦?還有這個誓言?
童小野皺了皺眉,不可思議的問道:“元媛兒,你既然跟齊仲寞元神融合,想必你也能代表你自己的意願,你的母親被幽禁在地牢一生淒慘,你不去救她,居然還設計威脅她?”
“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會從小對我不聞不問?我的母親會不聽我解釋便把我的愛人趕出家門?我的母親會嫌棄我丟人把我常年囚禁在屋中?我的母親會任由那些賤人嘲笑我辱罵我?她是元昊瑄的母親,不是我的母親!”
元媛兒眼中含淚聲音淒厲,嘶吼道:“她臨死前能有一絲利用價值,也算沒白生了我!”
“可是,你哥哥還是惦記著你的。”
“哥哥?那是你的哥哥,我從來沒有哥哥!當年元昊瑄將齊大哥打的那麽慘,那是唯一對我好的齊大哥啊!他竟然不顧我苦苦哀求將他打成了重傷,還將齊大哥趕出了家門。從那以後,元昊瑄便是我的仇人!”
童小野徹底無語了。
當年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齊仲寞把年僅十二歲的元媛兒睡了,寧遠發現後將齊仲寞狠揍了一頓,還將事情告訴了父母,後來齊仲寞被趕出元家,元媛兒被幽禁。至此以後,齊仲寞另拜名師走上了飛黃騰達之路。
可是,任由哪個哥哥知道自己十二歲的妹妹被欺負了,都會把那混蛋男人暴揍一頓把?
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有因就有果,童小野退後一步,無奈的衝著殿外揮了揮手——之前好不容易說服了寧遠,她原想著要親自搞定元媛兒的,無奈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她來解決。
寧遠面無表情的從殿外走了出來,目光沉沉的看著元媛兒。
“哥哥?”元媛兒先是一驚,繼而雙目含淚,渾身顫抖的望著寧遠:“哥哥救我!這個賤人要殺我,我才是你親妹妹啊!”
這女人情深意切的說著,仿佛之前罵寧遠的人不是她一樣。
齊仲寞跟元媛兒的融合體,還真是個神奇的存在。
童小野扯了扯嘴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哥哥,我是媛兒啊!我們長著一樣的臉,我是你一胞所生的妹妹啊,你真的要任由這惡毒女人殺了我嗎?”
元媛兒一改之前的歇斯底裡,絕口不提心魔誓威脅,又開始大打感情牌了,嬌弱的身子瑟瑟發抖,仿佛無助的小綿羊一般。
童小野算是摸清了這混合體的一點兒規律。
如同雙重人格一般,平日裡是元媛兒為主,但也繼承了齊仲寞的種馬屬性,在魔殿中醉生夢死昏昏度日,過得任性而迷亂,時不時在情緒激動時還發點兒愚蠢,讓魔女欣悅以為她就是元媛兒。
但一到生死關頭,齊仲寞的人格便顯現出來,開始謀劃著逃生之法,演戲裝逼樣樣俱全,要多冷靜有多冷靜。
童小野抬起頭,靜靜的等著寧遠的決定。
“媛兒,我確實答應母親永遠不會對你下手,但所謂不惜一切保你性命……”寧遠搖搖頭,淡然說道:“母親苦苦哀求我這麽做了,但我並沒有答應。”
“什麽?”元媛兒面色一震, 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母親臨死前的遺言,你竟然都不願答應,她為了你在地牢熬了那麽多年,你連這一點兒小小的心願都不滿足她?我不信,我才不信,你一定在騙我!”
寧遠默然,良久才開口道:“或許以前我真的會答應,不過……”
他看著身後滿臉緊張的小丫頭,眸中閃過一絲溫柔:“小野,你去無靈之地前曾經對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不需要我陪你去報恩,你讓我做我喜歡做的事,我想了很久,後來母親要我發誓的時候,我就猶豫了……”
“我可以不對元媛兒出手,也可以對她犯的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救她一命。但是,要讓我不顧一切隻為保住她的性命,我做不到,相信母親也不會願意我這麽做。”
“她總不能前半輩子毀了女兒的一生,臨死前又毀了兒子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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