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頭頂上方的空調出風口吹出來的絲絲涼風,許惠香舒適地感慨:“這麽看來這宿舍的條件還真不錯。”
“中央空調隨時都能開的啊?”
禾母對此不是很懂。
不過有空調總是好事兒,雖然她特地從家裡打包了個能放床頭的鴻運扇過來,生怕晚上太熱女兒睡不著覺。
“平時給不給隨便開不曉得,不過今天報到嘛,那麽多家長陪著孩子來宿舍,學校總歸要表現表現的。”許惠香一語中的。
窗戶關牢,空調一開,室內立馬涼下來了,等賀許諾買好冰飲回來時,眾人已經乾完活、或站著、或坐著聊天喝茶吃點心了。許是早飯吃的早了點,這會兒隱隱感覺到餓意了,禾母做的小點心立馬派上了用場。
賀許諾吭哧吭哧地提著一大袋各色各樣的冰飲凍品爬上三樓,熱得俊臉紅撲撲,正想找他娘匯報一下大熱天徒步上下樓梯的苦逼感,好博取一下母上大人的同情心,結果一推開301的宿舍門,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撲面而來,吃驚地瞪大眼:“媽你騙我呢,明明有空調卻說沒有,你是故意支使我下樓買冰飲的吧?還說什麽熱成狗……”
許惠香:“哦呵呵呵……”兒子你該怨你爹,你媽我也是在你下樓後才知道有空調的。
清潔衛生搞定後,禾母讓禾父去把被褥、毛巾毯收了回來。
既然有空調,墊褥就用上了,鋪在細麻席下,免得純木板的床板躺著太硬。
“先放一條毛巾毯,晚上睡覺開著空調要是覺得冷。就把春秋被拿出來。”禾母跪在床上整理衣櫃上方的儲被櫃,不時回頭叮囑女兒幾句:“軍訓結束回家時,把毛巾毯帶回來,媽給你洗洗,平時日頭好,夾陽台上曬曬就行了,不用下水去洗。床單被套也一樣。櫃子裡還有套乾淨的。髒的換下來,帶回家媽給你洗……”
禾薇胡亂地點著頭:“知道了。”
至於執不執行,到時候再說唄。圓圓不是說一樓有投幣式洗衣房嗎?軍訓結束直接拿洗衣房洗不就行了?幹啥還特地帶回家讓她娘洗啊。
該收拾的都收拾了。時間也差不多到正午了。
“走!先吃飯去!我來之前查過,學校附近有家口碑不錯的海鮮飯館,今兒我做東,咱去好好搓一頓。看看海城的海鮮和咱們清市的有啥區別……”
許惠香阿沙力地揮揮手,招呼大夥兒出發去餐館。剛開門,迎面撞上了一個拿著鑰匙正欲開門的小女生。
“薇薇,這應該就是你的室友了。”許惠香笑說著,側過身子示意女生先進來。見她肩上背著書包、手裡提了個大大的行李箱,身後沒跟半個人,不由問:“咦?小姑娘。你一個人來報到的?”
“嗯。”女生笑容生澀地點點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編成兩條麻花辮,繞過肩膀垂在胸前,身上的衣服洗的有些發白發舊了,但很乾淨。
許惠香在外貿公司任的就是人力資源部經理,刺探起人員信息可謂信手拈來,三言兩語就把人小姑娘的家庭信息套問清楚了。
女生叫梅子,姓梅名子,鄰城一個山鎮上來的,因出生於梅子成熟的時節,所以她媽信手拈來給她取名叫梅子。她媽在她六歲的時候,因她爹上工路上出了車禍,送醫搶救不及時,導致下肢癱瘓,又因肇事車主逃逸了,找不著事主賠錢,隻得自家掏腰包,這不,家裡的積蓄花光後,她媽頂不住壓力、受不了清苦的生活,帶著一歲的小兒子跟人跑了。
梅子姑娘就從那時起,一人承擔起了家裡的活計。因成績突出,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勤工儉學,上初中後更是半工半讀,因成績突出,她家的境況曾被當地媒體報道過,希望能得到善心人士的愛心捐款。
可不知是見多了此類報道、整個社會都淡漠了沒人肯伸手援助,還是那筆愛心款被層層剝削層層克扣,總之,最後送到她手上的款項沒幾個錢,好在海城一高破格錄取了她,即使她並沒有填報費用高昂的海城一高,也被校方以全額獎學金的優渥待遇特招她入了校。
“那你爸爸呢?”許惠香見女生超乎她和禾母的麻溜勁收拾著床鋪、書桌,關心地問。
梅子靦腆地笑笑:“我爸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他,打算開學後在學校附近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單身房,把我爸接過來,到時生個爐子,在校門口支個早餐攤,我爸裹小籠包很厲害,一籠小包子要不了半分鍾就能搞定,味道也好,生意應該能做起來,我沒課時也會過去幫忙……”
這不就是“帶著爸爸去上學”的現實版麽。在座諸人的心弦皆被不同程度地觸動。
“真是個好孩子。”禾母眼眶微紅。和梅家的遭遇比起來,自己一家真是好太多了。
當然,禾母心裡清楚得很,這中間閨女的好運起了相當大的作用。要不然別想有眼下這麽寬裕順心的生活。
眾人本就打算下樓吃飯去,如今禾薇的室友來了,不由分說拉上了她:“走走走,吃飯皇帝大!行李回來也能收拾。”
梅子手足無措地擺手說不用了,她帶著飯團呢。
“光一個飯團頂啥用啊, 中午得吃正餐,不然下午哪來的力氣。”禾母勸道。
禾曦冬嘻嘻笑道:“媽,你想讓妹妹她們下午幹啥啊?還用力氣,這麽大太陽能去哪兒逛,當然是在宿舍裡睡大覺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成天就知道睡大覺。”禾母不客氣地賞了兒子一個頭栗子。
禾曦冬捂著腦袋喊冤枉:“我今年這個暑假連懶覺都沒睡過,哪有成天睡大覺啊。老媽你不能在外人跟前放大我的缺點、無視我的優點啊。”
眾人被他逗笑了,倆梅子都露出幾顆潔白整齊的門牙,眯著眼燦笑。
禾薇背上雙肩包,走到梅子身邊,含笑邀請她:“一起去吧,你看我家人都挺好相處,不用不好意思的。再說,我媽他們下午就要走了,走之前肯定希望看到我倆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
梅子被禾薇的說辭逗笑,總算沒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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