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盧麗麗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聽說,禾薇她認識這個劇組的某個人,對方送過她很多東西,什麽首映禮門票、簽名海報簽名照樣啥的,平時穿的衣服,也有好多是那個人送的。上回文藝匯演,你們還記得11班借來了很多像是拍戲用的道具嗎?就是她問那個人借的,你們說會是誰呢?和她關系這麽好……”
“真的?”後桌倆女生吃驚地張大嘴,“不、不會是那個啥,金、金主吧?”
盧麗麗巴不得她們這麽猜,輿論導向起到作用了,心裡笑開了花,嘴上依舊說:“你們想的也太多了,我本想說是她哥哥之類的。”
“嘁!是你自己想得太純潔了吧,這種事在娛樂圈很正常的好伐,就算對外稱是哥哥,說不定也是情哥哥……”
“真看不出來啊。瞧著那麽文靜,有時候看她像是在看古代閨秀,要是連她都這麽亂,啊啊啊,我對這個世界不抱希望了……”
盧麗麗聽著後桌倆女生略顯誇張的感慨,心裡嗤笑,什麽古代閨秀,還不都是裝出來的。等大家識破偽裝,看她還怎麽裝!
好在正值考試季,除了個別膽大的學生,沒誰敢這麽堂而皇之的玩手機、刷微博。
坐盧麗麗後排的倆女生,即便猜到被頂上娛樂圈熱門的《繡春》殺青合影興許真有禾薇的存在,也沒敢大肆宣傳,生怕連累自己挨訓受處分。
班主任一句話就能讓她們發蔫:誰讓你們玩手機的?
至於盧麗麗,一方面恨不得同學們都知道禾薇抱上了一隻混跡娛樂圈的金大腿,另一方面又不願同學們知道。
無論是正面形象還是反面形象,運作好了都能成為一種宣傳手段。她才不要白白給禾薇打廣告咧。
再者,梅開豔當初是如何被學校逼退的,大多數同學都是道聽途說、半懂不懂,盧麗麗卻是最清楚的一個,說起來,她還是當事人之一呢,只不過撇清的及時。沒被梅開豔拖下水而已。
所以現在。她哪怕心裡再想扳倒禾薇,也會細雨籌謀,盡量不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慢慢來吧。總有一天她要讓禾薇哭著退出海城一高。
沒參加過嚴格篩選的夏令營就被保送進來,本就是違規的,她這麽做也是替同學們抱不平。
不得不說,盧麗麗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或者說。她的心胸太狹隘,反覆記著“禾薇不是通過正規夏令營篩選才被保送進海城一高”這個事。又因為禾薇免費住進了昂貴、舒適的9號女生公寓樓,自己和蔣雲傑同樣被保送、同樣來自清市,卻享受不到這個待遇,從而耿耿於懷。左看右看都看禾薇不順眼。
更讓盧麗麗氣鬱不暢的是,她暗中給禾薇使了那麽多絆,竟然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反倒是她自己。因為始終惦記著這個事,上課無法集中精神、經常走神開小差。課後也無法集中注意力複習預習,月考、隨堂課接二連三出狀況,成績可以說是每況日下。
最讓她元氣大傷的是期中考,竟然從九月初入學摸底考的排名班級第二、一下子滑到了班級第九,年級前一百名的紅榜都沒擠上去。她媽來開家長會,簡直把她罵慘了。
偏偏禾薇做為年級第一,被年級組長拿來當榜樣,在全年級的學生家長面前出盡了風頭。
她媽羨慕地直揪她耳朵,還怎麽說來著?
“你看看你,和她一樣都是清市初中上來的,一樣都是保送生,我打聽過了,她念的初中是明江中學,哪能和你的實驗中學比,可看看你倆現在的成績,都差了一百名不止了,你說你上了高中在幹啥?怎麽倒退了這麽多?媽還指望著你考名牌大學、日後跟著你出去見世面呢,年級百多名的成績,怎麽上名牌大學?何況這才高一第一個學期……果然你舅舅他們沒說錯,女娃兒上了高中,智力就是不如男娃,初中拔尖,高中跌慘……可也不對啊,那個誰,禾薇是吧?人家怎麽就那麽爭氣?摸底考年級第一,期中考還是年級第一,你怎麽就不能向她學學,給媽爭口氣成嗎……”
盧麗麗因此更恨禾薇了。
都是禾薇,害自己被家人罵,還被幾個舅舅瞧不起。
如果清市保送上來的就只有她和蔣雲傑該多好啊。沒有了禾薇,她肯定能安心靜氣地學習、不會老是思想開小差、初中時的好成績到了高中一退千裡……
所以,盧麗麗心裡是一千一萬個希望禾薇能出點狀況,最好是出個大醜,然後在海城一高待不下去,那她就圓滿了。
可惜心理活動再強烈,終究無法否定客觀事實的存在。
禾薇要是知道盧麗麗如此扭曲、可怕的心裡,怕是要笑了:真是抱歉,這次期末考又發揮出色,拿不到年級第一,第二、第三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薇薇薇薇,明年見啦!”
考完當天,梅子和他爹關了店門回老家過年了。
夏清也提著大包小包,坐上了她爸的車,笑眯眯地和同樣在校門口等家人來接的禾薇和賀許諾道別。
“薇薇,到了家我給你打電話啊,你也趕緊問問你爸媽,正月裡去不去京都,去的話,我們訂同一個酒店嘛。”
“好。”禾薇彎著嘴角,朝她揮手。
殺青宴那天,她和蔣佑銘坐一桌吃飯,問他首映禮門票兌換券還有沒有,有的話再送她幾張,要是正月裡沒其他事,她就帶爹媽、兄長上京都玩去。
結果蔣佑銘讓助理拿來了一遝,足有四五十張。禾薇都傻眼了,她哪用得了這麽多呀,喊上乾媽一家也不需要這麽多,最後她拿了八張。多了不用也是浪費啊。
送走梅子和夏清。她和圓圓兩個在校門口沒等多久,就看到賀遲風的車了。
“等很久了?”賀遲風把倆孩子的行李塞進後備箱後,繞回駕駛座,邊掉車頭邊解釋:“今天路上特別堵,進市區後比走快不了多少。”
禾薇點頭接道:“這次期末考是全市統考,考完大都放假了。市裡這麽多所學校呢,指定堵了。”
“考得怎麽樣?”賀遲風順嘴問。
禾薇謙虛地說:“還行吧。”
圓圓趁勢向他爹討起賞:“老爸你答應我的。期末考年級前三。就給我買掌上電腦。你看姐也有一個了,我也想要。”
“等看到成績再說吧。”賀遲風涼涼道:“別自我感覺良好,結果考不進前三。這麽早說了也沒用。”
“哼哼。你就看著吧,沒有前三我過年不要壓歲錢。”
賀遲風笑罵了他一句,轉而問:“報告單什麽時候領?到時還得來一趟啊。”
“不用了,我和圓圓都申請了郵寄。”禾薇捧著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接道。
這是海城一高今年新推出的服務項目。家不在海城市區的學生,可以提前向學校遞交報告單郵寄申請。沒有遞交或是延時遞交的就得自個兒回學校領取。
賀遲風聽了顯然很高興:“這法子倒是挺人性化。”
“那是因為去年領報告單的時候。高三一個學生摔斷了腿,差點耽誤高考,學校怕擔風險,隻好自掏腰包提供了這項便利服務。要是沒這個代價。學校才不會對我們這麽好。”賀許諾不以為然。
“改革都是一步一步來的嘛。哪座高樓大廈是朝夕間建成的?”賀遲風趁著等紅燈,側過身往兒子頭上招呼了一掌:“賀許諾童鞋,你人是上高一了沒錯。可心態不是很正啊。”
“唉喲老爸!我正在給老大發信息呢,那麽多字都白打了……”
賀許諾一看自己編輯了半天的短信被他爹一記鐵砂掌給打沒了。哀嚎了一聲歪在座椅上。
禾薇偏著頭看他,小樣!肯定又在向賀士官通風報信了。
賀許諾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嘿嘿”乾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說:“姐,老大說給你寄了禮物,收到了能給我看看不?我求他好久,他非說得你同意才允許我看。”
禾薇的臉頰轟得爆紅,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說什麽哪!”
“啊哈哈哈,別撓我癢啊,我最怕癢了……老爸救命……”
賀遲風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這對笑鬧不止的小兒女,失笑地搖搖頭,隨即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道路上。
……
賀擎東尚無法確定年前能不能趕回來,於是趕在小年前,往禾家寄了一大箱南國那邊的特產,都是清市這邊極難買到的種類。
至於給老爺子和小叔小嬸的年貨,直接寄去了京都。
禾薇回到家的第三天,特產也跟著到了。
因為聽圓圓提過,所以沒有感到意外,但還是被箱子的體積嚇了一跳。
四四方方的大箱子,都快趕超她的三立方空間了。
她爹媽就不淡定了。
“阿擎那孩子幹啥給我們寄這麽多年貨啊?而且還都是不便宜的,這麽多東西哪好意思收啊,要不讓你乾媽帶去京都給他爺爺吧。”
禾母繞著年禮箱兜看了一圈,起身去給許惠香打電話了。
結果還用說嘛,肯定被許惠香推拒啊,還說:“大姐你別和他客氣,寄來了就收下嘛,就當是小輩孝敬您的。要不是今年過年不一定回來,他也不會在那麽旮旯頭的小國家給咱們寄年貨。不過我聽他說買的都是當地盛名的好東西,國內市場興許能買到,但品質肯定及不上他在當地挑的。哎呀我們也是蹭蹭他的風頭嘛,要不是任務外派,誰會去那麽偏、那麽小的國家旅遊啊你說是不是?”
被許惠香勸了一通,禾母也松動了,回頭對女兒說:“既然你乾媽都這麽說了,那就收下吧。阿擎什麽時候回來,我什麽時候給他包個紅包。”
小輩往長輩家送年禮,長輩不得給紅包啊。回多少禮另說,只收不回總歸不是禾母的風格。
這麽一敲定,禾母才把這箱年禮視作了自家的,分派起來底氣也倍兒足了。
一件一件地把箱子裡的特產都拿了出來。
洋酒一組有十二瓶,每一瓶都用泡沫紙包扎得結結實實的,穿越國境又飛過大半個華國寄到家裡,都不見半點破損。
“這洋酒看著很不錯,送你楊伯伯兩瓶,再提兩瓶回禾家埠,其他的都留著,日後家裡有事了可以用……”
禾母口裡的楊伯伯就是禾曦冬的師傅。
兩家關系也算親厚,過年過節都有往來。
禾薇考完試回家那天,對方先她家一步送來了豐厚的年禮:一箱紅酒、兩條名煙、一壇醉蟹、一條火腿、一個包裝精美、時令新鮮的水果籃,另外還有一副楊老親手寫的對聯。
禾母正為回什麽年禮發愁,回得輕了顯得不夠尊重,可往重了回,也挑不出可心的節禮啊。這不,賀擎東寄來的這一大箱特產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這是什麽?呀!是茶葉啊!”禾母帶著訝色,打開手裡一個呈八邊形的包錫點彩彩釉罐子,才發現裡頭裝著的原來是小苦丁茶,據說這類苦丁茶,只有南國那邊盛產。
禾母翻來覆去欣賞了好幾遍,失笑歎道:“這包裝,也忒高級了吧,都舍不得拿去回禮了。”
禾薇也覺得這罐子很漂亮,愛不釋手地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末了蹭到禾父身邊說:“爸,你喝完茶葉了,記得把這個茶葉罐子留給我啊。”
禾父憨笑著點頭:“中!我喝之前就把茶葉轉到你送我的那個儲茶罐裡,這罐子你喜歡就拿去。”
禾薇當年給她爹買紫砂壺時,還配套買了個同材質的銅環拉扣紫砂儲茶罐。
可禾父一直沒養成用儲茶罐的習慣。
再加上近幾年賀遲風經常給他送茶葉。上好的茶葉,往往都配有茶葉罐。而且喝完茶葉,那茶葉罐也不是就丟了,還是可以舊物再利用的。於是,閨女送他的那隻漂亮的紫砂儲茶罐一直都被他鎖在儲物櫃裡,沒什麽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