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的是。”
蕭罡垂下眼瞼,片刻後,又抬頭問:“齊顧氏那邊,兒子是不是可以試著接觸一下了?兒子已經查實,蕭嫵確實將名下的大半產業交給了齊顧氏,其中包括以蕭十三為首的二十六名侍衛。”
不管是產業還是侍衛,都是一筆十分可觀的財富。
蕭家謀劃大事多年,眼瞅著到了關鍵時候,最是缺人缺錢,若是能將齊顧氏拿下,便能解決許多問題。
蕭道宗上下打量了蕭罡一番,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不急。聖人剛剛下了旨意,召顧崇回京。顧崇不是好相與的,兼之最近‘軍方’活動頻繁,已然引起了四大國公府的注意。咱們還是小心行事為上策。”
齊顧氏不過是個婦人,若非她與顧、齊兩大國公府關系非常,蕭道宗根本不會把她放到眼中。
偏偏蕭罡自負盛世美顏,最大的愛好便是魅惑旁人,不管男女,無論尊卑,都能成為他的‘獵物’。
特別是那種恩愛夫妻,最得蕭罡‘青睞’。
每每看到所謂的‘神仙眷侶’被他輕易拆散,看到世人稱頌的‘天賜良緣’被他破壞殆盡,蕭罡便有種病態的歡樂。
那一刻,蕭罡覺得自己如同天神,可以控制@ 別人的思想、改寫別人的命運,輕輕一根手指、隨意的一個媚眼,便能砸碎一個蠢婦的美夢。
蕭罡非常享受那種快感。
從十四歲起到現在,不過四五年的時間。他不知成功勾引了多少癡男怨女,不知破壞了多少個家庭的幸福。但他從未覺得內疚,反而上了癮。樂此不疲的重複這樣的遊戲。
齊謹之和顧伽羅夫婦是他進京後選中的第一對目標,也是極有挑戰性的目標。
恰巧齊、顧兩人又與‘軍方’的大計有些用處,蕭罡便假公濟私了一回。
齊謹之果然不好攻略,但對蕭罡而言,也不是無處下手。
這不,耗費了兩三個月,蕭罡順利將他拿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顧伽羅了。唔,能讓理應憎恨自己的‘情敵’轉而迷上自己,那場景。想想就讓蕭罡興奮不已。
舔了舔不塗而朱的紅唇,蕭罡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他試圖再想說幾句改變父親的決定。
不想蕭道宗卻擺擺手,“好了。這事就這麽決定了。你繼續盯著工坊。其它的,暫且不必多管。”
建議接連被蕭道宗否定,蕭罡有些不快,怏怏的出了書房。
次日清晨,蕭罡身著複古的月白色廣袖麻衣,白玉簪束發,手中拿著一柄折扇,衣袂飄飄的來到了快活山莊。
“噫?齊大爺呢?他還沒到?”
蕭罡來到齊謹之專屬的小院。發現空無一人,忙喚來夥計詢問。
“好叫蕭公子知道。今兒個齊大爺沒來。”
夥計恭敬的回道。
蕭罡皺眉,不對啊,那日從北郊回來,他和齊謹之約好今日要在山莊見面。
那時蕭罡故意漏了幾句話,表示要介紹幾個‘軍方’的兄弟與他認識。
拋開蕭罡自以為的他與齊謹之的‘情誼’,單單是軍方二字就足以引起齊謹之的興趣。
蕭罡相信,齊謹之定會前來赴約。
可今天這是怎麽了?齊謹之竟然爽約?!
蕭罡打發掉夥計,一個人坐在了院中的樹蔭下,抬頭看了看天色,他想:或許時間太早了,齊謹之還在路上。
等了半個時辰,喝了兩壺茶,蕭罡再也等不下去了。
哼,他蕭罡是何等樣人,向來都是旁人眼巴巴的苦等他,他幾時等過旁人?
陰沉著臉,蕭罡絲毫沒有留戀的離開了快活山莊。
第二天,蕭罡沒有出門,在家裡等著齊謹之前來跟他道歉。
但,傻傻等了一日,並沒有等來齊謹之。
“不對,莫非齊家有什麽情況?”
蕭罡暫時放下自尊和驕傲,異常冷靜的思量著。
第三日一大早,蕭罡帶著隨從騎馬趕到了文昌胡同。
“蕭罡特來拜會府上大爺。不知齊大哥可在家中?一切尚安否?”
蕭罡掛上和煦的笑容,眸光清澈,配上他出塵的容貌,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齊家門房的小廝險些看傻了眼,好半晌才訥訥的說:“回、回蕭公子的話,我們家大爺這會兒在家。只是、只是有些不方便會客。”
“不方便?難道齊大哥病了?還是府上有什麽事?”
蕭罡斂去笑容,換上關切的表情,“我和齊大哥是好兄弟,如果他身體不適,或遇到了麻煩,我蕭罡定會竭力幫忙。”
小廝眼神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仿佛有什麽難言之隱。
蕭罡暗生疑惑,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隻一味關心的問:“齊大哥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小廝咽了口唾沫,尷尬的說:“小的不敢欺瞞蕭公子,我家大爺他、他身子有些不舒服。”
“齊大哥病了?”蕭罡白玉般的面容上寫滿焦慮。心中卻在嘀咕:什麽叫不舒服?病了就說病了,何必這般遮遮掩掩?
莫非齊謹之的病還有什麽隱情?
蕭罡不禁生出幾分警覺。
小廝左右看了看,見四下裡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蕭公子與我家大爺交好,小的明白。所以,小的就跟您說一句實話。大爺不是病了,而是受了傷。那日從城外回來,沉香院裡便鬧了起來。下人們都不敢管,最後連縣主都驚動了……到了晚上,我們府上的供奉燕大夫便帶著外傷藥去給大爺診治。”
小廝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同情,“從昨兒到今天。大爺都臥床養傷。聽說這會子還不能下炕呢。”
說完,他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娘的,大奶奶太厲害了。竟硬生生將大爺一個大男人打得下不來床!
蕭罡怔愣了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說,嫂、嫂夫人把、把——”齊謹之給揍了?!
後頭的話實在說不出口,蕭罡俊美絕倫的面容上罕見的露出便秘的表情。
小廝艱難的點了下頭,賊頭賊腦的湊到蕭罡耳邊,“其實也不能算是大奶奶動的手。那什麽,大奶奶身邊有個叫蕭十九娘的侍女,她、她的功夫極好。”
小廝說得含糊。蕭罡卻聽懂了。
原來如此,我說齊謹之不可能草包到被個婦人胖揍的地步。原來是蕭十九動的手。
蕭十九出自靜月庵,表面上是個會些拳腳功夫的侍女,事實上。卻是蕭嫵極為倚重的影衛。
影衛的武力值。蕭罡還是略有耳聞的。齊謹之敗給蕭十九,算不得太窩囊。
等等,蕭罡忽然想到,顧伽羅讓蕭十九動手教訓齊謹之,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然厭倦了齊謹之的‘花天酒地’,準備要跟他撕破臉?!
想到這裡,蕭罡不禁高興起來。
但他還要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輕聲道:“竟有此事?嫂夫人是不是誤會大哥了?這事是不是與我有關?哎呀,我、我這就去看看大哥。然後再跟嫂夫人好好解釋一番。”
蕭罡作勢要往裡面走。
小廝慌忙攔住他,“蕭公子請留步。那什麽,老爺和縣主發話,要大爺在家中‘靜養’。”
蕭罡頓住腳步,靜養?是禁足吧?!
話說挨揍的是齊謹之,怎麽受罰的也是他呢?
齊令先兩口子應該不會為了討好顧家就故意委屈自己的兒子啊。
小廝又左右瞧了瞧,小聲說:“蕭公子有所不知,昨兒馮家的表少爺來家裡做客——”
多余的話,小廝沒說,但意思卻十分明白:馮家聽到了風聲,專門前來興師問罪,幫顧伽羅撐腰。
馮延壽是聖人心腹重臣,手握大齊王朝的錢袋子,不管勳貴還是朝臣都不會輕易招惹。
齊令先和縣主自然也不會因為定點小事就得罪馮家。
再者,齊謹之夜不歸宿是事實,齊家理虧在先,哪怕隨後顧伽羅揍得齊謹之生活不能自理,面對馮家的問責,齊令先夫婦還要安撫顧伽羅這個凶手,然後重重的懲處齊謹之。
蕭罡很快就想通了這些,但他不甘心,“那嫂夫人呢?大哥會被責罰,我、我脫不開關系,於情於理,我都該跟嫂夫人陪個不是。”
小廝卻苦笑幾聲,“不瞞蕭公子說,我家大奶奶並不在府上,她被馮家表少爺接到馮家去了。”
得,齊謹之重傷被禁足,顧伽羅恨意難平乾脆走人,蕭罡根本沒有進齊家的借口。
裝模作樣的和小廝說了幾句話,蕭罡便離開了文昌胡同。
“走了?!”
蕭罡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胡同口,門房管事便趕了過來,低聲問小廝。
小廝忙點頭:“剛走。”
管事探頭向胡同口看了看,確定沒有看到蕭罡後,方低聲問了句:“他都說了什麽?”
小廝記性不錯,竟將蕭罡的每一句話都複述了一遍,一個字都沒有錯。
管事點點頭,“算你小子機靈。縣主吩咐了,只要蕭公子上門,都不許往裡通傳。咱們好好一個大爺,竟被這麽個小白臉給帶壞了。如今更是害得大爺和大奶奶吵架,若再放任他接觸咱們大爺,日後還不定惹出什麽麻煩呢。”
小廝趕忙應道:“小的明白。有小的在外面守著,姓蕭的甭想邁進齊家的大門。”
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的高牆上,正掛著一個矮瘦的男子,他的耳朵微微抖動,將管事和小廝的話全都聽了去。
文昌胡同不遠處的茶樓裡,蕭罡端著茶盅細細的品味著。
不多時,窗子輕響,一個黑影凌空從窗外翻了進來。
“怎麽樣?可曾聽到了什麽?”蕭罡看都不看那黑影,隻低頭欣賞著手上的茶盅。
“是這樣……”那黑影,即方才躲在齊家附近偷聽的男子,恭敬的將偷聽到的內容說了出來。
“果然如此。”
蕭道宗行事謹慎,蕭罡也不是個粗枝大葉的人。
那小廝的一通半真半假的胡說,蕭罡根本就不信。他前腳剛出了文昌胡同,後腳便喚來一個護衛去偷聽,還真讓他聽到了‘真相’。
至於管事的話,蕭罡倒沒有起疑。因為那些話很有可能是清河縣主的吩咐。
畢竟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清河絕不會認為自己的兒子不好,即便做了錯事,那也是壞人挑唆的。
而清河能想出來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嚴厲教訓兒子,而是將壞人隔離開來。
所以,蕭罡這個帶壞齊謹之的壞人,自然而然的被齊家嫌棄了。
想到了這一些,蕭罡反倒放下心來。沒有出意外就好。至於清河的‘隔離計劃’,蕭罡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蕭罡打發了偷聽的手下,一個人悠閑的在茶樓吃茶。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他所認為的真相並不是真的,‘齊謹之’確實出了情況。
咱們再把鏡頭轉回沉香院。
西次間的臨窗大炕上,‘齊謹之’滿頭大汗,他雙目緊閉,頭卻不住的左右搖晃,似是沉睡中做了噩夢,他正拚命的抗爭。
事實上,‘齊謹之’的意識海中,確實有兩股力量在抗爭。確切來說,是兩團氣團在扭打、撕扯、啃咬。
其中一團氣體略大些, 顏色烏黑,氣團已經有了實體,顯是力量比較強大。
另一團很小,顏色淺白,氣息比較微弱,漸漸有稀釋、消散的趨勢。
“齊勤之,你個混蛋,給我滾出去!”白色氣團一邊廝打一邊怒吼著。
“呸,我好不容易進來,憑什麽出去?要出去也是你出去,齊謹之,你早就該死了,這般苟延殘喘又有什麽意思?我勸你識相些,還是趕緊放棄,早些投胎轉世才是正經。”黑色氣團說得霸道,氣息卻開始不穩。
都是那個該死的顧伽羅,居然讓蕭十九狠揍了‘齊謹之’一頓。不但揍得他鼻青臉腫、腿疼胳膊痛,連神魂也受到了重創。
原本,黑色氣團已經快要將白色氣團吞噬了,卻因為這個意外,硬生生讓白色氣團逃了出來,還趁機反擊。
更讓黑色氣團心驚的是,外界還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壓製它,讓它很難使出全部的力量,只能被白色氣團一口口的反噬。
經過兩天兩夜的廝殺,黑色氣團一點點的縮小,而白色氣團漸漸增大,兩隻從絕對碾壓變成了旗鼓相當。
“齊勤之,你殘害族人,不惜勾結夷人濫用禁術,真是宗法難容!你若是還有一絲良知,就當迷途知返,我念在同族的情分上,可以對你網開一面……”
白色氣團厲聲喝道。
“你做夢。我寧肯與你同歸於盡,也絕不會放過你!”
黑色氣團越來越弱,卻人不肯放棄。
兩團氣體又糾纏在一起……
ps: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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