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盛大的婚禮,只有一定灰撲撲的小轎,此前朱家人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丟人,旁人的恭祝都成了朱家的緊箍咒,此外,他們還得忐忑封家發現朱文媚的不對勁後,會怎麽對付他們。
朱家人掩耳盜鈴,以為不會有多少人注意小轎子的離開,誰知轎子出了門,就有人吹起了嗩呐,兩個轎夫抬著轎子的同時,還騰出一隻手來敲打掛在轎臂上到銅鑼,滴滴答,鏘鏘鏘,小半個青山村的人都給引來了,剩下的一半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大家很好奇,沒聽說誰家要辦喜事啊,怎麽就聽到嗩呐聲了呢?好事者問,這是誰家辦喜事啊,轎夫一邊抬轎子,一邊敲鑼,一邊喊著話回答,他也不說誰家辦喜事,隻說是朱家的姑娘。
朱家待嫁閨中的也只有朱文媚一個,其他不是已經出嫁就是還小呢,但朱文媚不是要風光大嫁進封家的嗎,這是怎麽回事?
想要再問,轎夫卻不說了。
為了搞清楚怎麽回事,眾人便跟著轎子一路走,還有一些回頭去朱家探情況。
轎子本來是去往桃莊方向的,然而,走著走著,就岔道兒了,一直走到二癩子家才停下來。二癩子穿著灰撲撲的衣裳在門口迎親,他胸前掛著一根不知哪兒來的紅綢,便算是新人了。
沒錯,二癩子就是那個采花大盜。
那天夜裡,他順了兩把錢,正在桃莊外的小林子裡藏著,一抹倩影兀地出現,他還給嚇了一大跳,以為被發現了,誰知朱文媚進林子居然是為了摘花。對於青山村的青年來說,朱文媚是可望不可即的高嶺之花,二癩子也稀罕著呢,但他從來隻敢意/淫。本來,他也沒打算下手,後來朱文媚找了兩把夜來香插頭上,做了幾個嫵媚的姿態後,他就把持不住了。事後,他跑到五裡鎮窩著,聽說事情被栽到封公子的頭上,他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加忐忑,偷偷爬上一艘船,打算跑遠點……被封三拎到桃莊後,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封公子居然沒生氣,還告訴他,會讓他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雖然他更想娶朱文媚,這樣,他和朱家才是正經八百的親家,但封公子說了,只能納了當妾。
哎,妾就妾吧,我把朱家當成正經親家就行了。
花轎裡的朱文媚一直沉浸在自己構想的氛圍之中,在她臆想中,外頭有十裡的紅妝,喧天的鑼鼓,看熱鬧的人群,騎著高頭大馬、神俊無比的夫君……等一根紅綢遞到她手裡,走了兩步,她才察覺到不對勁兒。
封啓祥身量極高,而二癩子則是五短身材,比朱文媚還矮半個頭,而且,朱文媚從蓋頭底下的縫隙看到的是一雙破草鞋,還有粗糙的衣袍下擺。
她當即把紅蓋頭掀開來,然後,她的天就塌了,她認得二癩子。
朱文媚尋死覓活要去桃莊找祥郎,二癩子耐著性子哄了她兩句,之後也不耐煩了,拿手裡的紅綢把朱文媚一捆,就要強行拖進去。跟著花轎過來看熱鬧的人還稀裡糊塗,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見二癩子要強行把人拖進去,本著一直以來討好朱家人的原則,紛紛出聲讓他別用強的,人家姑娘不願意嫁就算了。
二癩子是誰啊,青山村第一潑皮,當場就撂下臉子,“你當老子是娶妻,老子這是納妾!身子都是我的了,不跟我過,還想跟阿貓阿狗過啊。”
“你胡說,媚姐兒明明是封公子的人,你現在把人搶來,小心封公子饒不了你。”有人喊道,旁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趕緊把媚姐兒送回去,回頭封公子還要派八抬大轎迎娶呢。”
“我呸,朱家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封公子是什麽人,還八抬大轎迎娶,我呸!別說是老子穿過的破鞋,這婆娘就是沒被老子穿過,也夠不上封公子的大轎。”
“你胡說,你胡說!”朱文媚拚命掙扎,但二癩子打的是死結,她根本掙不開,“祥郎說過,要風風光光迎娶我進門的,他說過的。”
圍觀的人漸漸的也回過味兒來了,“那晚,睡了她的人是你?”嘿嘿,村裡人,說話就是這麽通俗易懂。
“那可不!”二癩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滋味兒……”他砸吧砸吧嘴,露出一個****的笑容。
“不是你,不是你,是祥郎,是祥郎,是祥郎。”朱文媚失聲大叫,她的腦子裡一片糊塗,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二癩子收緊手裡的紅綢,“呵呵,你當封公子是什麽人,說栽贓就栽贓。進了我家門,就給我老實點,不然,有你苦頭吃的。各位,我就納個妾而已,席面是沒有的,但大家好歹給幾錢賀儀祝福祝福我,哎哎哎,別走啊,留下賀儀再走。”
二癩子不要臉地拖著朱文媚去討要賀儀的時候,朱裡正好帶著人趕到。作為青山村的裡正,不缺通風報信的人。
“二癩子,放開媚姐兒。”
“喲,是親家爺爺啊,您怎麽親自……”二癩子上前討好,結果被朱裡正一聲厲喝,“放你娘的狗屁!!!”
二癩子娘從屋裡出來,兩手叉腰,“誰,誰要放老娘的狗屁!”
此時,喬嵐正在桃莊上,品茶聽戲。
西岸離得有點遠,她的精神力到不了,恰好早上,封啓祥不知出於什麽目的,邀她過來品茶,她就過來了,然後她才知道,品茶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為了讓她聽戲。
所謂的聽戲,便是讓周長樂和兩外兩個人輪流去圍觀,然後回來說拉彈唱。
期間,朱家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桃莊討說法,這件事讓他們清醒地意識到,封啓祥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戲碼演到最後,以朱家仗著人多,把朱文媚帶回去而告終,不過,從此也被二癩子賴上。二癩子開始以朱家女婿自居,而且到處說他的豐功偉績,朱家人拿銀子堵他的嘴,不想,他的嘴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後來,二癩子就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的後來,進山打獵的獵人在一個山溝裡發現一具骸骨……哦,走偏題了……
這樁荒唐的納妾事件,也迅速傳播開來,誰讓這事比“封公子強了一個姑娘”還有嚼頭。隨著事情的傳播,封啓祥也順利洗白了。
縱觀前後,喬嵐對封啓祥以退為進深以為然,那天,他要是一味否認,結果只會適得其反,就算有人作證,可能會被人當成偽證,就算立即把二癩子揪出來,旁人也會說是替罪羊,還不如順水推舟,然後絕地反擊。
“喬弟,今天這場戲如何?這可是為兄可是特地為你安排的。”封啓祥所說的安排,其實不單止桃莊的戲台子,還包括兜圈兒整蠱癡心妄想的朱家,其實他本人更喜歡簡單粗暴的法子。
“挺好!如能換角兒更好。不如你也上去唱兩句?私以為,你很適合花旦的角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