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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從外牆的東門進,繞了一大圈,最終從內牆的南門進入內城。
相比於熙熙攘攘的外城,內城顯得肅靜得多。外城人多,熱鬧,但只有到了內城才能真正體會到京城的繁榮,這裡完全符合喬嵐對古代都城的想象,街道筆直筆直的,還很寬敞,兩邊排列著各種鋪子,其中,雙層的建築不在少數,行走其間的人穿著也體面得多……
來自二十一世紀國際化大都市的喬嵐,儼然鄉巴佬進城一樣,看得興致勃勃,得虧她還要點臉面,沒有連連發出驚歎聲,但她的神色卻因為心情的愉悅而生動起來。
封啓祥老神在在地斜挨在旁邊,時不時掃一眼喬嵐。他生於京城,長於京城,四年多前,狼狽離開,京城之於他,已經激不起心底一點漣漪,但此時此刻,他卻被喬嵐所感染,湊過去,也想看看到底什麽這麽有趣。
他還才靠近,喬嵐突然驚訝地叫了一聲,“呀,那不是方兄嘛。”
封啓祥的眼睛多尖啊,一掃出去,就從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看到正在鴻升酒樓前與人寒暄的方定匡。小樣兒長得比以前還討人厭,生怕不知道他滿身銅臭味兒似的,穿金戴金,他當他是搖錢樹呢……封啓祥在一瞬間,吐槽無數。他知道方定匡也在京城,但京城這麽大,遇上的概率多小啊,所以他選擇忽略,但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概率雖小,也是有出現的機會的,而且還這麽巧,一進城就遇上。晦氣!!!
喬嵐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方定匡,她還想把頭探出去看看是不是他。噗!封啓祥把窗簾拉上,把不大的窗口遮得嚴嚴實實。收到喬嵐不滿的凝視,他淡定地回答道,“太亮,晃眼!”
鴻升酒樓前,方定匡正與人說著話,他的心裡猛地一突,莫名地悸動起來。這種感覺,只有在嵐弟面前才有過,他轉過頭,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恍然失神……
緣分天定,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你就是求盡天上諸神,拜遍所有佛像,也求不來不屬於你的那一份姻緣。
某封:我不求神,不拜佛,隻抱緊獄的大腿,桀桀桀桀……
喬嵐想著,封啓祥去辦他的正事,那她就能自由行動了,逛吃逛吃逛吃,順便再打聽打聽護國寺的消息,封啓祥陰晴不定,不能全靠他……
馬車在內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的後街稍微停下,喬嵐以為到地兒了,想要下車,卻被封啓祥攔住,讓她再等等。
車外,封二下車,走到一堵門前,先敲兩下,再敲三下。裡面不多會兒就傳出急切的腳步聲,然後出來一個獨眼的漢子,看到封二,他迅速掃了一眼馬車,才嚷嚷開來,“你這人怎麽這麽倔,都說了我家少爺絕對不會借錢給你,還一趟兩趟的跑,沒得耽誤了自己的功夫也耽誤別人的時間。這有何意思。”
封二賠笑著,“形勢所迫,還望你再給引薦引薦。”
獨眼漢子一聽,心潮瞬間澎湃起來,剛要開口,卻又連忙打住,忍著激動,說,“最後一次!!!我家少爺見是不見,看你們的造化。要是不成,也別再勉強,往別處去借。先進來吧。”
封二千謝萬謝,返回,把馬車趕進門去。
馬車總算是停穩了,封啓祥拿出一張面具帶上,然後作勢也要下車。他戴著面具無可厚非,畢竟目前,還不宜讓封家人發現他人已經回道京城,但……
“你這是作甚?”她現在都直接忽略對封啓祥的稱呼,不是她沒禮貌,而是喊什麽都不對,乾脆就不喊了。
“下車!”封啓祥偏過喬嵐出了馬車。喬嵐趕緊跟著出去,“你還有正事要忙吧?!不用管我,下午再來這兒接我回去就成。”
“你還想去哪兒?”封啓祥問,喬嵐這才發現自己他們居然身處一處院落裡旁邊不但有封二,還有一個獨眼的,看起來很粗獷的男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她很識相地閉上想要爭辯的嘴,老老實實地站好。
獨眼的漢子恭敬地走過來向封啓祥行禮,語氣裡是難掩的激動,“重三見過祥公子,一去四年,祥公子別來無恙。”
“說來話長,你家少爺呢?我……”封啓祥話才說道一般,院子另一面的拱門處出現一個長得有點圓乎的公子,他跑得有點急,以至於氣喘籲籲,待看清杵在院子中間的人,他居然驚訝得,腰不酸,腿不疼了,氣也不喘,哦不,是不大喘了。
圓乎乎的公子跑過來,全身上下的肉都在激蕩,那場面,就像一個巨大的人肉叉燒包在滾動,起碼喬嵐是這麽以為的,她站在封啓祥側後方,忍俊不禁。
“祥哥,真的是你!!!你回來啦,我不是在做夢吧,什麽時候回來的?你說你一走就是四年,也不給我來封信什麽的,我整天提心吊膽,不知你到底什麽情況,有時候還夢到你被人死了,哎喲,那場面,太慘烈了……”湯圓公子呱啦呱啦說個不停, 旁人根本插不了話,好似他也不需要人回答,就是一個勁兒地說,說著說著,他眼裡就泛起了淚花,“你怎麽才回來。別人錯怪你,你倒是跟他們爭辯啊,憑啥要走,你走了,不就跟做賊心虛似的,你不知道,他們說話有多難聽。”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遠走他鄉。”封啓祥無奈道,四年了,他這位摯友不但心更寬,體更胖,這張嘴也愈加地囉嗦了。
這位湯圓公子叫重可欽,禮部侍郎重嶺陽的嫡次子,兄長太優秀,把他襯得一點都不出彩,所以他雖然也是嫡子,卻從小就不受重視,他和封啓祥本來也只是認識,但封言勇壯烈犧牲後,封啓祥逐漸被邊/緣化,兩人頗有種難兄難弟的感覺,於是就玩到一塊了。
重可欽盲目地崇拜著封啓祥,五六年前,十二歲的封啓祥建議他提早為自己做打算,十一歲重可欽果真就開始認真謀劃自己的人生。當時家裡的買賣沒人主持,他主動站出來挑大梁。官宦之家,嫡子不從商,否則會被人恥笑,但他義無反顧地做起了買賣。
如今,他做買賣做得風生水起,活得頗為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