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李冉冉沒有在床上傷春悲秋,而且照起了鏡子,她越看就越覺得自己美不可方物,京城沒有哪家小姐比得過她,她這樣的姿色,就該配定遠侯那種有天人之姿的男子。網
嫁給侯爺後,若是不能伉儷情深,相敬如賓也是可以的。哎,終是遲了一步,侯爺已經有意屬的女子,我倒是不介意侯爺納了她,只要她安分,我們姐妹相稱,一起服侍侯爺……
李冉冉還在顧影自憐,紅月火燒屁股一樣衝外面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啦。”她這一衝撞,李冉冉差點失手打翻桌上的銅鏡,“你……”我忍,我是要做侯夫人的人,不可失了儀態,她重重地呼吸了兩口氣,“紅月,我是見你穩重,才調用你當一等丫頭,你若是……”
“不是,小姐!”紅月卻顧不上自家小姐對她的教訓,“老爺被人揭科考舞弊。”
“哪來的瘋言瘋語,老爺從未做過主考官,何來舞弊一說。”做主考官對展自己的人脈大有裨益,但她爹總是推拒不做主考官。
“外頭都傳瘋了,說姥爺當年科考,院試、鄉試、會試和殿試都夾帶了小抄,最後才中了探花,而且……而且……”
“休要再胡說,否則我撕爛你的嘴。”院試、鄉試、會試和殿試都夾帶了小抄?!李冉冉自是不會相信這樣的事,但她也覺得心裡堵得慌,不知道外頭何以會出現這樣的謠言,就算不是真的,人雲亦雲,對她爹的仕途也一定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但願這樣的話不要傳到皇上的耳中才好。瞥見紅月欲言又止,她更覺得煩躁,“而且什麽,一次說完!”
“而且他們也說,當年驃騎大將軍救了老爺的事,都是……都是老爺算計好的。”紅月越說聲音越小,她覺,事情若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連娃娃親也是!”
李冉冉謔地站起來,碰到桌子,那面銅鏡最終還沒逃過摔碎的命運。
她爹科考舞弊的事,李冉冉不知道,可以當謠言處置,但娃娃親的底細她卻是知道的,兩件事放在一塊兒,她突然明白過來,一定是定遠侯為了擺脫這樁娃娃親,才設局拖她爹下水,來個釜底抽薪,只要她爹科考舞弊的事屬實,娃娃親自然不了了之……
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說的話,皇上一定會……想到這裡,李冉冉隻覺得全身無力,四肢逐漸冰涼,沒了感覺,她萬萬沒想到,定遠侯竟會如此狠絕,不擇手段。
到現在,李冉冉依然相信她爹是無辜的,就算曾經算計過驃騎大將軍,但那也只是為了結識大將軍才略施小計,說到底,誰也沒損失。
李尋郇回到家,家裡的下人看他那副淒慘的模樣,覺得外面的謠言又真了幾分,一個個不上來伺候,反而躊躇著是不是提前卷鋪蓋走人,要是李家被株連九族,他們這些下人的下場只會更淒慘。
回到自己的地方,李尋郇僵掉的腦子終於可以轉動了,只是看著下人們一個個視他如水水猛獸,他的腦子裡突然轟地一下,炸開了,隨手拿起挨在花壇旁邊的鋤頭對瑟縮在草叢裡的花匠打過去,“讓你們看不起我,讓你們看不起我,讓你們看不起我……”
“老爺瘋啦!!!”
很快,閨房裡的李冉冉收到消息,連忙出去,只是看到院子裡的情景,她也還怕得不敢上前。她爹正拿著一把血淋淋的鋤頭追打下人,院子裡,已經躺著好幾個人,不知死活……
“爹……”她從未見過她爹如此可怕的模樣,一時間也失了主意。她六神無主的時候,她爹卻已經注意上她了,“賤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小姐!”紅月推了一把李冉冉,後者才免於被鋤頭砸中,但她爹又撲過來……
撇開李府的悲劇慘劇不提,終於為自己正名的封啓祥神清氣爽,回到家立馬又給喬嵐寫了十來頁紙,其中九頁是敘述他的想念,最後一頁才用寥寥幾句為自己洗白。
嵐公主府,喬嵐沒有當用之人,指派給她的人也不會那麽八卦把外頭的醃臢說給她聽,所以消息沒有那麽靈通,一直到許嬤嬤把封啓祥又一封信件交給她,她才知道,外頭的瘋言瘋語。
信函的末尾還寫著,“許諾過,定會做到,誠不欺嵐兒。荷包已壞,嵐兒若是能送我一個,西行必能旗開得勝。”然後角落還加了一句,“不用多精巧,能用就行。”
喬嵐輕笑,轉身看到貼身伺候她的宮女翠竹腰身處掛著一個十分精巧的荷包,剛想問她要,驀然那句“西行必能旗開得勝”劃過腦海,她便沒開那個口。
這天晚上,喬嵐躲在帷帳裡,偷偷摸摸地做荷包,繡花這樣精巧的事,她做不來,但把兩片布縫在一起,這樣簡而易行的事……她泄氣地把手裡的破布片收進空間,一丈織錦用光了,她都沒能縫巴出一個能裝東西的布袋子來。
隔天,喬嵐找翠竹要來一個荷包,拆開研究了一個時辰,回頭終於縫製出一個勉強能裝東西的袋子,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找了個十分精細的盒子裝,然後交給許嬤嬤,說這是給定遠侯的回禮。
許嬤嬤但笑不語,拿著盒子往後門處。她才打開門,醜就出現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迅離去。
封啓祥昨天在信函裡討要荷包,其實他根本沒指望喬嵐會給他做荷包, 他知道他的嵐兒很矜持,所以當醜把盒子給他,他也是一愣。
“主子,這是嵐公主給您的回禮。”
“嵐兒給我的回禮?!”封啓祥怎驚怎喜,心海裡,瞬間開滿了粉紅色的花,高興得他嘴角差點裂到耳朵根子。“呵呵!”
他傻笑連連,拿著盒子立馬奔去書房,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布團兒,他各種歡喜,連忙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一條縫兒,才知道這是一個布袋子,可以裝銀子,即荷包。
嵐兒的東西就是特別,天上地下,獨一份兒。
封啓祥把腰間那個宮繡出品,精細得無以複加的荷包解開,扔掉,把喬嵐給他的布袋子掛上。也許在旁人眼裡,這荷包醜到辣眼睛,根本配不上他這一身錦衣以及他定遠侯的身份,但他覺得十分妥帖,只有他才配得上嵐兒做的荷包。
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是喬嵐路邊撿一塊石頭給他,他都覺得那塊石頭堪比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