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富一家跟在她後面,用很歡快地語氣說,“太好了!終於能見著你們牙兒姐了。”“也不知她有無長高幾分。”“她在喬家的日子過得定是極好的,喬家是好人家,不會虧待下人的。”“多虧她遇上的是喬家這樣的好人家,不然……哎……” 喬嵐對於身後的一唱一和嗤之於鼻。在陳家,陳生富這一家四口一向是隔岸觀火的光輝典范,他們的確沒有怎麽欺負過梁毛花母女三人,但他們會冷眼旁觀,用明哲保身來保證他們的端莊。所以看到他們現在來這兒“情真意切”,不免貽笑大方。
喬嵐邁進喬宅大門的門檻,陳生富跟著也要進門,被楊蔥攔下。楊蔥用下巴往小門那邊努了努,示意他們走小門。
陳生富嶽父家在五裡鎮,他時常在五裡鎮行走,不是井底蛙,又怎會不知大戶人家的規矩,只有主子和主子邀請的貴客才能從大門進,其他人隻從小側門進,再上不了台面一點的還得繞道後面從後門進。
他不死心,想著自己怎麽地也是跟著喬公子進門的,有喬公子的首肯,應該算是重要的客人,怎麽能走小門呢,“喬……”
那頭,喬嵐一個拐彎,過了屏門,就不見人了。
“我們可是你們主子邀請的客人,讓我們走小門,成何體統!”陳生富想狐假虎威一回兒,但老虎都走了,哪來的威風借與他。
楊蔥不為之所動,快手快腳地把大門關上,然後守在小門裡,“不進來我可就關門了!找主子遞帖子,找下人到後門。”
再不進去就得從後門進了,陳生富再懊惱,也只能帶著妻女走小門。進了門,他憤不過,還狠狠地瞪了楊蔥一眼,才繼續往裡走,心想等我倆閨女得了喬公子的眼,成了主子,第一個收拾你。
陳生富一家進門到了前院。
喬宅的前院其實很簡單,就是東側一排房子而已,但從屋梁以及屋頂上的繁複雕花可見一斑,還有就是寬敞,特別寬敞。
置身在大戶宅子中,一股豪氣在陳生富夫婦內裡油然而起,仿佛他們也將躋身於貴人圈,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言。陳月蝴和陳月蝶到底是小姑娘,心裡的那股激動怎麽也掩飾不住,眼睛開始到處亂飄。
林嬤嬤迎上來,她的禮儀規矩那是極好的,每一步踏出去,仿佛丈量好了一樣,而且走起來,上身都不帶一絲晃動的。陳張氏看得兩眼發直,她忍不住收縮身子,想學著走了兩步。
“主子!”
“林嬤嬤,你把他們帶去內院西廂的小廳坐著。讓寶石去告訴二姑娘一聲。”喬嵐說完撇下一乾人,頭也不回地走過拱門往小花園去了。
“喬公子,喬公子!”陳生富恨不得與喬嵐多說兩句,多套交情,順便讓兩個閨女多露臉,哪能讓他就這麽走了。
林嬤嬤一錯身,攔在了陳生富面前。“四位請這邊請。”她說完側身,示意陳生富往內院的垂花門走。
她是個人精,對這四個人的身份了如指掌,主子不待見,她也不想待見,但該有的禮儀不可費,所以她表現得還是很客氣的。
對方一個“四位”概之,連個稱呼都沒有,陳生富有點惱,但他也明白自己現在還沒資格拿喬。他一邊往裡走一邊故作隨意問,“林嬤嬤,這次多得喬公子恩典,我們才能見上侄女一面。等會兒還得親自拜謝。”
“客人請不必客氣,主子日理萬機,可能沒有這個空閑。”
“啊,那是那是……剛才喬公子說的二姑娘?!”陳生富一下子抓住了一個重點。
“四位不是來拜訪二姑娘的嗎?”林嬤嬤這是明知故問。
“不不不,我們是來看侄女陳月牙的。”陳生富有點窘迫,大戶人家的女眷是不給見外男的,他不知道哪裡出了錯。陳王氏再次見縫插針,“我們來看看侄女陳月牙,如若有幸見到貴府二姑娘,那也是我們的榮幸。”
兩位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如果陳月牙只是一個下人,無論再怎麽得臉,親友見面也是極隨意,怎會由一個嬤嬤引路呢,而且去的還是內宅。
“那便是的!”林嬤嬤收聲,步伐盈盈地往前走,跨進垂花門進入內院,然後左拐往西廂去。
“啊?!”陳生富夫婦面面相覷,他們暗自揣測,是不是喬公子看中了陳月牙,想抬她的身份,讓人稱她為二姑娘:怪不得說那丫頭過得跟個主子似的,穿金戴銀,還丫頭婆子伺候。
“林嬤嬤,我侄女是府上的二姑娘?”陳生富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敢想象,如果陳月牙真的成了喬公子的侍妾,那他兩個閨女怎麽辦?
林嬤嬤彬彬有禮地回答。“是的!”
“怎會?!”陳張氏驚叫一聲,察覺自己失態了,然後連忙捂住嘴。她身後的陳月蝴和陳月蝶心裡也戚戚然。
“主子認了牙兒姑娘做妹子,她便是喬家的二姑娘。”林嬤嬤扔出了另一個響雷,劈得陳生富夫婦裡焦外嫩,雙生花一時間還沒消化“主子認了牙兒姑娘做妹子”這句話的意思,只見爹娘變臉,她們自己還是一臉懵懂。
那丫頭到底得了哪路神仙的青睞,這麽好命數,被賣了就賣了,竟然碰上喬家,還成了喬公子的妹妹。那是比侍妾還正經的主子啊。陳生富夫婦腦海裡翻過無數浪花。
四人各懷心事,默默然地走著,內院相對於前院要華麗得多的裝飾也沒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陳生富等四人被帶到西廂的小廳裡,又被讓到客座上。寶玉麻利地把茶水端上來,林嬤嬤一一把茶水擺上。“四位請稍等,二姑娘很快就過來了。”
陳生富晃過神來,想到對方是自己的侄女,竟然還要自己這個長輩等,他剛要發作,看到面無表情的林嬤嬤,暴漲的膽子當即回縮。
梁毛花在佛堂內室念經,外界的紛紛擾擾到不了她的眼,入不了她的耳。要不是她出了佛堂,還會關心陳月牙,關切久不歸來的大閨女,喬嵐都要懷疑她是否也像李達一樣患上了自閉症。
陳月牙在屋子裡跟章娘子學繡花,俞小蝶和寶玉在旁伺候。這兩個月來,她的手指頭不知被戳出了多少個血珠子,但還是繡得不好,就是俞小蝶和寶玉都比她繡得好。
其實是她自己有點心急了,畢竟以前在陳家沒摸過繡花針,才學兩個月,還能繡得多好。
喬嵐讓她別著急,慢慢來,學不好的話,不學了也罷,她才靜下心來,一針一線地慢慢繡。
“二姑娘!”寶石掀開門簾進來,“主子說青山村陳生富一家過來探望您,讓您去接待一下。人已經到西廂了。”寶石是喬嵐與陳月牙之間的傳聲筒。陳月牙足不出戶,外邊的消息也都是通過她傳進來的。
“嘶~”陳月牙的指頭上多了一個血珠子。
“哎呀!姑娘小心。”寶玉上前,用細棉布細細掉上面的血跡,正要纏上一圈止血。陳月牙沒讓她纏,放嘴裡吮兩下便算。“沒事的!”
陳月牙一直都知道陳家的人想見她。她也明白終究是要見上一見的,但沒想到她姐竟然讓人進門來了,這是要款待還是要怎麽辦呢?
“寶石,喬……三哥是什麽個態度!”
“主子說,二姑娘想怎麽辦就怎麽辦,不必有所顧忌。”
“啊~”陳月牙了悟,讓人幫她找衣服,梳妝打扮,平時她不怎麽用人伺候,但今天情況特殊,她得把該有的架勢拿出來。
西廂小廳裡的陳生富夫婦思來想去,發現局面對他們更有利,有個在喬宅當主子的侄女,他們就可以自由進出喬宅,兩個閨女與喬公子的關系也更近了,一回生二回熟,想那喬公子也不能不給自家妹子面子……
夫婦倆在美夢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也在一點點過去,茶水都喝淡了,陳月牙也沒出現。陳張氏不滿地嘟噥了好久,不外乎是陳月牙攀上高枝兒了,就不把叔嬸放在眼裡了之類的,陳生富很想暴脾氣,可瞧著林嬤嬤就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敢發飆。
“林嬤嬤!”陳生富忍無可忍了,“我侄女知不知道我們來了。”
“已經差人去告訴二姑娘了,但是,二姑娘今下午要跟先生學刺繡,想必沒那麽快過來。”
“什麽?!”陳生富拍案而起,“她就為了那勞什子刺繡,把她叔嬸晾在一旁,不管不顧啦。”
面對陳生富的火氣,林嬤嬤隻淡淡地回了一句,“主子說過,安排給二姑娘的課業比什麽都來的重要。”
這句話無異於打了陳生富的臉,但是他卻只能受著,那股火氣發不出去,在內裡千回百轉,憋得他滿臉通紅。
又過了兩盞茶時間,一個嬌俏的姑娘出現在門口,那便是寶石了。如今她不但是喬嵐的大丫頭,還兼顧陳月牙,那一身衣裳也是極為雅致的,起碼作為一個丫鬟的她,已經將精細打扮過的雙生花給比下去了。
寶石脆生生叫著,“二姑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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