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遙水河西岸的大動作還在進行,喬嵐今天沒有在家研讀那本農耕寶典,她走了幾家脂粉店鋪,才在一家老字號找到一種用糯米做底,沒有任何味道的面脂,她一口氣買三盒。回到家,她立馬進空間,糊上面脂,再剪了一些發絲用江湖粘巴在眉毛上,用鏡子一照,喲呵,好一個濃眉大眼的俊俏小哥。 喬嵐把妝容洗去,銀子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心裡有底就行了。她先是去查看了種著她的寶貝番薯的大水缸裡。大水缸就擺在外院正中,很容易招人耳目,所以喬嵐吩咐大門必須不能敞開,就連她自己出門都只打開一點,夠出入就行了。
看完貌似長了一點的薯苗,喬嵐回到內院,擺開筆墨紙硯,她得把筆記本中關於番薯種植這一部分偷梁換柱,用古人的話寫出來,讓俞大拿自己琢磨,橫豎以後是他幫她主持大局。
這天傍晚,俞大拿請衙役們在酒樓好吃好喝了一頓,每人給了二兩銀子做辛苦費,又送到客棧歇下,才回到廣福胡同。
聽章娘子說俞大拿回來了,喬嵐連忙出來,一聽俞大拿說那些衙役竟然給她劃拉將近一千八百畝的土地,多了整整一千畝,饒是有心理準備的喬嵐也得大跌眼鏡,好吧,她沒戴眼鏡,但很驚訝就是了。她知道有了縣令的吩咐,那些衙役手下(其實是腳下)不會留情的,沒想到這般不“留情”。
俞大拿說這還是因為看到野豬活動的痕跡,那些衙役才罷腳的,不然……
喬嵐沒有嫌棄這多出來的一千畝林地,她想的是必須盡快弄到一筆銀子,繞著半個八百畝挖壕溝和繞著半個一千八百畝挖壕溝,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工程。
第二天一早,俞大拿跟著衙役們一起去歷山縣城。他不知道,不死心的張地主昨晚就到縣城來了,一早拜見祝岐山,想看看有無轉圜的余地,可祝岐山只和他打哈哈,他有點鄙視張地主,這時候才來插一腳,早幹嘛去了。
祝岐山正與張地主打哈哈的時候,底下人回報去丈量西岸的人來了,祝岐山連忙讓人進來。看到一臉焦躁的張地主,俞大拿瞬間就明白他打得什麽主意,他不由地有些擔憂這橫生的枝節,不過看到熱情的祝岐山,他的心便定了。
祝岐山並不忌諱張地主,當場讓帶隊的柳土發稟報,得知那些衙役竟然幫他多拿下了一千畝的政績,頓時高興得忘乎所以,連剛剛張地主說了啥也被他拋在腦後了,立馬著手給俞大拿辦理地契,只見他大手一揮,官印一蓋,俞大拿手裡多了一張地契。
事情落定,祝岐山不欲再留俞大拿,俞大拿不是沒眼色的人,借口急著回去複命,便告辭了。
張地主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西岸失之交臂,堵得他渾身的肉都在抽痛,可事情已經蓋棺論定,那容他置喙,他想回去想想還能怎麽謀劃,剛剛還敷衍他的祝岐山這時卻拉著他說話,直言哪裡哪裡的荒地不錯,問他要不要買。
這要是擱現代,祝岐山必是一個出色的地產經理,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張地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誰讓他自己送上門給縣令大人宰割呢,愣是掏了五百千兩買下歷山縣往東十裡遠的五百畝荒地,五百兩不算多,可是後續的賦稅是年年都得給的……祝岐山還想讓衙役重新去丈量,深知其中貓膩的張地主如何肯答應,忙說老娘身體不爽快,耽誤不得,求著縣令大人當場給他按照五百畝辦了地契。
祝岐山心情大好,自己這才上任,
歷山縣的土地就多了兩千三百畝,事實證明,他很有做官的天賦,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今年的縣報了,不知他的上峰秦州知府陸大人會不會表彰他一二。 話說俞大拿回到五裡鎮,把地契交給喬嵐。薄薄一張地契,證明自己名下多了一千八百畝的田產,喬嵐很激動,想想自己,穿越時空而來,短短十天就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頗有資產的土豪,真的是土豪,有足足一千八百畝呢,同時她弄銀子的想法也變得迫切起來。
當晚,喬嵐悄然回到青山村,興奮地在西岸的土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晚上,她狀似休息在謝金寶和陳月牙替她搭建的小茅屋,但其實她在空間裡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然後在天微微亮的時候,趁著薄霧離開青山村。
八月中旬,正是炎熱的時候,青山村位於青山綠水中,倒是比別的地方涼快許多,清晨更是涼快得令人神清氣爽。
封啓祥牽著驚風,慢慢地走在青山村的鄉間小道上,他極喜歡這個地方的清晨,清涼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足夠幽靜,沒有不勝其擾的蒼蠅……
前方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封啓祥的好心情全頓時跌落谷底,他剛想避開,對方卻先他一步避開了,而且避得很徹底,好似剛剛根本就不曾在過似的。
空間裡,喬嵐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跳得過快的心臟:嚇死我了,他怎麽會在這裡?大清早的,害我還以為有妖精。這貨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裝女的就是裝妖精?
俞大拿到碼頭招苦力,一天三十五文的工錢,還包一餐。一般人招短工,一天也就給二十五文,還不一定包餐,雖然西岸有點危險,雖然正值農忙,還是有很多人踴躍報名,俞大拿雖然急著招夠一百個短工,但也不是來者不拒,女的不要,小的老的不要,瘦弱的不要,第一天隻招到了四十八個人。
第二天,招工繼續,臨到傍晚,百人苦力大隊終於招夠了。
俞大拿不會寫字,但他記憶力好得出奇,一百個人當中,他能叫出其中九十五個人的名字。當晚,俞大拿告訴喬嵐她那個爹也在苦力小隊中。
喬嵐有點詫異,她記得陳家除了種自家的地還佃了張地主的地,加起來三十畝,農忙的時候,全家上下都忙得腳不沾地,這都快秋收了,陳家怎麽放陳生華出來做活兒,而且就陳生華那身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懶骨頭,竟然也肯?!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讓俞大拿按章辦事。
這天一早,俞大拿領著他的苦力大隊,開拔青山村,到了西岸,一頭扎進林子裡。很多人交相傳遞“喬家大傻終於發作了”,大家都在等著看喬家大傻的笑話。西岸林子裡,苦力大隊在伐樹挖樹根的消息很快傳出來,知道的人都愣了,如果築牆,依托著大樹不是更結實嗎,怎麽反而伐倒了呢?別說他們摸不著頭腦,就連苦力大隊也不明不白。不明白不要緊,主家令他們沿著打在地上的木頭樁伐樹並把樹根挖出來,會伐樹挖樹根就行了,反正他們都是乾活拿錢的人。
一百個人,俞大拿一個人監工,有點顧不過來,有人當著他的面賣力的很,他一轉身後便開始偷奸耍滑了,其中以陳生華最為過分,可俞大拿還真不能只看著他一個兒。他吩咐讓方小勇多走幾遍,有太過分的便來告訴他,他再去警告一番。
中午吃飯的時候,俞大拿安排的是個頭頗大的玉米面饅頭,每人兩個,外加一碗稀粥,再大的食量也管飽了。
第二天,苦力小隊稀稀拉拉到了西岸,早一點遲一點,橫豎都算一天,有些人散漫慣了,眼看著這麽多人已經等在那裡,腳下還是不緊不慢慢地走過來。 陳生華明明就是青山村的,竟是最後稀稀拉拉的那一撥。
俞大拿沒有讓苦力大隊立即開工,等大部分人到了之後,他宣布乾活按勞分配,也就是說,多勞者多得,不勞不得,今天他就在林子外,依據樹的大小,從五文到三十文不等,來一棵算一棵,當場結算。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唯有那群懶貨先回味過來。財路被斷,這還了得,那些個兒打著渾水摸魚主意的人紛紛起哄,其他人沒有起哄,但都傻傻地杵著,他們從來都是按天算的,按勞分配是什麽玩意,然……還有兩撥人與眾不同,那就是桃花村(俞大拿同村)的馮家四兄弟和李家村的李家三兄弟,只見他們你爭我趕,競相跑進林子裡,搞得大家面面相覷,不大一會兒,馮家四兄弟先出來了,同時扛著一棵全須全尾的樹,隨後,李家兄弟也出來了,同樣扛著一棵樹。
俞大拿掂量著那兩棵樹,分別付給馮大郎和李有木一人五個銅板,這麽會兒的時間,兩家就掙了五個銅板,這可不得了了,比按天還劃算。昨天真正有乾活都明白過來了,按勞分配這種新鮮的結算方式更有利於他們,動作快點,一天能掙得比原來多得多,有人還在算他昨天一天挖了多少樹根,錯眼看到有人已經跑去伐樹之後,頓時也顧不得了,抄上工具,追上去。
那十幾個人還想叫囂,周圍的八十多號人瞬間已經跑得已經不見蹤影了,頓時訕訕停下,不再吱聲,一個個不情不願地往林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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