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下,黑寶石一般的雙眸微閃,呈現出一絲戲謔的神光。
前方的池塘中,“鯊魚”仍舊沉浸在幻術的世界中,無法自拔,即使,對他施以幻術的那個人已經逝去。
紙傘緩緩旋轉,晶瑩的水珠從傘面上飛落,在陽光的照射下,發散出七彩的光輝,很美好。
但相對的,光越亮,映照在其下的陰影便顯得越發黑暗。
揮手,伴隨著【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鯊魚”的身上飛出,落到了咲夜的手中。
鮫肌,霧影村七大名刀之一。
與其他幾把刀不同,這把刀,是有生命的。
鬼鮫就是通過與鮫肌合體,才能夠完美的變身成一條真正的鯊魚。
一個人體內儲存的查克拉量無論多少,都是有限的,即使是查克拉量多的號稱“無尾之尾獸”的乾柿鬼鮫,體內的查克拉也會有耗盡的那一天。
而一旦他體內的查克拉耗盡,那麽,不管他願不願意,變身術都將解除,所以算不上是完美的變身成鯊魚。
但再加上鮫肌就不同了,這把刀可以將鬼鮫吃進去的食物提煉成查克拉,然後再輸送到他的體內,也就是說只要鬼鮫不餓著,他將永遠都會是一條鯊魚。
“……是你?鼬先生呢?”
因為咲夜的乾預,從幻術中清醒過來的鬼鮫經過短暫的迷茫,再看向岸上的影夜時,卻罕見的沒有魯莽的衝過去。
“死了。”
紙傘微斜,遮住了影夜的表情,頓了頓,紙傘重新揚起,微笑:“病逝,死前由他最愛的弟弟陪著,他很幸福。”
鬼鮫並沒有接口,確切的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些什麽。
第一次見面時,他曾經問過鼬對殺害自己同伴的看法,鼬當時的回答是,殺害同伴的人不得好死,只有在自己死的時候,才能夠看到真正的自己。
那麽鼬先生……在臨死之前,你是否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略顯悵惘之後,鬼鮫突然一笑:“看來,我自由了。”
“……確實,你自由了,恭喜。”
淡淡的看了鬼鮫一眼,咲夜輕咬下唇:“鼬曾經囑托過我,一旦他死去,就解除掉你的幻術,放你離去。以後不管你是繼續幫曉工作,還是去幹些其他的事情,都可以。”
“不過作為交換,這把刀就歸本小姐所有了。”
說完,咲夜轉身,一手撐著紙傘,另一隻手則倒拖著鮫肌,優雅的步調下,是鮫肌倒刺軟趴趴的,沮喪的背景。
可見,當初咲夜馴服這把生命之刀的手段,並不怎麽溫和。
或許,意料之外的殘酷也說不定?
鬼鮫靜靜的看著咲夜離去背影,直到徹底看不見後,這才從池塘中一躍而出。
按理說,直接衝上去幹一架,那才是他。
即使最後輸了,戰死,他應該也不會後悔。
但是現在,他出乎預料的平靜。
——不得好死嗎?鬼鮫想,鼬先生,原來是認可他的啊!
從水中出來,再次腳踏實地,一種淡淡怪異感從心底突然傳來。
鬼鮫摩擦著自己的下巴,一陣冷風吹來,他忍不住一顫,隨即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呢,我現在沒有衣服穿吶。”
咳咳……嘴角一抖,那女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
……
原諒影夜吧,她其實真沒有想過衣服的茬。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她真的有考慮到那一方面,估計也不會專門為鬼鮫帶一身衣服的。
原因吧……唔,太醜?
——呃,好吧,原諒她,作為外貌協會的一員,她實在無法給予鬼鮫更多的優惠了。
靜靜佇立在前往雨之國的一個必經之處,望著前方茫茫的路途,聽著身後不停傳來的淅淅雨聲,影夜整個人好像完全融進了陰影之中,讓人無法看清她此時的表情,纖細的身姿,此時顯得是那樣的柔弱。
她已經不打算再回雨忍村了,算算時間,自來也應該快到了,所以她才會出來堵他,順便放了鬼鮫。
沒有給鬼鮫加任何限制,也是因為這個,她不會再回曉了,下次見面,應該就是戰場了,實在沒必要因為這個而再多費口舌。
原本還想要實際觀看一下他們師徒之間,久別重逢後的決戰呢……
呲啦!
卡帶一樣的雜音在耳邊響起,雙唇微抿,影夜明亮的黑眸微黯,一個深幽的黑洞在她身後緩緩浮現,不停的旋轉著。
“——抱歉,我的時間,不多了。”
……
……
同一時刻,木葉,咲夜的房間內,同樣的雜音,同樣的黑洞,這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真實!
娥眉微蹙,但很快便舒緩開來,緩緩張開的漆黑雙眸中,是不輸於任何人的堅強。
他或許早該習慣的,一個人……
單手撐床緩緩起身,如瀑的黑色發絲傾瀉而下,散落在純白的床單上,簡單又別致。
被子帶著一根吊帶從肩上滑落,顯露在外的白皙肌膚散發出如玉的光輝,另外一隻手優雅抬起,仔細歸攏著耳邊細碎的發絲……
“……嗚, 嗚哇!”
噠噠噠……
急促的步調,隨之響起。
咲夜微微歪頭向外望去,搖曳的門扉外,隱約可見一道橘黃色的背影。
片刻後
噠噠噠……
局促的步調再次響起。
首先出現的,是一簇燦爛的金色發梢,隨後,臉色緋紅的鳴人從門後探出。
“對、對不起,打擾了!”這樣說著,他伸手拉住把手,將門緩緩合上。
噠噠噠……
噗嗤!
一抹忍俊不禁的笑聲從唇邊響起,“——啊啦,真是可愛呢,鳴人。”這個弟弟養的,不虧!
說起來,本小姐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呢。
想起美琴那傲嬌的小模樣,咲夜唇角微笑的弧度,越發上揚。
但很快,他微微低頭,額前的劉海灑下,陰影遮住了上半邊臉,笑聲也隨之停了下來。
終究會離開的世界……和必定會回去的世界……怎麽可能會沒有區別呢?
貝齒緊咬下唇,咲夜雙眼微闔,抬起手放在眼前。
十指纖纖,握緊,小小的拳頭,卻仿佛要向整個世界宣戰……
“安心啦,姐姐不會就這麽,簡單的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