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蔣介石心裡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中統和軍統之間的鬥爭以及矛盾,但兩個組織之間的互相平衡製約卻是他最樂意看到的。
不過最近軍統和中統鬧得有點不太像話了,居然發現了軍統的人在中統的地盤裡莫名其妙死亡,中統的人在軍統的勢力范圍之內莫名其妙失蹤這樣的事。
而戴笠建議再成立一個戰時組建的話,卻印到了蔣介石的心裡,尤其掌管這個組織的人,不僅僅是自己的親戚、愛將,而且還對政治顯得並不如何熱
在鄭永離開重慶的前一天,“戰略情報分析統計局”成立了,此後人們按照習慣稱這一新的組織為“戰統”。
“戰略情報分析統計局”由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鄭永擔任局長,並由其指定任命副局長,而這一人選毫無疑問的落到了羅魚猛和張忠華兩個人的身上。
沒有人能說什麽不對的地方,這是出於戰略需要而成立的部門,其宗旨是隻對戰場負責。但這一組織的特殊地位,以及它的領導者的特殊身份,卻又讓所有人不得不側目相看。
尤其是對於中統的徐恩曾來說更是如此。
鄭永和戴笠非同尋常的關系徐恩曾心知肚明,但彼時鄭永遠在第三戰區,就算想插手軍統和中統間的矛盾也鞭長莫及,但現在戰統的成立,卻直接給了中統最直接的威脅,鄭永只需要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夠在大後方成立自己的辦事處。
更何況在戰統背後最大的靠山其實還並不是鄭永,而是那個執掌著中國最高權利的人
深切感到危機迫近的徐恩曾,曾經幾次找到鄭永示好,但每次的結果都是鄭永彬彬有禮的接待了徐恩曾,然後又說些漫無邊際地話,甚至還會送給徐恩曾一些禮貌,然而最後的結果就是根本沒有涉及到任何徐恩曾想要聽到的話題。
鄭永究竟在想什麽?他和戴笠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構成了合作夥伴關系嗎?徐恩曾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內幕究竟是如何的。
更加讓徐恩曾惱火地是。在“戰略情報分析統計局”成立地當天下午。鄭永就在得到了總裁許可地情況下在重慶成立了聯絡處。
威脅。巨大地威脅已經逼近了徐恩曾和他所領導地中統。
可惜他能夠和戴笠鬥。但像鄭永這樣手中握有強大軍隊和巨大權利地實權人物。就算再給徐恩曾幾個膽子。也是他絕對不敢輕易碰一下地。
或許。和戴笠以及他地軍統修複一下關系倒是目前可以采取地辦法自己地家中。鄭永再次見到了周恩來。他熱情地把周恩來迎了進來。讓勤務兵上了茶水。示意全部人退下。然後才認真地說道:
“恩來先生。真是抱歉。來了重慶那麽多天。本來早就應該去看你了。但一來是要處理地事情非常多。二來我去見先生地話”
“你來見我不太方便啊。”周恩來爽朗地笑了起來。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鄭將軍。你地苦衷我完全可以理解。這也是我一直到你走地前一天才來看你地原因。我們是朋友了。朋友之間自然坦誠相見。難處我們都知道。但朋友之間卻不會因為這個而產生矛盾。”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這個人是非常值得自己尊敬的人,不管彼此之間屬於哪一個政黨。
稍稍閑聊了幾句。鄭永向他通報了第三戰區即將撤退的計劃,並且將會留下新四軍、忠義救各支隊、各遊擊隊繼續敵後作戰。
周恩來側頭聽得非常仔細。不斷頻頻點頭,等鄭永把第三戰區地情況一一介紹完了,周恩來面色嚴肅地說道:
“我們認為撤退是必須地,否則會把自己的有生力量消耗殆盡,抗日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成功地事情,而是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在已經殲滅了大量日軍地情況下,我個人認為撤退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
他說著輕輕擺動了一下手:
“新四軍將會繼續接受第三戰區的領導,而在此之前你給予我們的幫助我們也非常感謝。隨著第三戰區的撤離,敵後武裝的工作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在條件許可的范圍下,還是需要得到鄭將軍的幫助。”
“會的,抗日是需要全民族無分黨派和政見一起聯合起來進行的大業,不是某一個人的事情,在此基礎上我會竭盡可能給予你們幫助。”
鄭永微微點了點頭,抬腕看了看表,已經到了吃中飯的時間了:
“恩來先生,要是您不忙的話,就在我這吃個中飯吧。”
“好,好,我也正想借著這個機會和鄭將軍好好的述一述別後的思念之情,順便探討下未來的戰爭局勢的走向。”周恩來沒有一點的推托,爽朗地笑著站了起來。
忽然想到孔令儀和春妮昨天已經走了,家裡也沒個做飯的人,現在臨時讓勤務兵卻飯館子裡叫菜過來又有些誠意不夠,鄭永突然冒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注意:
“恩來先生,你看我家現在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要不我們兩個親自下廚?”
周恩來明顯怔了一下,接著大聲笑了起來:“沒有想到堂堂的國民政府二級上將還會做飯,好,好,今天也正好讓鄭將軍嘗嘗我的手藝。”
廚房裡的這兩個廚子的級別之高史無前例,一個是國民政府的二級上將,一個是國民政府的政治部副主任。
不管這飯菜做得滋味如何,但這頓飯的“級別”之高,只怕在全中國都沒有任何人能夠有這口福吃到了
被趕出去的勤務兵目瞪口呆,自己跟著總指揮也有段時間了,在他的印象裡像這樣地長官可不該親自下廚的啊。
在廚房裡翻騰著,鄭永說道:“恩來先生,你對我第三戰區日後的走向有什麽看法?”
拿了幾顆青菜在水裡衝洗著。周恩來神色若有所思:“自古以來侵略者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日寇已經在第三戰區吃了太多的苦頭,早已經把你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即便第三戰區退出了原有防禦陣地,惡戰、大戰依舊不可避免。
現在就看南京能堅守到什麽時候,能打到什麽程度,能為未來的會戰爭取到多少時間。假設南京失守之後,徐州、武漢必然成為日軍下一個進攻目標,至於第三戰區未來的動作,我想你的心裡早就已經有了計劃”
鄭永笑著從碗櫥裡拿出了些東西:
“日軍進攻武漢是必然的。而且在那裡很有可能發生一場大的會戰。我地想法是我第三戰區將在安徽蕪湖、安慶間地長江南岸,和江西南昌以東地區構築防線,並把戰事穩定在這一區域。
恩來先生。在和日軍的歷次作戰之中,我軍暴露出來了許多問題,但日軍一樣也存在著大量嚴重的問題。日軍並沒有我們想像中地那麽強大,尤其是他們的作戰思路有的時候非常容易走進死胡同”
周恩來挺下了手裡地動作看向鄭永,從這位年輕的軍事長官的話裡,似乎他已經對未來的戰爭胸有成竹了。
周恩來有些好奇,他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這份信心?是因為第三戰區一次次的勝利,還是他知道一些別人無法知道的事情?
這頓飯弄了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兩人忙得滿頭大汗才把中飯弄好。
這兩位中國最高級別的廚師,鼓搗了一個中午弄出來地飯是兩碗面條。一個炒青菜外加一盤早餐吃剩下來地醬瓜。不過看這兩人的樣子。好像對這樣地成果已經非常滿意了,遠比打了一次勝仗更加來得自豪
兩人吃起來的樣子非常香。稀裡嘩啦地大半碗面條就落到了肚子裡,周恩來停下筷子說道:
“鄭將軍。抗戰勝利是必然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我們都保持著相同的觀點,但是在抗戰勝利後,中國該走一條怎樣的道路,鄭將軍考慮過沒有?”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
鄭永的筷子停頓在了那,面上的表情顯得非常複雜。
中國未來的道路?這個問題不該由自己來回答, 而是應該交給兩個政黨的領袖去解決。自己只是一名士兵,唯一的想法就是打敗日本,趕走在中國土地上的侵略者。
未來?自己真的還沒有想過
“我們無法選擇未來,很多事情都會隨著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發生改變。”鄭永終於緩緩說道:
“但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在抗戰勝利後,中國不會因為內鬥而白白消耗自己的國力,什麽事情都可以坐下來談,槍口,是用來對外的。”
“槍口是用來對外的?”周恩來似乎在那體味這這一句話。
鄭永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麽,是的,槍口是用來對外的,而不是拿著槍打自己人,任何形式的內耗最終受損的隻可能是自己,是自己的這個國家。
那麽將來當自己遇到內鬥,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態度?
鄭永根本無法回答自己,而這,卻是自己盡管想要避免,卻一定無法避免的,當那一天終究會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槍口還會對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