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不不不,你還不懂少女心啊!”
“哎?怪我麽?難道不是因為蘭迪你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情麽?你真的很受女孩子歡迎麽?感覺瓦吉和遊君……”
“喂喂喂!那兩個是特例!是BUG!根本不能拿來對比的!”
果然,一聽這兩個人,蘭迪誇張的哇哇大叫,手忙腳亂的打斷了羅伊德的話,這個可愛的動作讓羅伊德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蘭迪你,也有這麽慌亂的時候呢。”
“嘛,倒不如說,慌亂的時候比較多吧。倒是你,什麽時候都是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有麽?”
羅伊德不明所以,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頰,似乎這樣就能確認自己的表情一樣。
“有啊!有的很!”
蘭迪笑嘻嘻的捏住了羅伊德的臉頰,用力的一扯,把那嚴肅的表情徹底扭曲變形成了一張可笑的表情。
“哎嘿,哈哈哈哈,有趣的臉!”
“……喂!”
笑鬧了一陣,羅伊德倒是感覺輕松了許多。
有時候,犯蠢還真的能讓人心情舒暢啊,把自己的煩惱一掃而空的那種感覺——爽!
可惜的是,如果能把現實中那些讓人不爽的要素也一起掃清就好了。
“說起來,那個是……”
羅伊德指了指蘭迪帶過來的酒,他雖然不懂,可也聽過這個酒的名字,是一種蠻有名氣的烈酒,算是比較名貴的哪一類吧——大概……都說啦,羅伊德並不懂酒啦。
不過,就算是不懂酒,有一點羅伊德也知道。
那就是這瓶酒已經開封了。
因為,玻璃酒瓶裡,滌蕩著的是不到四分之一的琥珀色液體。不可能有新酒這麽少吧?
而且……有故事麽?
羅伊德清澈的眸子看向了蘭迪,對方則一副“真那你沒辦法啊”的表情。
“這瓶酒,是和那個人一起存的。”
“那個人?”
蘭迪口中的那個人,就是蘭迪最初的朋友。
比雷德爾還要早的的友人。
那是蘭迪經常去的一個鎮子的酒保。
在蘭迪訓練和任務之後,都會在這裡補給。一起談天說地。
那是一個跟羅伊德很相似的男孩子,精力旺盛,像是一條活力無限的小狗。
他的夢想,就是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店。
然而,有一次和西風旅團的交鋒任務,蘭迪利用了這個地方。
原本按照蘭迪的預想,不會有任何人被卷入這次戰鬥……
可惜,那也只是預想罷了。
在戰鬥中,這個平淡又無比真實的夢想,被碾碎了。
蘭迪忽然覺著很可怕。
自己想要成為鬥神的夢想,和這個孩子想要成為店長的夢想,到底哪個更重要一點?對於他們本人來說,這兩個夢想,完全一樣。甚至,這個孩子的夢想更沉重一點。
而且,這個孩子的夢想如此輕松的就被破壞掉了……那麽,自己成為鬥神的夢想……會不會也是這麽脆弱的東西呢?
蘭迪因此而受挫,逃走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殺人是什麽意思。
那不光是讓一個人不會說話不會笑,連他們的夢想,他們的一切,他們周圍的人,都會被影響到。
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這瓶酒,就是我和他一起買下的。當作友誼的見證,偶爾會喝一點……不過自從來了克洛斯貝爾……一個人怎麽也喝不下去啊……”
這麽感慨著,蘭迪拔開了木塞,濃烈的酒精味道順著瓶口湧了出來。
蘭迪給自己的杯子注入了一點,笑道:
“如何?就當是陪我,
要來一點麽?”“那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羅伊德拿起了杯子,誠然,他不喜歡喝酒,一來酒精味道並不和他口味:太辣了。二來,酒精會讓人失去理性,對於搜查官而言,這是非常致命的。
不過……今天偶爾的話,沒關系吧。
這麽想著,羅伊德舉起了杯子,看著裡面滿滿注入了漂亮的液體。
“真是巧啊,正好兩杯呢。”
蘭迪看著徹底空了的瓶子,不禁有點唏噓。
“那麽蘭迪,為了預祝作戰成功,乾杯。”
“喲!乾杯!”
兩隻杯子碰在一起,兩個男人的笑容交匯。
“咳咳咳……好辣!果然是烈酒啊!”
“哈哈哈哈,當然的吧。話說,果然對於你而言,還是太早啦!”
“嗯……蘭迪。”
“嗯?”
“什麽時候,我們兩個也選一瓶酒存起來吧。當然,要選普通一點的。”
“……喲,沒問題啊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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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蕾尤有點心亂,單手撐著下巴,用空閑的右手擺弄著自己的槍械。
那是卡魯門財團提供的高威力的武器,保養起來也自然麻煩的很。
看得出她心不在焉的,一方面是因為蘭迪不在身邊。
另一方面則是……
“呀~赤顱,變得很乾淨了嘛!哦呀!”
對,就是這個人。
看個頭不過十三四歲,看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的這個小丫頭。
謝莉?奧蘭多。
如果有人被她臉上洋溢的微笑給欺騙了的話,那就是天字號第一大白癡。
這個女孩子,絕對是全塞姆利亞等級的麻煩!
那是一頭極具攻擊的嗜血猛獸!
那是罔視一切法律規則的凶惡罪犯!
她正和米蕾尤一起,在整備室裡維護自己的裝備,赤顱。
那是和蘭迪的狂戰士同一個廠商出品的凶暴武器,但論性能,比卡魯門財團的武器一點不差。不,應該還在其上吧!
畢竟,卡魯門財團的武器是“所有人都能使用的量產型”。
而赤色星座的武器是為了追求威力而特別強化過的“特別改造版”。
謝莉單手拿著幾乎比她整個人還要巨大的來複槍,槍口下面掛著的巨大鏈鋸在飛艇的冷光下泛著殘忍的光輝。
她好像一個西洋劍劍士一樣,嗖嗖的揮槍,似乎是在確認手感。又像是……在向米蕾尤示威。
米蕾尤實在是拿捏不好謝莉的性格:那個天真又殘忍的性格。
“哎,怎麽,嫂子不好好保養一下武器麽?”
搞定自己手頭的武器,謝莉馬上發現了跟自己一起來這裡的米蕾尤,武器還基本沒動呢。
米蕾尤回過神,恍惚的眸子裡清晰的聚焦在謝莉可愛的容貌上。
不得不說,血緣真是個很微妙的東西啊……謝莉的生父西格蒙特?奧蘭多明明是那麽生猛的一個肌肉男,結果女兒卻是這麽可愛的。
不過從謝莉骨子裡那股凶狠的鬥勁來看,血緣還真是騙不了人啊。
看著謝莉那沾著保養油汙漬的臉頰,米蕾尤歎了口氣,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湊到謝莉身邊,給她擦拭著。
真是的,拿她沒辦法,做出這麽迷糊的事情,這不就徹底沒法放著她不管了嘛!
“嗯?”
謝莉倒是心情很好的仰著頭,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明明是一個能夠毫不猶豫的射殺無辜人士的該死的凶暴的罪犯,可是……
自己也是心軟啊。
米蕾尤在心裡感慨著。每次這種時候,米蕾尤都會羨慕諾艾爾(曾經)。就是那個雷厲風行,行事作風乾脆利落的那個諾艾爾上士,如果是她,肯定能無視本心的感受,做出最正式的選擇吧!
“哎嘿嘿,嫂子身上好香!”
為了給謝莉擦臉,米蕾尤不得不湊到她面前,剛剛洗過的柔軟金發上,透著香波的味道。謝莉用力的嗅了兩下,哎嘿的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貓兒似的往米蕾尤臉頰蹭了過去。
“哎哎,你別亂動啊?”
“哎嘿~就不就不!”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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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的女兒一樣,西格蒙特現在也在保養武器——當然,他還沒有不識趣到去梅爾卡瓦號上自討沒趣。和謝莉這個喜歡新鮮事物的孩子不一樣,西格蒙特已經過了那個年紀,現在的他,比起探索,更喜歡呆在部下身邊和戰場上。
巨漢強有力的右臂已經在和阿爾拉斯一戰的時候,徹底被廢掉了。
西格蒙特取了他的性命, 而阿爾拉斯,也取了西格蒙特作為戰士的未來。
真不愧是宿敵,從重量上而言,兩人奪走對方的,是一樣的事物。
用完全使不上力量的右手按住大斧,寬厚的左手抓著一塊磨刀石,在戰斧冰冷的斧刃上擦出了一串火花,用力大了,斧柄就會掙脫西格蒙特的右手。
雖然勉強還能動,但是……
手持雙斧的戰士,如果隻用一隻手的話,戰鬥力便會大打折扣。這不是西格蒙特自誇,雙手完好的自己,絕對是赤色星座最能打的。可是現在,恐怕連蘭迪這個有兩年空白期的孩子都贏不了了。
不過……
“我一點都不後悔啊,阿爾拉斯。”
出乎意料的,這個戎馬一生的狂戰士,也會露出緬懷和柔軟的表情。
“作為狂戰士馳騁戰場,我們所渴求的,不就是符合自己身份的死亡麽……真是羨慕大哥啊……能遇到獵兵王那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我將繼續尋找我的死地……不知道,克洛斯貝爾和結社裡,有沒有能殺掉我的人呢?”
西格蒙特嘴角露出了殘暴的笑容。
作為戰士而生,為了戰鬥而活的人生,也必須因為戰敗而畫上句號。
阿爾拉斯沒有做到這點,那麽,只能寄希望於其他人了。
謝莉長大了,蘭迪獨立了,雷德爾不需要操心,赤色星座交給謝莉和雷德爾……呵,放心。
那麽……
兒女情長一掃而空,壯漢左手抓過戰斧,呼的一揮,尖銳的空氣化成銳利的罡風,簡直光憑這罡氣就能將敵人粉碎。
“那麽,我就可以認真的尋找我的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