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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秀田園》第一百四十四章 走是不走
衛家鎮上像那雜貨鋪老板的不止一人,有些人稍有關系或人脈的現在已經開始轉賣鋪子,只等著將鋪子賣掉,善後做好就搬到大城市去。

 狐大友和衛三娘很是糾結,可一想到要搬離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就十分舍不得。

 “再瞧瞧吧,這雨似乎真停下來了,鎮上搬走的人家不少,但鄉下也沒見誰要搬走。情況也沒有那麽糟糕。”

 狐小媚很能理解狐大友和衛三娘的心情,就連狐籬香和狐籬笆都有些不舍,但對於她來講卻沒有什麽割舍不下的,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從現代而來的人,對這裡根本落葉歸根的歸屬感。

 一行人推著獨輪車回到狐家村,剛進村子就瞧見一個身姿優雅,風度翩翩的人朝著村外走來,他一身素袍,頭上學著城裡人束著冠。面帶微笑,看見狐大友和衛三娘主動打招呼:“五堂伯,五堂嬸。”

 狐籬白五官端正,面容俊朗,雖沒有衛子瑜一般粉面桃花的俊俏,但也算得上是個儒雅端正的公子。他素來待人有禮溫和,狐大友和衛三娘對他印象一向很好。

 “原來是籬白啊,今兒怎麽回來了?”狐大友笑呵呵的道,衛三娘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後邊的狐籬香三姐弟主動喊了聲:“大堂哥。”

 狐籬白一臉和旬的笑看著狐籬香三人:“籬香,籬晶,籬笆,你們三人近來可好?”說完眼神朝狐大友身旁的十三看去。

 十三肩闊腰窄,身姿挺拔,一臉坦然的任由狐籬白打量。

 狐籬白眉間幾不可察的皺了皺,心中計較,這可與父母口中所提到的狂妄之徒一點不像。隻一瞬間之間,他已經眉眼帶笑的對狐大友和衛三娘道:“今年西南一帶水患實在嚴重。數月的暴雨讓農田盡毀,我一直沒辦法回來,好不容易這兩日有空,雨也停了。便回來瞧瞧。”

 “籬白可真是孝順,像你這麽能乾還貼燙家裡的小子咱們家可找不出第二個了。”衛三娘讚道。

 “籬白是啥樣的孩子咱們從小就知道,不僅讀書厲害,做事也樣樣無可挑剔。”狐大友也道。

 “五堂伯和五堂嬸太誇獎我了。籬笆現在也在學堂讀書。相信以後也能有出息的。”狐籬白十分謙虛。

 “哎呀,他哪能跟你比呀,再說,這幾月來雨水不斷,學堂早已經閉學了。”

 “原來是這樣啊。河水都漫田進屋了,學堂自是不能再去了。”

 狐小媚覺著衛三娘和狐大友與狐籬白說這些也沒用,他們家和狐應天那邊鬧得這般僵,狐籬白回家,狐應天肯定會說些他們家的壞話,現在狐籬白還能這麽溫和有禮的和他們說話,要不是他真是謙訊有禮的人,要不然就晃他心機比狐應天還深沉。

 於是,她打斷三人說話,問狐籬白:“大堂哥。聽說朝庭已經派人下來安撫災民,可是已經數月卻沒一點動靜,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狐籬白詫異的看著狐小媚,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像蝴蝶一樣漂亮,巴掌大的臉上還有些稚嫩,聲音軟軟,柔柔的讓人聽著心裡很舒服,和他印象中的小姑娘似乎已經不一樣,明顯少了幼時的俏皮幼稚。端端正正的站著。說話有理不紊,神色沉靜,不怯不懦,透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沉穩執重。給人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心裡有些小小的震驚,記得上次姐姐出嫁時他曾經恍然看過一眼,一如即往安安靜靜的跟在狐籬香身後,同狐家的姐妹有說有笑。嗯,好像那時狐小媚就變得有些不一樣。這才幾月不見,幾乎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想將記憶中的狐小媚和現在的狐小媚重疊在一起,幾乎已經變得很難。

 難怪父親和母親都說狐小媚暗裡若拙,往日瞧著不起眼,一乾起事來把整個狐家村的人都驚了一跳,竟然想出那些奇特的東西。

 狐籬白心中各種念頭閃過,面上已經恢復平靜,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對狐小媚道了句:“籬晶妹妹好像長高了。”

 沒待狐小媚反應過來他莫明其妙的怎麽說出這麽一句,卻見他皺著眉頭,道:“朝庭是一早就派下欽差大人下來查看,河道總督也已經嚴令派人將各大運河河堤加固,以確保大運河不會決堤,造成意外。可是,此次水患嚴重,衛縣,壤城一帶,十幾個縣城,幾百的村莊鄉鎮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水災,大的城池還好些,因為城牆夠高,夠牢固,也有護城河,所以,其間只是城內有積水,還不曾受到大災,可是那些鄉下百姓可就慘了,幾乎所有農田被毀,今年西南一帶被水災禍害嚴重,百姓顆粒無收,這個冬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挨餓受凍!”

 “這麽嚴重?”狐大友和衛三娘都驚了一跳。

 “是的。”狐籬白嚴肅的點頭:“欽差大人采取了各種措施,可是農田果粒無收已成定局。眼下只能盼著入冬的時候朝庭能施善布粥,那些達官貴人能多憐惜同情,幫著發放一些物資,或許能艱難的度過這個冬日。”

 狐大友,衛三娘,包括狐籬香和狐籬笆都震驚不已。

 “難,難不成朝庭沒有其它辦法?只是冬日施粥,那現在已經缺糧短食的人家怎麽辦?”

 “誒。那只有聽天由命!”狐籬白長歎一聲,臉上深深的沉痛之色。

 狐大友和衛三娘沒想到這次的災情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原來他們還一直盼望著朝庭能來人搭救,眼下聽狐籬白這麽一說,根本無望。若是這事讓村子裡的人知道,不知道引起多少恐惶!頓時兩人都覺得以後的日子晦暗艱難,現在存儲糧食是有多麽重要。

 但,他們竟一時難以想出辦法儲存糧食。

 所有人心情都沉重起來。十三皺緊的眉頭也越擰越緊。狐小媚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此時也有些沒底。

 “這麽說來,像咱們這些鄉下人恐怕到時候就沒人管了。城裡有朝庭施粥,鄉下會有誰發善?山路崎嶇,恐怕大家夥只有自生自滅了吧?”狐小媚幽幽的道。

 狐籬白看她一眼,眉頭皺了皺,心中也無話反駁。

 “所以,大堂哥這次回來是來接大堂伯他們的吧?”狐小媚道。

 狐籬白詫異看她一眼,點頭:“確實,田地暫時已經沒辦法種東西了,我讓他們暫時搬到城裡去,等今年過了再回來。”

 好歹城裡面還有乾庭資助!

 狐小媚看眼衛三娘和狐大友,兩人臉上都有驚訝之色。

 狐籬白本來受狐應天囑咐搬家這事是誰也不能說,眼睛被狐小媚猜到,他隻好實情相告,最後留下一句:“五堂伯和五堂嬸也早作打算吧。且這事不可對外亂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然後就離開了狐家村。

 狐籬白一走,幾人回到家都沉悶的坐到堂屋裡。

 狐籬白現在在縣衙做事,知道的消息自然要準確些,連狐應天一家都要搬走,那他們怎麽辦?

 狐大友和衛三娘頓時陷入更加兩難的境界!

 仔細想來,搬到城裡去冬日或許真的會好過一些,但是他們不像狐應天一家子,有狐籬白在城裡,去住個一年半載的還能再回來。躲過饑荒,回來還能過回以往的日子。

 可他們一家不行!

 且不說他們身上的銀錢夠不夠用,到城裡後又去哪裡落腳,誰能收留他們?萬一身上的錢用完了還沒有想到辦法找到銀子又怎麽辦?還有衛大河和孔氏怎麽辦,兩人老人一輩子生在這片土地,長在這片土地,臨老了讓他們背井離鄉他們肯定是不肯的。

 這可真是難題重重。

 衛三娘想到頭都痛了也沒有想到可行的辦法。

 第二日又是個大晴天,狐大友一早就出去了,十三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狐籬笆拿著一本書坐在院子裡看,狐小媚和狐籬香幫著衛三娘將被褥,厚衣裳統統拿到院子裡,屋內積著水住了十來日,潮氣很重,將被子和厚衣裳曬乾,夜裡蓋起也暖和一些。

 東西搬完,狐小媚從狐籬笆那兒借了一張紙,拿了他的筆墨,坐在堂屋裡開始列東西,狐籬笆好奇的湊過去,發現紙上寫著:棉被,冬衣,夏衫,秋裳等等……

 狐籬笆驚訝的張大嘴瞪著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問她:“二姐,這是你寫的?”

 狐小媚很認真的點頭。

 “這怎麽可能?”狐籬笆驚叫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又沒去過學堂,怎麽會寫字?”

 “我天天聽你讀書,瞧你寫字,怎麽也會一些吧!”狐籬笆的樣子就跟看到特稀罕的事,樣子十分可笑,狐小媚將笑意憋回去,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她必須裝得像,不能有一絲紕漏,不然怎麽能讓狐大友他們相信她是個能無師自通的才女呢。

 狐籬笆的叫聲引來了衛三娘和狐籬香,兩人聽到狐小媚居然能寫字時也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半響之後,衛三娘幾乎喜極而泣,抱著狐小媚:“哎喲,我的二丫,沒看出你竟然是個讀書的料啊,早知道娘就該讓你去學堂了。”

 一旁的狐籬笆不高興了:“娘,你這啥意思呢,難不成我能比二姐差到哪裡去。”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他指著“衣服”的“服”字問狐小媚:“你這字怎麽看著那麽奇怪?”

 有些繁體字狐小媚會認,但不會寫;又有些字筆劃太多,她覺著寫簡體的更方便。

 於是,她得意洋洋的道:“我都說了我是自學的,所以有些字不太會是正常的啊。瞧,這字兒就是我自個兒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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