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三娘將酒拿給十三，讓他自個兒擦。又批評他:“受傷了也不說，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讓咱們心裡怎麽過意得去?”

　十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端著碗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用酒擦擦能去淤血，但已經過了一夜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有用沒有。若只是單純的腫脹有淤血倒好辦，要是傷到筋骨那就麻煩了。

　狐小媚皺眉盯著十三挽起褲腳，他腳上的皮膚和臉上的皮膚一樣，比正常的膚色略黑，本來應該是強健的四肢，這會兒腫得跟豬蹄似的，腳踝一圈還有淤青，難為他腫成這樣子了還能幫著狐大友將豆花挑上集市。

　就這樣子擦點酒恐怕是好不了的。

　狐小媚看著十三手上沾了酒在腳踝上揉搓起來，等他腳略一側，腳後跟處一道長長的口子就露了出來，口上還有血痂，旁邊還有已經乾掉的泥。

　顯然衛三娘也看到了。她驚訝的道:“十三，你這腳後跟怎麽受傷了?”問完她就猜到，肯定是昨夜在哪裡磕碰傷的。

　“昨兒晚上不小心摔倒的時候刮傷的。”

　果然

　“你這孩子，受了這麽多傷怎麽也不吭一聲。”衛三娘埋怨的道。

　而狐小媚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傷口上還有泥，昨兒夜裡你就沒洗洗?”

　十三臉立刻紅了，他其實有洗的，只是洗得不太仔細，因為他想傷口好得快些，所以也就刻意沒沾水。

　衛三娘卻瞪眼狐小媚，人家這都受傷成這樣了，什麽時候了還關心這個?

　狐小媚巴唧下嘴。知道衛三娘又誤會她，隻好道:“傷口上有泥，必須洗掉，你去倒些熱水，裡面放些鹽再來清洗傷口，完了再擦酒。”說完想到他行動不便，無耐朝已經起身的十三揮手:“你坐著。我去替你倒。”然後去了廚房。

　狐小媚拿洗腳盆倒了些熱水。抓了一搓鹽丟進去，然後端給了十三。十三很感動，不敢怠慢。忙起身接過盆，然後拿手清洗傷口，乾泥沾著血痂糊在傷口周圍，清理了一會兒也沒開乾淨。

　狐小媚看著著急。道:“你這樣得洗到什麽時候，將腳直接放在鹽水裡泡一會兒。更容易清洗掉，盆裡水多鹽放得少，傷口不會痛的。”

　“嗯。”十三低著頭，看不清神情。耳朵微紅，臉發燙，傷口浸著鹽水痛不痛他不知道。只是狐小媚這麽看著他，怪不好意思的。他磨磨蹭蹭半天才把襪子脫掉。將盆子端到另一邊，人轉了一個圈，才將腳放進盆裡。

　狐小媚古怪的看著他的背影，腦袋伸過去瞧他:“你幹嘛呢?拿背對著我還有沒有禮貌啊?”

　“不，不是。”十三忙轉過來，結結巴巴，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不是怕熏著你嗎?”說著臉上出現一團可疑的紅暈。

　狐小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再逗他，進了堂屋。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六除塵日，狐大友去了集市，狐小媚幾人留在家中大掃除。大家早早起了床，吃過早飯，開始大打掃，將屋子裡的東西全部搬到院子裡，衛三娘用竹葉扎成一把大掃帚，下面用一根長長的竹杆扎緊，只需要拿著竹杆下端，高高舉起，再高的屋子，再髒的地方都能掃得到，掃得一乾二淨。

　衛三娘帶著鬥笠將屋子的每個角落掃過，十三，狐小媚，狐籬香還有狐籬笆幫著搬東西。先是衛三娘和狐大友的屋子，然後是狐小媚兩姐妹住的屋子，再打掃堂屋，最後打掃狐籬笆的屋子。廚房裡碗具不好搬，隻好用東西遮擋住，等打掃完，再統一清洗一遍。

　家裡面人多，一個上午都沒用就將所有的地方，包括院子角落打掃得乾乾淨淨。屋子打掃乾淨，所有的家具還得用抹布擦拭乾淨，待水乾後，一一搬回屋子。

　除了衛三娘打掃屋子，手得一直撐著有些辛苦外，狐小媚和狐籬香幾乎沒幹什麽活，連擦灰掃地這種活十三都幫著幹了一半。而那些搬重東西的活幾乎是讓十三一個人全包了，偶爾一兩件太重的東西，狐籬笆便出手幫一把。

　三姐弟站在院子裡有說有笑，搞得衛三娘十分的過意不去，她看眼腳已經恢復的十三，對著狐小媚三人瞪了好幾次眼，三人才開始沒事找事做。

　也不是三人不願意做，而是十三太勤快。狐小媚好不容易找到一塊髒亂的地方正準備收拾，十三就過來把家拾給她拿了，還一本正經的說她:“你力氣小，身子弱就惦量著乾，別累著自己，我反正也無事，讓我來。”

　狐小媚隻好丟給衛三娘一個我也沒辦法的眼神。

　除塵日過了就是祭灶日，過了臘月二十七，再過兩日就是除夕。臘月二十八的時候狐小媚三姐弟，還有衛三娘，十三一起去集市找到狐大友，十三本也沒有啥可買的，便幫著狐大友賣豆花。狐小媚幾人便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在集市穿梭。

　各種絡繹不絕的小販叫賣聲，還有買東西的人的討價還價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整個集市熱鬧非凡。狐小媚四人先去買了過年需要的東西，又去筆墨鋪子買了紅紙，到時候寫對聯。

　最後衛三娘又帶著三人去成衣鋪子，每人買了一身衣裳，家裡六個人，包括十三在內，人人都有份。做好的成衣當然比布匹貴些，狐籬香覺著不劃算。

　“……這多出的銀子又能扯好多布匹呢”

　“無事，反正咱們家十幾年也就這麽一回。”衛三娘不在意的道。原本她是沒計劃著要每人置一身衣裳，後來想到狐籬香正是說婆家的年紀，狐小媚過了年也十五歲了，多一身整潔的衣裳，人也體面一些。既然兩個閨女都買衣裳，沒道理狐籬笆這個獨子沒有。可，既然狐小媚三姐弟都有了衣裳，十三任勞任怨的替他們家乾活，替他買一身衣裳應該的吧?

　倘若家裡所有人都買了衣裳，她和狐大友為什麽不能買?

　於是乎，衛三娘一下狠心，花了一次血本，將家裡人人過年的新衣裳都備齊了。

　除了十三和狐大友的衣裳是大家夥一起幫著選的，其它幾人的衣裳全都是自個兒親自選的。狐小媚選了一件灰色打底，繡豔紅色杜鵑花的棉衣，低調中帶著張揚。很好看。

　而狐籬香買的是一件深綠色棉衣，上面繡百合花。狐籬笆選了一件樣式簡單的男裝，而衛三娘對衣裳沒有多少要求，只要是新的就成。她便挑了一件最便宜的衣裳。

　狐小媚覺得一群人裡面挑得最好的還是要屬十三，主要是因為他長得高大壯實，渾身上下透著勁兒，卻又不是莽夫蠻勁兒，整個一衣裳架子，就那麽隨意挑了一件穿上身都出其的合適。

　十三一臉喜意，慎重向衛三娘道謝。

　衛三娘現在已經完全拿他當自己人，頭夜裡還和狐大友商量，來年要將家裡的屋子再修整一番，到時候多弄出間屋子，十三若是願意，就拿給他住。

　這是兩人的想法，此時倒也沒告訴任何人。

　那日趕集還遇到一件令狐季香糟心的事，她本來和狐小媚正逛著集市，旁邊有人就來和她搭腔，她奇怪是誰，一回頭才發現竟然是張三。

　張三平日都是肉鋪上幫忙，那日是突然瞧見狐籬香這才匆匆忙忙換了件家常衣裳，裝作也是趕集的樣子，與狐籬香偶遇，哪知道狐籬香還記得先前的事，根本不想理他。

　張三急得不得了，一路跟著她和狐小媚，想解釋那次相親的誤會。

　張三也是急得沒辦法。但狐籬香卻氣得不得了，在大街上說相親的事，讓周圍的人怎麽看?

　還好狐小媚冷靜，拉住要發彪的狐籬香，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對張三道:“你若真有心，這事就別再提了。也請你不要對其它任何人提，尤其像現在這種場合和情況。”

　一句話澆醒了張三，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妥，立刻向兩人道歉，但無論他怎麽表現，也無法挽回他在狐籬香心目中的壞印象

　回家的路上狐籬香就暗啐自己真是霉氣遇上這種人，不過，壞心情隻維持了一天不到，第二日，臘月二十九，她的注意力徹底被轉移。狐小媚幫著裁紅色，狐籬笆拿著筆開始寫對聯，整個狐家只有狐籬笆一人會寫字，所以，盡管他的字很醜，也只能湊合著用。

　當然， 狐小媚不算。

　眾人一邊看著狐籬笆寫對聯，一邊拿紙上歪七八扭的字逗狐籬笆。好在他臉皮厚，也不覺得有啥，該寫還是繼續寫。

　臘月三十有個風俗，家裡的人要集體趕集，這樣才吉利。

　雖然是一年最後一天，狐大友照例去賣豆花，而狐小媚幾人吃過早飯一起慢慢來到集市，今天已經沒有什麽可買，只是在集市上亂逛，看有沒有合適的。

　兩人隨意買了一些東西就回去了。回到家簡單吃過響午，就要開始準備年夜飯，今年的年夜飯衛三娘準備得很豐富，有豬肉，雞肉，還有那日衛青寶提來的魚……

　大家夥幫著動手一起做飯，待聽到村子裡響起第一道鞭炮聲的時候，狐大友立刻大聲道:“擺碗筷，放炮了”未完待續

　ps:這兩個星期事太多，沒有存稿。這是才碼出來的，實在困得惱火，睡眠不夠，頭一直暈暈的，只能先傳上來，有問題，明天再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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