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兩個丫頭突然跑去伯爵府的人面前哭訴告狀是整件事急轉直下的關鍵,憑著她們那會兒六神無主的狀態,斷斷想不到在舊主面前表忠心撇清自己這一條,這必定是有人指使,是誰指使蘇暖暖心裡也有猜測,不過總是需要兩個丫頭的證詞,這猜測才能成立。
段庭軒挑了挑眉毛,扭頭看向妻子,湊過去小聲道:“恭喜夫人旗開得勝。”
“也是爺配合得好。”蘇暖暖亦小聲回答。因為不能失了威嚴功虧一簣,所以這句話說得冷冰冰的,倒讓小侯爺有些訕訕的。
翠屏和鳳仙被拖回來,兩人趴在地上,身體抖得不成樣子,蘇暖暖也不說話,只是慢條斯理的喝茶,這終於讓兩人的僥幸之心徹底崩潰,鳳仙抬頭淚流滿面道:“奶奶,是不是我們說出是誰指使我們告狀,您便饒過我們性命?”
“只要不是你們害了雲奶奶……”
蘇暖暖開腔,不等說完就聽兩個丫頭齊聲叫道:“真不是我們,奶奶,若是我們做下了這樣沒良心的事,管教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行了,我也信你們不會乾出這樣糊塗事,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你們說吧,是誰主使你們在伯爵府的人面前喊冤叫屈,誣陷侯府?只要查明你們確是被人蒙蔽,活罪不能饒,但死罪必可免,你們以為我就願意亂殺人命嗎?”
鳳仙和翠屏彼此互看一眼,知道今天這一關不可能輕松混過去,猶豫了一下,翠屏便道:“也……也不能說是主使,我們……我們只是無意間聽蘭奶奶身旁的丫頭議論,說……說這一次雲奶奶死的太快,伯爵府必定……必定不肯罷休,可雲奶奶是吃了藕不服死的,這侯府又能給出什麽樣的說法?到最後不過是找兩個人交給伯爵府處置,也就算是交代了。而這兩個人……自然就是伺候雲奶奶的我們兩個最合適。當時我們嚇得魂飛魄散,六神無主,又聽那小丫頭說,這事兒若攤在她身上。絕不肯坐以待斃,大不了去伯爵府的主子們面前先說出奶奶死得冤枉,求伯爵府做主。如此一來,就算伯爵府的人把怒火燒到侯府頭上,也終歸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翠屏說到這裡。便停了話頭,看向身旁鳳仙,於是鳳仙便接過話來,哽咽道:“奶奶明鑒,奴婢們當時也是心裡害怕,想著若真做出這樣事來,日後侯府怎可能會饒過我們?但那……但那兩個小丫頭就好像能洞穿奴婢們想法似得,言語間就給了答案,說奴婢們在承明伯爵府伺候多年,不過是跟著雲奶奶一起嫁過來。若是在舊主子面前好好兒表一下忠心。再求舊主子收留救命,舊主子必然會對咱們多出幾絲憐憫,趁著雲奶奶新死,他們開口跟侯府要回從前的丫頭,還是不難辦到的。當時……當時奴婢們也是太害怕,所以……就豬油蒙了心似得……就真按照她們說的做了。奶奶明鑒,奴婢們只是……只是害怕被推出去頂罪,從來沒想過要誣陷侯府……”
“住口,你們還敢在這裡狡辯。雲奶奶雖然是暴斃而亡,但前因後果清清楚楚。目前為止,還沒有一點證據指明了就是有人害她,你們就跑去伯爵府的人面前亂嚼舌頭,這不是誣陷侯府是什麽?念你們也只是為了自保。一時糊塗,所以免去死罪,但爾等其心可誅,這活罪是逃不過去的。”
蘇暖暖聲色俱厲,說完對身旁杏兒道:“你記下,此事完結。讓她們自去靜姨娘處領罰,每人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是。”
杏兒答應一聲。翠屏和鳳仙卻是喜極而泣,比起被推出去頂罪和活活杖斃,掌嘴五十雖然酷烈,卻是死裡逃生,自然值得高興。
因兩人都忙磕頭謝過蘇暖暖不殺之恩,然後便跪行到一邊去,知道這位當家大奶奶今日既然抖了威風,必然不會就此罷休,她不叫自己兩人下去,大概就是還有吩咐。
果然,就聽蘇暖暖問道:“你們說是無意間聽蘭奶奶身旁的丫頭議論,那這議論的人是誰?且招出來。”
鳳仙道:“那兩個小丫頭是背對著奴婢們坐的,其中一個我認得,是蘭奶奶身旁的飛燕,另一個,若讓奴婢認背影,也能認得出來。奴婢想,昨兒這夏雨軒裡雖然亂,但除了幾位主子,其他的下人並不敢過來添亂打聽,所以她們應該都是蘭奶奶身旁的人。”
蘇暖暖就點點頭,對杏兒道:“你出去找個人,往秋雲閣傳話,讓蘭奶奶帶著秋雲閣所有丫頭過來。”
杏兒答應一聲,連忙出去傳話,不提。
且說薛芝蘭,這會兒正在秋雲閣梳洗打扮,籠煙為她仔細梳著發髻,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籠煙便小聲道:“昨兒奶奶行的那一步棋,委實有些險了。爺和大奶奶都是精明人,豈有不知鳳仙翠屏忽然喊冤的蹊蹺?那只是兩個丫頭,用不著上什麽嚴刑,嚇唬幾句只怕就要招供,即便奶奶派飛燕和琅兒背著她們說話,也未必就認不出來,到那時,火豈不是都燒到了奶奶頭上?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薛芝蘭慢慢道:“你都能看出這些弊端,難道我看不出來?只是富貴險中求,若要成就大事,不冒一點兒險怎麽能成?放心,我是留了後路的。”
“不是吧?奴婢想不出,這事兒還能留出什麽後路?一旦鳳仙翠屏招供了,火會瞬間燒到奶奶頭上。”籠煙確實詫異,而她那驚訝的神態無疑取悅了薛芝蘭,只聽她笑道:“傻丫頭,若似你這般想,那就千萬別行險了,所謂行險一搏,最起碼也要有六成勝算才行,而我昨日所為,更是穩穩立於不敗之地。”說到這裡,又歎了口氣,喃喃道:“也不能說立於不敗之地,只怕爺知道了,心裡不知怎麽想我呢。”
籠煙沉默,她不知該怎麽答這句話,就沒有這事兒,段庭軒如今往這裡來,也只是看看孩子,和蘭奶奶說些話,那些夫妻間的親熱卻是一丁點兒也沒有了。
忽見薛芝蘭哈哈笑一聲,精神又振作起來,咬牙道:“那又如何?只要扳倒了那個女人,只要讓她原形畢露,讓爺看清她的真面目……呵呵,徐冉雲已經死了,我便是這大房中的真正主宰,將來正妻之位也是我的。”
籠煙小聲道:‘奶奶,您說,這件事真的會是大奶奶做出來的嗎?”
“自然不是她親自動手。”薛芝蘭冷笑一聲,淡淡道:“不過以她如今的能耐,還驅使不了別人麽?你想一想,她回娘家,怎麽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兒回了?闔府上下,知道徐冉雲受不了藕的有幾人?鳳仙翠屏是肯定不會做下這等事的,我沒有做我心裡清楚,剩下還有誰能做這件事?”
籠煙想了想,方小心道:“奶奶說的是……薑姨娘?”
“不是她還會有誰?”
薛芝蘭呵呵笑,接著悠悠道:“不過實話說,這也怪不得薑姨娘,若是我被徐冉雲那麽欺負著,又看出對方擺明了有她沒我的態度,我也要先下手為強的。這是徐冉雲自己找死,她只因為看不起薑姨娘,始終將她當做那個唯唯諾諾的奴才,所以連笑裡藏刀都不屑做,卻不知這種人一旦報復起來,才是狠心絕情呢。到頭來,她到底死在自己看不起的人手中,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報應不爽,誰讓她當日起意要害川哥兒呢?既然被薑姨娘看穿了,對方豈會不恨?”
籠煙的手就微微顫了一下,徐冉雲為什麽會起意害段茂川?這過程她再清楚不過,就是被自家主子步步為營攛掇的。如今主子竟說這是報應,怎不由這丫頭心中驚疑?隻覺著若真是報應,她和奶奶也逃不了啊,好端端的,奶奶怎麽說這樣話?這不會是什麽不祥之兆吧?
薛芝蘭沒看到心腹丫頭的神色,還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因得意道:“只是薑姨娘向來懦弱,指望她,一輩子也別想這麽大膽。所以這必定是有人在她身邊煽風點火,最後又給出各種好處, 才讓她貪心大起,方敢行這下手害主之事,這人是誰還用問嗎?能在府中一手遮天,保薑姨娘性命的,除了大奶奶還會有誰?”
話音落,忽聽外面采桑的聲音慌張道:“奶奶,不好了,梁媽媽帶著幾個婆子過來,說是大奶奶傳話,讓奶奶帶著秋雲閣所有丫頭即刻到夏雨軒去,有事要問。”
籠煙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喃喃道:“怎麽辦奶奶?這必定是鳳仙翠屏那兩個丫頭受不住刑,將飛燕和琅兒招了出來,奶奶,咱們怎麽辦?”
“怕什麽?招出來就招出來,原本就沒指望她們能扛得住。”
薛芝蘭倒是半點兒不慌亂,站起身在鏡子前看了看身上的穿戴首飾:一身素色衣裙和頭上的一朵白山茶花讓原本就傾國傾城的女子更是美的驚人。她在鏡前轉了半個圈子,方對籠煙道:“你命人把秋雲閣所有丫頭婆子都集合在一處,我帶著她們去夏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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