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終究是沒有在當日的朝堂之上下決定,退朝之後,幾個皇子領著身後的人退出了宮門,彼此間互相看不對眼,轉頭回府之後卻又喊來身邊的謀士,琢磨起皇上可能的決定。
而相較於大皇子二皇子的嚴正以待,三皇子鄭顯就有了幾分隨意,回府之後在書房裡磨蹭了一會,又到三皇子妃的房中逗留了一下,最後發布的命令,卻是挑選了合適的日子,要將三皇子府邸的第一個過了明路的妾室抬進府裡。
大皇子鄭偍二皇子鄭祥安插在三皇子府邸裡的“樁子”將訊息傳出來之後,兩個皇子都放下了大半的心思,雖然依舊囑咐“樁子”們小心行事,卻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轉到了主要對手的身上。
事情轉眼便過了三天,當文月清一臉嬌羞的被小轎抬入三皇子府邸後的隔日,皇帝陛下的旨意也到了,旨意上的言語並不多,中心思想便是三皇子鄭顯行事謹慎,體恤百姓,任命為西北平叛軍的統帥,五日之後動身離京。
跟著三皇子一起去平叛的軍隊並不是京城附近的,而是駐守在西南邊防的邊疆軍,原本是有三十萬,因為要平叛,所以撥出了六萬,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清楚,西北的叛軍是平頭百姓組織,戰鬥力遠遠低於海寇或者是曾經國境境內出現的前朝叛軍,為了維持西南邊防的安定,六萬已經是用兵的極限。
三皇子鄭顯面色不動,規規矩矩的下跪行禮接下了聖旨,老老實實的送走了下旨的大太監之後,他揮手趕走了其他的人。
書房內,一乾謀士彼此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料到皇帝陛下竟然會如此的嚴厲,按照他們原本的計算,即便不能拿到西南邊防軍一半的軍力,十萬總是應該有的,可是現在,竟然只有區區的六萬。
皇帝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此時西北的暴動已經轉換為了有組織有武力的抵抗軍。只是六萬王朝軍。對壘之後即便能勝利,怕也是慘勝,萬一要是三皇子在這裡面有一個意外。那真是……
“叩叩叩。”
書房的人被人敲響,讓一乾想不出主意或者是有主意不敢說的謀士們心頭一顫,這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希望是好消息。
三皇子鄭顯雖然一直禮賢下士。但是當他真的生氣了想要處罰人的時候,他的下手從來都不軟的。已經有兩個謀士同伴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他們的眼前了。
“見過三皇子妃。”
看到進門的是聞儀華,幾個謀士雖然說不上特別的高興,卻也還是松了一口氣,聞儀華在場的話。三皇子殿下很少大發雷霆,能躲過一會是一會吧。
“都下去吧。”鄭顯知曉聞儀華平日沒事是不會來他的書房的,這個女子天資聰慧。非常懂得行事的進退,現在既然她來了。必然是有話要與他說的,鄭顯揮了揮手,打發身邊的謀士們都出去。
謀士們如蒙大赦,魚貫的走出了書房。
聞儀華直到最後一名謀士出了書房的門,反手帶上門之後,她才微微上翹的嘴角,用著最溫柔的笑容對著鄭顯:“三皇子殿下您是不是有發火了,看這些人被嚇的。”
鄭顯對上聞儀華,很少會情緒暴躁,見聞儀華笑了,他便也笑了起來:“是他們自己膽小,與我無關,只是今日之事,有些煩心。”
聞儀華走到了鄭顯身邊,伸出手來輕輕捏著鄭顯的肩膀,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聞儀華不介意表現出自己小女兒的姿態,不過是示弱罷了,女子為妻,要壓的住妾室,壓住自家的夫君,那是最下等的做法。
“剛才接旨的時候看夫君的臉色,儀華便想著怕是有什麽不妥了,夫君若是不介意,可否告知儀華?”聞儀華的輕聲細語在鄭顯的耳邊吹過,讓他被強製壓住的煩躁的心安穩了幾分,隨後他抬起了頭,定定的看著聞儀華頭頂上的那隻鳳凰步搖,從鳳凰的嘴尖處垂下的一串金珠,看上去耀目刺眼。
“我原本想著,西北平亂一役,大哥和二哥必然是各不相讓的,我若是能爭取到機會去一次,就能得到軍中的威信,卻沒有料到,父皇居然如此的苛刻,隻肯給我六萬的兵馬。”
聞儀華心裡暗自點頭,西北的叛亂百姓越有十萬,若是鄭顯能拿到十五萬的西南兵力,自然是穩穩獲勝的,但是現在只有六萬,叛亂百姓雖然盔甲武器不如王朝正規的軍隊,但是人數上的碾壓卻足以讓鄭顯吃個悶虧。
若是六萬兵力損失過半,即便是獲得了勝利,鄭顯的名字在軍中也是臭了。
聞儀華琢磨了一下,手指上的力道微微減輕:“夫君,一同出征的副手是何人?”
鄭顯回憶了一下,有些氣惱的開口:“是西南軍的統領,父皇的意思看上去,只要我隻身出京便罷,西南軍那邊的六萬人,會提前在西南西北交界處等著我的。”
聞儀華微微凝神, 出身聞家的她已經能夠預料鄭顯此行最終的結果了,按照所有的付出與得到計算一把,鄭顯這次,是虧定了。
“夫君,我覺得父皇,應該不是這樣嚴苛的人,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聞儀華想到出嫁前自家父親的叮囑,特意揣摩了當今聖上的性情告知她,按照聞儀華的想法,皇帝陛下至少也會派出與叛軍數量相等的平叛軍才是。
鄭顯心頭一凜,聞儀華的話提醒了他,因為剛才只顧著跟謀士們商量戰局以及後續的處理方案,一時竟然忘記了這等異常情況出現的緣由。
“來人。”鄭顯立刻便揚聲喚人,聞儀華的手也自然而然的從鄭顯的肩頭上滑落了下來。
等到侍衛走進書房的時候,便看到了自家主母一身端莊的站在主子身後,兩人一站一坐,恍若帝後。
侍衛慌忙低下頭,等待的鄭顯的吩咐。
“去查查,這幾日有誰進了皇上的上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