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第一次交鋒
第074章第一次交鋒
可敦城?
耶律習泥烈沉默了!
雖然內心裡反感, 可是腦海裡卻不斷回響一個聲音:這南蠻子說的沒錯, 他說的沒錯。彩@虹文¥學%網m百度搜索m, 彩虹文學網)
余黎燕沒有再開口, 而是緩緩坐下。
良久, 她輕聲道:"四哥, 何去何從, 由你決斷。
咱這些人的性命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咱大遼國祚, 便在你一念之間, 你來決定吧。”
這個女人, 不簡單!
和余黎燕接觸這麽久, 玉尹多多少少對她也有些了解。
這女人有野心, 也有算計……別看她剛才那一句話, 似乎是尊重耶律習泥烈, 但實際上, 她是在給耶律習泥烈增加壓力。一邊是天祚帝耶律延禧, 耶律習泥烈的父親;另一邊卻是大遼延續二百年的國祚。該如何取舍?耶律習泥烈也很為難。
"小乙教咱, 真要去可敦城?”
耶律習泥烈的姿態更低了, 甚至有幾分請教之意。
玉尹歎了口氣, 真不是個果決之人!在這一點上, 耶律習泥烈遠遠比不得余黎燕。
他內心裡何嘗不清楚孰重孰輕?
甚至說, 他已經知道, 該如何做決定……偏偏又做不得決斷, 只能依靠外力推動。
玉尹想了想, 輕聲道:"四殿下而今與令尊匯合, 可否為令尊分憂?或者說, 四殿下到了令尊帳下, 有把握擊敗完顏婁室嗎?如果沒有, 自家勸殿下, 慎重決斷。”
"可是……”
"四殿下, 如果令尊可勝, 奪回大同府, 便是四殿下不在, 一樣可以奪回。
但如果令尊失敗, 四殿下至少可以在可敦城保住大遼國祚, 休養生息, 以圖日後東山複起。我知四殿下是孝子, 但這國祚延綿, 孰輕孰重, 此刻必須要分清楚才是。
這樣即便是令尊敗了, 也能有個歸處, 不同樣是為人子的孝道嗎?”
這一番話出口, 令耶律習泥烈位置意動了。
余黎燕也說:"四哥, 大丈夫當斷則斷, 切不可短視啊。”
耶律習泥烈閉上眼睛, 良久突然一頓足, "也罷, 便依了燕子和小乙, 咱們去可敦城。”
"這才是咱的四哥, 便是父皇知曉, 也定會稱讚四哥今日決定。”
余黎燕撫掌而笑, 可耶律習泥烈, 卻是一臉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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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了行程, 接下來便好辦了。
當耶律習泥烈把他的決定告訴隨行眾人之後, 眾人的反應倒也平靜, 更無人反對。
想來, 在他們內心裡, 也不想和耶律延禧匯合吧。
倒是任怨感覺有些吃驚。
本來大家出發時, 都商議妥當, 要去和耶律延禧匯合, 卻不想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而促使耶律習泥烈態度改變的人, 無疑便是玉尹!
這也使得任怨在接下來幾日, 對玉尹的態度更加親切……
第二天, 自寺觀啟程。
寧遠鎮已越來越遠, 逐漸消失在地平線。
從這一刻起, 大家便等於是進入金國治下。這裡曾經是大遼國土, 曾經也極為繁華。可是現在, 放眼望去盡是狼藉, 沿途經過許多村莊, 都已經變成了焦土廢墟。
在一個拐彎處, 玉尹看到了一個木樁子。
那樁子釘著一具屍體, 顯然已有些時日……天氣炎熱, 屍體已經出現了腐爛, 散發著一股子濃濃惡臭。不過走過去, 還是可以從那屍體的眉目間看出他生前曾遭受過的痛苦。他是被人活活釘死在樁子上, 而後鮮血流盡而亡。衣著有些破爛, 卻是漢人打扮。任怨催馬上前, 看了一眼屍體, 輕聲道:"像是個北地漢兒……”
燕雲漢人!
玉尹咬了咬牙, 撥馬離去。
"其實, 見怪不怪。”
"怨哥兒, 此話怎講?”
"那些女直人凶殘成性, 而且極為狠毒。
只要有地方出現些許反抗, 便整村、整鎮、乃至於整座城池的屠殺, 可算是雞犬不留。
自家小時候聽人說, 遼人凶殘。
可是與這些女直番子相比……去年自家受命前往營州收取貨物, 見營州一派蕭條, 到處都是死人。後來聽人說, 當初張覺歸宋, 與完顏宗望戰於營州。城破之後, 完顏宗望縱兵洗掠, 幾乎將滿城漢兒殺盡……自家也因為這事, 對官家死了心, 才聽從契爺安排, 追隨四太子。不管怎樣, 這四太子總好過那些女真番子。”
任怨的聲音很小, 卻又帶著些絕望和悲憤。
想來, 他也是對徽宗皇帝死了心, 才願意追隨遼人北上。
玉尹看了一眼在前頭行進的耶律習泥烈等人, 只能歎息一聲, 伸手拍了拍任怨肩膀。
"小乙哥, 你這次可要留在可敦城?”
"嗯?”
"其實留在可敦城不錯, 雖說荒涼偏僻了些, 可也能衣食無憂。
呵呵, 其實自家看得出來, 公主好像也有些喜歡你。你有見識, 而且武藝不凡, 留下來正可以施展才華, 博取一番功名。說不得將來, 還能娶了公主, 做個駙馬。”
玉尹一怔, 扭頭向任怨看去。
但任怨說完這番話, 便催馬走了, 好像沒事兒人一樣。
這是什麽意思?
是要挽留我嗎?
這是任怨自己的想法, 亦或者是……
玉尹籲了一聲, 勒馬向前看去。遠遠的, 只看見耶律余裡衍的背影, 正沐浴在晚霞中!
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玉尹猶豫了一下, 又催馬跟上。
"怨哥兒, 我有妻子!
而今想來, 她正在家中等我回去, 我又怎能把她拋棄?至於駙馬……呵呵, 自家從未想過!待這次事情結束, 我便要返回開封。不管怎樣, 那裡才是我的家啊。”
任怨愣了一下, 朝玉尹點點頭, 表示明白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和玉尹催馬並轡而行……
想來他剛才那些話, 也是得了人指使。說實話, 玉尹對余黎燕那爽朗性情也頗為喜歡, 可一想到燕奴在家中翹首期盼他回去, 對余黎燕那份喜歡, 便立刻淡去。
糟糠之妻不可棄, 我雖然算不得什麽人物, 卻也不屑做那陳世美之流……
不對, 歷史上的陳世美, 似乎並無拋妻棄子之說, 更沒有被包拯殺掉。那似乎是北宋時期的一位名臣, 切不要冤枉了好人。嗯, 反正就是不做那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就在玉尹想著心事, 有些神遊物外的時候,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遠處一騎飛來, 在耶律習泥烈馬前停下。
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 單膝跪地道:"四太子, 前方發現女直人。”
"啊?”
耶律習泥烈一怔, 臉上頓時露出緊張之色。
"有多少番子?可看清楚為首何人?”
"人數不算太多, 也就是十幾個番子的模樣, 未著旗號, 正往這邊行來。”
耶律習泥烈扭頭向余黎燕看去, 似乎是想要詢問余黎燕的意見。
余黎燕也不回答, 而是向四下張望了一下後, 一咬牙道:"想來是番子的巡兵……這裡只有一條路, 咱們坐騎不好, 恐怕也跑不過對方。索性便在這裡伏擊了他們, 也可以為父皇分擔些憂愁, 更可以為咱那些被番子俘虜的兄弟們出一口惡氣。”
說話間, 余黎燕便取出黑漆弓, 緊盯著耶律習泥烈。
習泥烈沉吟一下, 點頭道:"燕子說的不錯, 咱們這便是退走, 怕也跑不過他們的馬。
正好, 咱們乾掉這些番子, 奪了他們馬匹, 也能增加腳力。
大家立刻散開, 咱負責截斷他們退路, 怨哥兒你帶著人, 便躲在路兩邊負責伏擊他們……小乙, 燕子便交給你來保護, 小心那些番子, 都是些不怕死的野蠻人。”
"咱才不要人保護。”
余黎燕一聽便生氣了, "咱的箭術, 未必輸給你。”
"燕子, 休要再囉嗦, 聽從我的安排就是。”
耶律習泥烈也不和余黎燕贅言, 一擺手, 便帶著人下去埋伏。
余黎燕雖然不太情願, 可是也不敢太過於忤逆耶律習泥烈, 隻得收了黑漆弓, 和玉尹躲在路旁的樹林裡。
玉尹從馬上取下一副盾牌, 而後猶豫了一下, 從腰間拔出樓蘭寶刀。
"你作甚?”
余黎燕看著玉尹問道。
"萬一發生意外, 也能戰上一陣。”
"你拿這麽短的刀, 如何搏殺?”
余黎燕看著玉尹手裡那口樓蘭寶刀, 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
她猶豫一下, 從馬背上取出一個長條形的兜囊, 打開來看, 裡面裝著兩杆大槍。
"給!”
余黎燕取出一杆大槍, 遞給玉尹。
槍是宋軍中常見的製式大寧筆槍, 因槍形如筆, 故而得名。
槍長七尺六寸, 也就是大約180公分靠上。可以看得出, 比宋軍製式大寧筆槍要短一些, 但恰好適合余黎燕使用。那槍頭下數寸處, 有一個小鐵盤, 上面有鉤刃。與人交鋒時, 可以防止對手用手搶奪, 也是北宋軍中, 九種製式槍之一……
不過, 看余黎燕這樣子, 卻是習慣使雙槍。
玉尹收起樓蘭寶刀, 從余黎燕手中接過其中一杆, 在手裡掂量一下, 也不過十余斤的份量。
這槍, 未免太輕了些吧!
更重要的是, 玉尹不會使槍, 這該如何是好?
他猶豫了一下, 正打算開口拒絕, 哪知余黎燕卻一擺手, 那俏麗面龐上露出凝重之色。
"別說話, 來了!”
不知為何, 余黎燕這句話一出口, 玉尹心裡頓時感到一種莫名緊張。
他猶豫了一下, 翻身下馬。
就憑他那才學了十幾天的騎術, 與其和人騎戰, 倒不如步戰來的更容易些……向兩邊看了一眼, 玉尹收好盾牌, 抄起長槍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路旁一棵大樹下。
余黎燕心裡正疑惑, 就見玉尹宛如一隻靈猴, 三兩下便爬上了那棵大樹。
"小乙, 你這是作甚?”
余黎燕剛要催馬上前, 卻見那大樹上玉尹朝她擺了擺手, 又朝著大路的方向指了一下, 旋即便縮成一團, 躲在枝葉當中。
遠處, 傳來馬蹄聲。
余黎燕不敢再耽擱, 撥馬便轉到一棵大樹後躲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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