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殺虜二)
燕奴很矛盾。
內心裡, 她當然希望能夠和玉尹一起前往杭州, 夫唱婦隨。可是, 又著實舍棄不下而今經歷了千辛萬苦, 才算打下的家業。, 半年前她夫婦二人還在為三百貫而掙扎, 但如今, 卻已賺足了萬貫家財。錢, 算不得什麽!關鍵是那些人脈。你道那許多人便真個容易找來嗎?更不要說是忠心耿耿的跟隨著……【..品質小說, 真品質, 好小說!】
玉尹當然也知道這份家業的來之不易, 所以更不想輕易放棄。
"我和高衙內已經約好, 明日在輿子茶樓相見。
你到時候準備三千貫出來, 我要設法為大郎在殿前司謀一個好差遣, 少不得使錢……對了, 師叔那邊可有消息回來?想來比武也該結束, 怎地沒有個音訊回來?”
燕奴說:"明日奴便去尋老齊詢問, 但想來也快回來了。”
"如此, 甚好。”
玉尹長出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
為楊再興謀差事的事情, 其實早已經在進行。
不過此前走的是陳希真的路子, 所以玉尹並不太清楚狀況。陳希真雖然沒有官職, 可憑借其江湖地位, 還有那禦拳館天字房總教頭的身份, 在開封城裡也頗吃得開。再者說了, 陳希真為楊再興謀的差遣是個武職, 遠不似文官那般麻煩……
加之黃裳還為楊再興謀了承信郎的補身, 雖然不高, 卻也不是難事。
如果玉尹不走的話, 是盤算著等楊再興先從軍, 而後再走門路。到時候楊再興在軍中有了些資歷, 再設法走走門路, 怎地這一年之內, 也能謀一個軍馬副使。
但是現在……
玉尹最大的優勢, 便在於對歷史的熟悉。
可是, 歷史還會依照著原有的路徑繼續發展嗎?
他不能肯定, 也無法保證。與其這樣, 倒不如想辦法, 為楊再興早日謀劃一番。
"小乙哥打算為大郎, 謀個甚差遣?”
"三千貫, 做個兵馬使倒也不為過, 可惜大郎資歷太淺, 肯定難以成事。我聽封況說, 殿前司而今現在有幾個十將的差缺, 怎地也要謀劃一番, 讓大郎做個虞侯才是。”
虞侯?
燕奴有些吃驚。
若楊再興做了虞侯, 也算得上是軍中武官, 品階雖說不高, 但手中卻有實權。只是花費三千貫, 謀一個虞侯是否有些過了呢?按道理說, 等陳希真回來, 讓楊再興先從軍過渡一些, 再設法提拔, 豈不是更妥當嗎?這般著急, 又是什麽緣由?
想到這裡, 燕奴心裡有了一種感觸。
一直以來, 玉尹似乎都在害怕著什麽事情……這次離開開封, 莫非便是這個原因?
燕奴想要詢問, 可話到嘴邊, 又咽了回去。
小乙哥既然有了打算, 便由他決斷吧!
雖然一下子拿出三千貫來, 會讓自家手頭變得緊張起來, 卻又算得什麽?又不是沒經歷過那貧困的生活……想到這裡, 燕奴便點了點頭, 輕聲道:"小乙哥要如何使那銀子?”
"明日雇輛車, 讓霍堅送去輿子茶樓便是。”
玉尹說罷, 用力吐出一口濁氣。
使三千貫謀一個虞侯的差遣, 聽上去似乎有些虧了。可是在玉尹看來, 卻是非常合適。
他此去杭州, 不知何時能歸。
雖黃裳曾說過, 會盡快把他從杭州調回來, 可這種事情, 又豈是黃裳一人說了算?
若真個出了意外, 玉尹又該如何是好?
也許在許多人看來, 虞侯這職務算不得什麽, 確是個可以統兵的實缺。
後世太祖說過:槍杆子裡出政權。
玉尹沒有想過去謀反, 但卻希望能有自保之力。
只剩下一年光景, 靖康便要便要到來。萬一玉尹到時候還留守在杭州的話, 開封城有楊再興高寵兩個人, 再加上王敏求霍堅和牛皋這些人, 憑借楊再興手中兵馬, 也足以保護身邊人周全。這是最壞的打算, 可玉尹必須為此, 做一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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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的風波, 已漸漸平息。
人們的注意力, 也隨之轉移到了正在進行的宋金談判之上。新任禦史大夫秦檜奉詔與金國使團進行磋商, 雙方很快便陷入了僵持之中, 使得談判無法順利進行。
按照徽宗皇帝的意思, 多使錢帛, 讓金國人絕了心思便是。
可是蕭慶寸步不讓, 以早先曾與大宋相約, 共擊天祚帝, 然大宋自始至終未曾出兵為由, 要求大宋割讓三鎮。金國使者的態度, 非常強硬, 步步緊逼, 使得秦檜也萬分頭疼。同時在內心裡, 更因為金國人的強硬, 讓秦檜也感到了幾分畏懼。
與此同時, 太子趙桓接掌開封府, 坐鎮南衙。
表面上看去, 似乎是一切正常。
然則在那平靜之下, 卻又隱藏著洶湧暗流……
賠款的金額, 在不斷提高, 但蕭慶仍不肯同意。唯一的變化[ 天珠變 ], 便是由之前的太原、河間、中山三鎮, 變為太原和中山兩鎮。可就是這一鎮的收獲, 也使得朝堂之上, 一片歌功頌德聲。
時間, 在不知不覺中, 已進入十一月。
楊再興自嵩山返回, 卻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陳希真於南天門和善應鏖戰百回合, 險勝一著。雖重傷善應, 但自己同樣也受了重傷。
而今在少林寺休養, 恐短時間內, 難以恢復!
玉尹聽到這消息之後, 感到萬分震驚。
"大郎, 師叔可說過, 要休養多久?”
"沒兩三載, 怕是難以複原。”
以陳希真之能, 卻受了如此沉重的傷勢, 讓玉尹多多少少, 有些無法接受。
"善應, 今在何處?”
"卻不甚清楚, 比武結束之後, 善應便被當地官府接走, 但具體去了何方, 並不知曉。”楊再興說著, 便露出一臉怒色, "也不知那鄭州官員是怎個想, 善應乃是虜人, 卻敬若上賓。師叔維護了我大宋顏面, 他們卻呼來喝去, 直個憋屈……”
玉尹聞聽, 沉默無語。
半晌後, 他拍了拍楊再興的肩膀, 輕聲道:"大郎, 慎言。”
這情形和後世, 何其相似。
黨錮之爭毀去的不僅僅是大宋朝的江山, 更毀去了大宋朝文人的骨氣。若是那范夫子范仲淹、文彥博, 哪怕是司馬光等人還在的話, 又怎會對一幫虜人低三下四?
"我已經和高三郎說過, 一俟你我補身下來, 你便入殿前司報到。”
"啊?”
楊再興一怔, 詫異向玉尹看去。
卻聽玉尹輕聲道:"我讓高三郎那邊使了些錢兩, 為你在殿前司謀了一個馬軍虞侯的官職。雖算不得太高, 但勝在手中可以掌兵……到時候我會再設法讓高三郎把封況和凌威都調到你麾下效力, 免得你孤家寡人, 也難以在軍中施展拳腳。
大郎, 我將前往杭州, 燕奴和安叔父, 以及叔祖他們, 便托付於你。
你去了殿前司之後, 需盡快掌控中手下兵馬。若有疑問, 不妨多去向叔祖請教。”
楊再興的臉上, 露出了興奮之色。
他用力點了點頭, 大聲道:"哥哥隻管放心, 自家定當努力。”
玉尹聞聽, 笑了笑, 沒有再說下去。
只是那目光, 顯得格外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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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亮, 忽降細雨。
玉尹坐在門廊下, 操琴弄曲。【..品質小說, 真品質, 好小說!】
這枯木龍吟古琴使得越發順手, 玉尹更在一些古籍當中, 學會了不少後世已經失傳了古琴指法。琴聲幽幽, 合著那漫天的冰雨, 直讓一旁聆聽的趙諶, 心裡發沉。
"小乙, 我阿爹說了, 你那補身這幾日便會下來。”
趙諶隔三差五, 總會跑來學琴。
玉尹偶爾也會教他一些撲法, 每次都讓趙諶感到無比開心。
只不過, 兩人年紀差的太多, 而且地位和身份的懸殊, 也讓他們無法好生交流。
可這並不妨礙趙諶對玉尹生出好感。
每次能來觀音巷學琴, 對趙諶而言, 都代表著一段快樂的時光。
玉尹不會因為他是皇太孫, 便唯唯諾諾, 一如早先那般, 把他當做大人一樣看待。
這孩子是個極天真質樸的性子, 只是在皇宮裡長大, 心思難免會有些深沉。
玉尹看出, 趙諶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便讓高家娘子捧來兩碗熱粥, 與趙諶一碗, 自己一碗, 一大一小兩個人便蹲在門廊上, 看著天上落下的冰雨, 喝著熱氣騰騰, 還灑了些許薑絲的熱粥, 誰也沒有開口。
"諶公子, 有心事?”
趙諶猶豫了一下, 放下粥碗, 點了點頭。
"小乙, 你便要走了嗎?”
"呃……”
"小乙, 便不走如何?”
語音稚嫩, 卻帶著誠懇之氣, 讓玉尹心中不禁有些感動。
他歎了口氣, "非是我願意走, 確是不得不走……想來敕命不日便會傳來, 小乙此前已經請辭一回, 若再請辭, 只怕與官家顏面無光。不過走之前, 卻有個禮物與你。”
玉尹說話, 起身走進樓內。
不一會兒的功夫, 他拿著一個小包過來, 遞給趙諶。
打開來, 卻是一口匕首。
趙諶詫異向玉尹看去, 就聽玉尹道:"諶公子出身不凡, 想來也不缺什麽稀罕玩意……這匕首, 是我親自設計, 並找了開封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來, 正適合公子使用。
自家也知道, 公子身邊有骨朵子們保護。
不過帶上一口做防身用, 也算不得大事, 便權作是個玩意兒, 望公子不要拒絕。”【..品質小說, 真品質, 好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