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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行》第二百四十二章 趙不尤(上)
靠人不如靠自己!

 這個道理,玉尹在重生前就很清楚。只是那執拗的個性,讓他不肯低頭,以至於錯失了無數次機會。重生之後,執拗的個性依舊,可經歷生死之後,許多事情看得淡了,也就多了幾分變通。正是那幾分變通,才使得他能夠在這時代生存。

 黎大隱默默看著眼前的玉尹,心中感慨萬千。

 身為杭州主簿,按道理說,他應該算是李梲的人。但實際上,黎大隱和李梲的關系,卻不是特別融洽。他的情況和開封府的肖堃有點相似,但比起肖堃,又有不同。他是個秀才出身,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累世居於杭州,也算是當地豪商。

 所以,黎大隱的眼界,自然不同於押司出身的肖堃。

 他和龐萬春之間的友誼,已持續多年。想當初,龐萬春還未造反的時候,也算是鹽官富戶,兩人同在一所學院裡求學,結下深厚的友情。當初官府要收拾龐萬春的時候,正是黎大隱暗中通風報信,才使得龐萬春幸免於難。而在方臘攻打杭州城的時候,也多虧了龐萬春的暗中維護,黎大隱一家才避禍了一場災禍。

 也正如此,黎大隱非常了解龐萬春。

 甚至在方臘事敗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為龐萬春謀求一個新的出路……

 沒想到,沒等他想出辦法,龐萬春已經找到了門路。

 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龐萬春的出路,居然是眼前這個青年人!玉尹的情況,黎大隱也不是不了解。一個市井之中販肉的屠戶,在短短一年之中崛起,而今做到了應奉局都監的位子,本身就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據黎大隱了解,玉尹身後,不過是一個過了期的端明殿大學士黃裳,根本算不得什麽強有力的靠山。

 可越是如此。就越發透出其中的詭異。

 當黎大隱受玉尹所邀,來這西湖邊上的酒樓吃酒時,黎大隱對玉尹的好奇心,就越發強烈。

 “玉都監今日請我來,卻不知有何指教?”

 玉尹笑呵呵站起身,為黎大隱滿上一杯酒,“黎主簿,自家的事情。想來也瞞不過黎主簿。所以便不說那虛透巴腦的話語。我請黎主簿來,便是有一樁好買賣與黎主簿。萬春哥哥說,黎主簿是個好漢。卻不知黎主簿有沒有膽子,接下來呢?”

 開門見山,便點出了自己和龐萬春的關系。

 大家的底子都不算太乾淨。我這樁買賣有風險,看伱有沒有膽量。

 黎大隱出身豪商之家,對於買賣生意,極為敏感。他膽子也非常大,否則便不會暗地裡幫助龐萬春的那些手下,辦理戶貫,進行安置。聽到玉尹這番話,黎大隱先一怔,旋即露出詭異的笑容。看起來。這位玉都監,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卻要看玉都監的買賣如何。”

 “某欲啟西域商路,連通西州與東南。”

 “西州?”黎大隱愣了一下,詫異道:“我聽人說,西州正逢戰亂。遼人余孽在西州,與那西州回鶻正打得不可開交。這等時候,卻不知玉都監有什麽好買賣?”

 黎大隱秀才功名。卻甘心在杭州做了十幾年的主簿。

 其用意,不僅僅是為了手中那一點權力,更重要的是,身在衙門裡,可以掌控許多資訊。

 官商一體。自古便是華夏經商的不二之選。

 若沒個官身保護,那生意做得再大。到頭來也難逃敗亡。

 杭州黎家能立足百年,自然精通其中的奧妙。從黎家始祖落戶杭州以來,與官府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聯系。其八面玲瓏的手段,自不為外人知曉。便是當初朱勔開設東南小朝廷,為禍江南之時,黎家也僅僅是受到些許波及,未曾傷了元氣。

 究其原因,還是他們在官府中的人脈……

 玉尹既然知道了黎大隱和龐萬春的關系,便不會小覷了黎家。

 來見黎大隱之前,他通過吉青和龐萬春已多次聯絡,弄清楚了黎家的根底!

 新任杭州都監關勝的到來,為玉尹創造出機會,更改善了他目前的狀況。李梲而今,面對龐萬春咄咄逼人之勢,萬分頭疼,卻又無法驅使一個兵卒為他所用。

 關勝上任後三天,將杭州兵馬收攏入營,不得擅自離開。

 接下來,必然會有一番大動作,就如關勝所言,他需要將杭州兵事好生整頓起來。

 在此之前,李梲根本無法調動杭州兵馬。

 所以,他也沒有精神來對付玉尹,更使得玉尹,多了幾分自由。

 “呵呵,可據我所知,西州戰事已基本上平息……那遼國余孽得汪古部和西夏等臂助,已經把西州回鶻徹底趕出西州。而且,那些遼國人得了八拉沙兗同宗之助,實力更是大增。西夏太子更親自領兵,屯駐沙州,為那些遼人牽製黃頭回紇。

 西州的局勢,已經明朗,又何來戰亂之說?”

 黎大隱道:“可即便如此,與我等有何關系……難道說,玉都監和那些遼人……”

 終究是個官場油子,黎大隱很快便覺察到其中的玄機。

 玉尹一笑,吃了一口酒,用筷子夾起一隻蝦子放在口中咀嚼,臉上帶著淡淡笑容。

 那意思,已經非常清楚。

 黎大隱笑了!

 “此事倒也有些意思……只是事關重大,還需與族人商議。

 若玉都監真有門路的話,這買賣倒也做得。只是,玉都監把這大好買賣送與黎某,卻讓我有些受之有愧。不知玉都監可有什麽難處需要自家幫助?便沒有這買賣,隻憑萬春兄弟的面子,自家也斷然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我身份低微,怕也幫不得太多。”

 玉尹夾起一隻蝦子,放在黎大隱面前盤中。

 “天下熙熙為利而來,天下攘攘皆為名而往……黎主簿看這西湖之中來來往往船隻無數,可在小乙眼中,無非兩艘。一隻名‘利’,一隻名‘名’。小乙得官家敕命。來杭州為官。但到了這杭州多日,卻一籌莫展,難以施展出拳腳,不免有些煩悶。

 今日請黎主簿來,還想黎主簿為自家謀一計策。”

 玉尹身為應奉局都監,卻無一兵一卒,始終不是長久之事。

 黎大隱又怎可能不知道玉尹的難處?

 聽罷這番話,他便清楚了這其中的奧妙。當下一笑。“其實這件事也算不得難事,想必李知州不曉玉都監的手段,所以才讓玉都監在此休養。既然玉都監想要做些事情。只需拿出手段便可。”

 “呵呵,小乙別的不敢說,但這手段。卻有那麽一些。

 只是苦於沒有門路,縱然一身好本事,李知州又如何知曉?所以才想煩勞黎主簿為小乙指一條明路。”

 兵權!

 黎大隱哪能不清楚玉尹所求事物?

 “卻不知小乙想走什麽門路?”

 “我聽說,黎主簿與那位相府使者似乎相識,不知可否引介?”

 相府使者?

 黎大隱眼睛一眯,對玉尹的看法,頓時提高不少。

 這個人,倒是個有腦筋的家夥。

 黎大隱身為杭州主簿,和蔡京派來的潘通。的確是有些交集。身為杭州地頭蛇,黎大隱自然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和潘通吃過幾回花酒,更暗地裡打點了不少銀子。

 兩人的關系雖算不得生死之交,可是在潘通眼中,卻也算親密。

 也不知道玉尹是如何打探出潘通的事情,不過能想出潘通來,必是有高人指點。

 想到這裡。黎大隱突然對龐萬春的未來有些期待。

 也不知道眼前這位玉都監,究竟能讓萬春走到哪一步?說不得還能有些大成就。

 窗外,斜雨春風,打得堤岸上一片桃紅杏白。

 遠處湖面上,畫舫扁舟若隱若現。更增添幾分醉人詩意。

 春風熏得遊人醉……二月的風,不再寒冷。反而帶著一股子令人心醉的暖意。

 黎大隱沉吟片刻,端起面前的酒杯,朝著玉尹一遞,“既然玉都監開口,便試一回又有何妨?

 卻不知,玉都監西州的門路,究竟如何?”

 玉尹一笑,伸出手在酒杯中蘸了酒水,而後在桌面上寫下‘耶律’兩字。

 黎大隱眼睛一亮,輕輕頷首。

 “如此,待我與族人商議後,再與玉都監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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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

 黎大隱承諾了玉尹之後,便沒有了音訊。

 而玉尹也不著急,更沒有催促,甚至沒有主動和黎大隱聯絡。每天或是在家中調養身子,或是帶著吉青陳東和張擇端在杭州周遭遊玩,日子過得倒也算是愜意。

 漸漸的,人們也就知道了玉尹的存在。

 這其中自然也有黎大隱暗地裡幫忙,但更多的,還是玉尹憑借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令得杭州城的百姓們熟知。也不知是哪一個多嘴的,打聽出了玉尹在開封城裡的故事。於是那‘東京第一嵇琴’的名號,迅速傳播開來,引得無數人前來拜訪。

 正所謂往來無白丁,談笑有知己。

 玉尹在杭州那座並不算特別簡陋的住所,一下子變得車水馬龍,每日熱鬧不已。

 人們開始熟悉玉尹,也知道此人是得罪了朝中權貴而來。

 杭州人似乎對於那些得罪權貴的落魄名士情有獨鍾,以至於‘小乙’的名字,開始流傳於坊巷之間。

 而玉尹,卻好像沒有覺察。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去六和寺與智賢長老聊天,更讓許多人對他產生了濃厚興趣。

 一晃,又過去數日。

 時間在不經意中,已進入二月中旬。

 杭州城裡,又傳出一個消息,從杭州到蘇州的道路,遭遇盜匪襲擊,令許多商戶不敢輕易前往。

 蘇杭,在北宋時本為一體。

 兩座城市之間的聯絡,極為密切。

 東南地區的貨物,通過蘇杭周轉。從而向北方輸出。

 一旦兩座城市間出現問題,便勢必會影響到整個北宋的商業運轉。

 李梲對此,也非常頭疼。

 他幾次前往都監府,催促關勝出兵剿匪,但都被關勝以訓練整頓尚未完成,不可以擅自出兵為借口給拒絕了。以前,李梲之所以敢全不顧應奉局兵事,便是因為他手中掌控著杭州兵事。可現在杭州兵事被關勝奪走。更憑借雷霆手段。接連斬殺幾名不聽話的刺頭,驅趕了近三百名老弱病殘兵勇,在軍中建立足夠威望。

 李梲便想要插手進去。也非常困難。

 沒有了兵權,李梲便想著把應奉局的兵事盡快組建起來。

 但這招募兵勇,訓練以及作戰。都需要時間。李梲是個讀書人,對兵事全無了解。以前,他身邊還有個曹成可以幫忙,可現在呢,曹成死了,就再也沒有可用之人。

 已征收的花石綱,需要盡快送往東京。

 蔡京八十壽誕也要到來,潘通為他搜刮的禮物,也要準備啟程。

 各種事情聚在一起。讓李梲感到焦頭爛額。更不要說,那位相府使者的脾氣,越發暴躁。

 武松的事情沒有處理好也就罷了,了不起隨便找個人頭帶回去,濫竽充數。

 可這壽誕禮物,卻無法送出杭州城,潘通如何能夠不急?

 和李梲說話的口氣。也越來越不客氣,有好幾次,幾乎是指著李梲的鼻子臭罵。

 李梲心裡,也委屈的很。

 誰又能想到,會突然跳出來一個龐萬春。

 隻這一個人。便把所有的事情攪成一鍋粥,令他也難以應付。

 “李知州。三天內,必須要動身。

 恩相壽誕將至,若這些禮物不能送至開封,到時候若怪罪下來,伱我恐怕都吃罪不起。”

 李梲在心裡破口大罵:伱有本事,去找那關勝的麻煩。

 又不是我不肯出兵,是那關勝霸著兵權,遲遲不肯行動……還不是因為他關勝是小蔡相公委派而來,伱不敢招惹。伱招惹不得關勝,便來逼我又有什麽用處呢?

 可臉上,李梲還是陪著笑臉:“哥哥莫生氣,非是下官不肯,實在是調不動兵馬剿匪啊。”

 以前,他說出這番話,潘通也不再逼迫。

 但這一次,潘通卻顯得很不客氣,“李知州休要誑我……伱不僅是杭州知州,更兼領應奉局事。誰不知道,伱應奉局裡兵事自成一脈,根本不受那杭州都監所轄?”

 “這個……”

 “伱若真有心為恩相做事,大可以調動應奉局的兵馬。

 再說了,官家所需的花石綱也要啟運,便一起送往蘇州,又有何妨?李知州,這兩件事勿論哪一件伱都耽擱不得。既然官家委任了應奉局都監,總要有些用處才是。”

 李梲先是一怔,旋即便醒悟過來。

 我就說,這潘通今天怎苦苦相逼,原來是這麽回事。

 沒錯,應奉局兵事,自有應奉局都監負責。那玉尹來了杭州,便整日裡遊山玩水,不務正業。憑什麽他便能過的這般快活?明明是他的事情,偏要我在這裡坐蠟?

 想到這裡,李梲心一橫,便有了主意。

 “若非哥哥提醒,下官險些忘了此事。

 這樣,下官這就去召見那玉尹,讓他不日領兵押送,前往蘇州。”

 這,也算是李梲的禍水東引吧。

 伱玉尹把貨物押送到蘇州,是伱的本份,我也能免去麻煩;若伱押送不到,便是伱辦事不利。到時候朝廷追究起來,也是伱玉小乙的問題。畢竟伱玉小乙才是應奉局都監,出了事情不追究伱的問題,還能追究什麽人?到時候我還能收回兵權。

 他關勝,總不可能一輩子縮在兵營裡練兵吧……

 主意拿定,李梲的行動倒是極快。

 此前,應奉局的兵符被他視若珍寶,可現在,卻如同一塊燙手的山芋。

 可他卻沒想到,他派去找玉尹的人回來稟報說:“玉都監不在家中,據左右鄰裡說,他邀了幾位杭州城裡的名士,帶著望仙樓十幾個姑娘泛舟西湖,不知何時能歸。”

 “這廝,怎可如此逍遙?”

 李梲聞聽,勃然大怒。

 可西湖此時正值熱鬧的時候,湖面上船隻無數,又如何尋找?

 但不找到玉尹,不辦了那兵符交接的手續,這麻煩便甩不掉。思來想去,李梲急切之下,便帶著一乾人直奔西湖而去。他在湖畔找來一艘畫舫,而後泛舟湖上。

 此時,正是好光景。

 陽光明媚,卻又不甚酷烈,照在身上,暖洋洋舒服極了。

 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若放在往日裡,李梲定會心曠神怡,可現在,卻全無半點心情。

 就在他急得在船上徘徊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琴聲。那琴聲好不悅耳,直令人讚不絕口。

 更有那悅耳歌聲,恍若銀鈴一般,在天際回蕩。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直把那杭州做汴州!”

 琴聲悠揚,歌聲悅耳。

 李梲忙不迭走上船甲板,舉目眺望。

 “似乎是望仙樓蘇行首……”

 有隨從聽了歌聲,忍不住開口說道。

 望仙樓,是杭州城裡一座極有名氣的酒樓,與開封府的豐樂樓,潘樓頗為相似。

 那位蘇行首,也是杭州一當紅歌伎,號稱‘小唱不輸女飛衛’。

 女飛衛,便是李師師的諢號。並非言她武藝高強,而是說她頗有俠氣。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說那位蘇行首的小唱功夫,比之李師師不遑多讓,其才情也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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