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李素沒覺得程處默挨揍有什麽不對,反正他本來就欠抽。只是老流氓順帶著把他也捎上,這就令他很不滿意了。
不滿意也不敢怎樣,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其實,就算沒在矮簷下,李素也得低頭,程咬金的武力值理論上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把他揍成任何不同形狀,在這個用拳頭講道理的人面前,所有的道理都會被他用拳頭碾壓成碎片。
程處默的目光很悲戚,可憐兮兮地看著李素。李素心中不忍,還是決定幫他一把。
“不知……程兄做錯了什麽事,被程伯伯如此懲處?”李素小心翼翼地問道。
程咬金哼了一聲,眉眼一抬,目光不善地瞪著他:“怎地?想幫這渾小子出頭?”
李素渾身一凜,好了,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幫你只能幫到這裡了。
“不敢不敢,程伯伯繼續抽,您盡興就好。”李素很沒節操的轉了舵。
程咬金又哼了一聲,指著程處默怒道:“你問問這混帳東西幹了什麽事!”
“定然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惡事,殺一千刀都不解恨。”李素很配合地當捧哏。
這下不止程處默,連程咬金都沉默了,父子二人鬱悶地看著他。
“小子,你到底是來勸架的,還是來離間我父子的?”程咬金語氣不善地道。
“勸架,當然是來勸架的……呃,程兄到底做了啥事?”
程咬金歎道:“這混帳東西不學好,在家不願讀書你練武也行啊,他倒好,終日跟一幫子紈絝廝混。每日不著家,前幾日跟房家,段家幾個小子跑到城外會昌寺進香,不知言語上怎生狂妄,與寺裡的和尚吵了起來,吵完還不解恨。這幫混帳膽大包天,竟夜不回城,躲在會昌寺外,趁著月黑風高,在寺外放了把火……”
“啊?”這下連李素都變了臉色,望向程處默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敬意。
紈絝子弟不走尋常路,連闖禍都不闖尋常禍,在如今這個人人都崇尚道教佛教,信仰無比普及的年代。這幫紈絝居然敢燒寺廟,實在是……
這幫文盲應該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吧……
程咬金怒道:“當今陛下都對佛家無比尊崇,一年辦四次祈福法事,這幫混帳居然敢燒寺廟,簡直無法無天,老夫今不抽死他,明日朝會陛下就得抽死我!”
“該抽!”李素馬上表明立場,在程處默哀怨欲絕的目光裡。李素話鋒一轉,道:“不過程伯伯剛剛說。他們只是在寺外放的火?”
程咬金怒哼道:“若在寺內放火,這混帳此刻還能安然吊在樹上被老夫抽?早被陛下一刀砍了!幸好是寺外,隻燒了寺門附近的小樹林,更慶幸那天夜裡沒起風,否則火借風勢,會昌寺難保。”
李素小心地道:“既然隻燒了寺外一片小樹林。而且程伯伯剛也懲戒過程兄,想必程兄也認識到錯誤了,依小子看……莫如就此罷手如何?程伯伯抽久了手也累,您歇息一天,若明日還不解恨。您再繼續吊打……”
程處默感激地看了李素一眼,大聲道:“爹,孩兒知錯了,求爹饒孩兒這一遭,下次不敢了。”
程咬金估摸確實也不想抽了,畢竟是程家的嫡長子,抽得他心疼,見李素打圓場,程處默又很機靈地認了錯,程咬金於是就坡下驢,指了指李素道:“今也就你勸了,不然非抽死這混帳不可,來人,把這混帳放下來,叫他婆姨給他敷藥。”
部曲急忙將繩索解下,一幫女眷哭喊著紛紛圍了上去,有老有少,有長輩也有婆姨,眾女眷將程處默圍在中間哭天搶地,如同下葬般悲淒。
“哭啥哭!人還沒死呢,要哭滾到後院哭,別當著李家娃子的面丟人現眼!都滾!”程咬金暴喝,李素也第一次見識到封建家長式的粗暴。
直到眾人抬著程處默進了後院,幾個兄弟也非常有眼力地閃人了,程家前院才恢復了平靜。
程咬金捋須盯著李素手上的紙包,笑道:“娃子又送了啥新奇玩意給老夫?莫賣關子了,趕緊拆開讓老夫嘗個鮮。”
李素歎氣,真是一點都不講究啊,當著客人的面要拆禮物,活了兩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耿直的人。
“小子最近新創了一種茶葉,它是炒出來的,與咱們大唐習慣的茶道大不相同,程伯伯您……”
話沒說完,李素手上的紙包便被程咬金劈手奪過,哧啦幾聲,紙包被程咬金粗暴地撕開,嘴裡不滿地道:“是個啥玩意掏出來看看不就行了,挺伶俐的娃子,跟誰學的如此羅嗦……”
紙包撕開,一片一片青黑色散發著淡淡茶香和煙火氣的茶葉靜靜地鋪滿在紙包上。
“咦?這是個啥麽……”程咬金湊近深深聞了一下,然後樂了:“還挺香, 吃的?”
“啊,正確的說,它其實是……”李素沒說完,程咬金冷不丁抓起一把茶葉往嘴裡一塞,使勁咀嚼幾下,隨即表情變得複雜起來。
李素目瞪口呆,怔忪片刻,才吃吃地將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全:“……喝的。”
“嗯……”程咬金嘴裡嚼個不停,蒲扇般的巨靈大掌提起來又放下,看得出他在猶豫要不要抽李素,不抽不解恨,抽吧,又怕一巴掌把他抽死了……
很佩服老流氓死要面子的德行,居然強撐著把嘴裡的茶葉咀嚼完,然後一仰脖子,翻個白眼,強硬地將這把茶葉生吞入腹,擠出一個吃了唐僧肉似的滿足笑容。
“其實吃起來味道也不差,就是有股子糊味,下次注意火候……不挑禮了,能送來便足見小娃子的孝心,老夫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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