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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第214章 紅喉港(五)
作者的話:

 非常抱歉,被領導抓去出差,今天剛回來,累極了……再三致歉!!!現在只能先發一章,晚上還有一章,之後大概會有三到四天連續雙更補回的。

 以及:看書評有很多大人誤會了哦,凱瑞本的道德底線很高,是不會乘著克瑞瑪爾不注意去翻行囊和次元袋的——次元袋根本沒辦法翻,法師一般都會在上面附加法術的,精靈對魔法敏感,成為法師要比人類更快,更強,但凱瑞本不是法師啊。

 寫一小段解釋一下吧。

 &&&

 ——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巫妖說。

 ——什麽?

 ——我是說,就像你現在乾的這件事兒,曾經的不死者說。

 異界的靈魂盤著腳坐在地上,“空屋”的地面上鋪著大張的鯨魚皮,它們不會因為水汽的侵蝕而腐爛朽壞,觸感柔滑並附有彈性,鯨魚皮是黑色的,因此擺在上面的東西也就變得尤為顯眼——水晶、氟石、蠟燭、珍珠、鳥類的羽毛、細沙、玫瑰花瓣、水銀、白銀、黃金與紅寶石的粉末,硫磺,裝在小瓶子裡的各種血液與皮膚、肉塊……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確實有這種習慣,它喜歡將所有的東西拿出來,分門別類,統計記錄,然後再一樣樣地放回去,而不是直接在抽屜或是箱子裡就整理妥當——就像是個頑皮的孩童那樣擺弄與炫耀他的秘藏。

 ——如果你身邊恰好有個施法者,巫妖解釋說,那麽單就看你預備的施法材料就能猜度到你所要記憶的法術,即便不能,也能探知到你能記憶什麽而不能記憶什麽;如果不是,那麽只要他的記憶力還能過得去,又有著能說話的舌頭與能寫字的手,那麽他對你所造成的威脅隻比前者小一點——它們是你的底牌,你不能總是那麽直白地掀開來給所有人看。

 ——那是凱瑞本,異界的靈魂毫不介懷地說。

 ——巫妖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我真想看你在某一時刻自食其果的樣子。他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如果不是我也在這具軀體,這副枷鎖裡——在你被凱瑞本的箭貫穿胸膛時我準會放聲大笑的。

 ——異界的靈魂沉默了,他甚至不能反駁巫妖的話。因為他很清楚,信奉生命之神安格瑞思的精靈最為憎惡的就是將生命與靈魂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灰袍,巫妖更甚,他們是永不妥協的天敵。如果它和巫妖的身份暴露,凱瑞本是絕對不會有所猶疑的……精靈們從不畏懼死亡。也不會認為死亡是種懲罰與折磨,也許不,但誰知道呢,反正那不該是個存在於生者世界的混球,於精靈遊俠的理念而言,這並非背叛,而是一種艱難卻仁慈的善行——他的箭將會射穿他們的軀體,讓禁錮其中的靈魂得以解脫

 問題是,無論是巫妖還是異界的靈魂都不太想要面對這個。

 ——你還有什麽疑問嗎?巫妖說。

 ——我隻奇怪你的提醒為什麽會來得如此之晚。

 因為我需要讓多疑的精靈看清楚我們手裡已經沒有那本該死的龍語法術書了,巫妖腹誹。那本龍語法術書或許會令任何一個術士乃至有著巨龍血脈的法師欣喜若狂,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能說是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他的一半時間是屬於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竊賊的,出於某種玄妙的原因,它會受到血脈的影響卻無法正確地閱讀龍語,也許今後巫妖會指導他去學習龍語和其他語言,但暫時性地,它無法解讀龍語只能說是一件恰如其分的妙事兒。何況曾經的不死者已經捕捉到了這本法術書的真正奧妙所在,不是裡面抄錄的法術,更不是封面上的符文——那些只是被擺在明面上的誘餌,施法者們大概只會注意這兩者。而非施法者們至多拿走裝飾在書籍封面上的純金與寶石,大概不會有人如巫妖一般立即注意到了那些純金字符間露出的黑色縫隙,如果是之前的巫妖也許也不會注意到,但他在外來者破碎的記憶中看到過不少東西。其中有一種叫做二維碼的東西,經過掃描與解析後,它會變成任何一種你所要表達的訊息。

 僅需短短幾夜,巫妖就破解了其中的奧妙,雖然只是一部分,但這本法術書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了。而且還有個能夠雇傭以及隱藏小魔鬼阿斯摩代歐斯的詭秘人物緊隨其後。阿斯摩代歐斯曾是不死者的魔寵,對它的能力與胃口可謂了如指掌——它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家夥,能讓它惟命是從除了高階魔鬼就只剩下了強大的施法者,於是巫妖從善如流地讓小魔鬼“偷”走了他的次元袋以便乾淨利落地了結了這件事。

 當然他不會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知曉此事,尤其是與他共享身軀的另一個存在。

 ——是我的錯,巫妖譏諷而漠然地回答,因為我沒想到會有人遲鈍到這個地步,我們和凱瑞本同行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沒發現直到近兩天他才會有意識地滯留在帳篷或是房間裡嗎?巨龍都是邪惡的,而之前灰嶺還有著一個芬威,他不可能不加以警惕與防備。

 ——現在呢?

 巫妖突然閉上了嘴,異界的靈魂警覺地伸手一抹,將剩余的施法材料收入次元袋,只在掌心留著一小塊樹膠。

 “空屋”就像是個削掉了底部的圓球,或許是因為法術創造的緣故,它只有兩種尺寸,一種底面約有十步寬與十步長,單人住宿,而另一種就是冒險者們選擇的,二十步長與二十步寬的,睡眠區域中間有著圓弧邊緣的矮牆,高度僅至人類男性的腰部,長度也只有六尺上下,上方垂掛著龍火列島獨有的,大葉芭蕉編織而成的片席,能夠遮蔽雙方的視線,當然,它並不牢固,也不夠緊密,至少異界的靈魂能夠看見凱瑞本已從冥想的姿勢變成了半跪姿態。精靈微微低著頭,遮掩著雙耳的小辮子已經解開,如同月光般柔滑明亮的淡金色長發蜿蜒在肩頭與脊背,他的一隻手按在地上。而另一隻手握著長弓,箭囊就在他伸手可及之處,“銀冠”與“星光”分別懸掛在他的腰帶兩側。

 黑發的施法者向他點了點頭,而後就消失了。

 &&&

 “寬海豚”被鞭子驅趕著,如同一頭驢子或是一匹馬。揮動鞭子的人毫無惻隱之心,而“寬海豚”也沒有絲毫想要逃跑或是反抗的念頭。

 她一直低著頭,所以可以看見,這些大人們都穿著鞋子呢。

 尤其是那個一直在提問與發號施令的人,他腳上穿著一雙鯨魚皮靴子,靴面和靴筒都打著密集的孔,每個孔都一樣大小,靴底是木頭的,高高的免得沙子進入到靴子裡面——不過她很快就沒再注意這些了,她在十五歲之前總是靠著自己的雙腳跑來跑去。所以一雙腳跑的又寬又長,就像是長著蹼,但有了奴隸後她需要勞動自己雙腳的機會就少了,肥肉在她身上孳生,腿腳也沒以前那麽靈活有力,她氣喘籲籲地跑著,喉嚨裡像是塞進了一塊火炭。

 但她不敢不跑,這些人除了有鞭子,還有刀劍。

 所幸“空屋”與碼頭之間並不是非常遙遠,在“寬海豚”吐出自己的肺部之前他們總算是到了。“就在……那兒。”“寬海豚”殷切地說。

 “這是誰的‘空屋’?”為首的人問。

 “南峙領主的第二十三個兒子在管理這裡。”他的隨從畢恭畢敬地回答。

 “哦,我知道那家夥。”他們的首領輕蔑地說,然後他做了一個手勢,一個人將“寬海豚”提走。而他帶領著一部分人向前走了幾步,從棕櫚樹的陰影裡走到皎潔的月光下。

 “請問,”他文質彬彬地說:“尊敬的比維斯大人僅有而唯一的弟子是否在此?”

 “說出你們的來意。”精靈說。

 “我需要親眼見到那位大人,”首領說:“但我可以保證我們並無惡意。”他略略停頓了一會:“或許您們知道,尊敬的比維斯大人是東冠僅有並唯一之主的兒子。”

 李奧娜與伯德溫交換了一個眼神,作為高地諾曼的王女與爵爺。他們當然不會對其他的王室與當權者一無所知,龍火列島沒有國王,四個領主作為四個最大島嶼的所有人分別統治著這片漂浮於碧藍深海中的領土。

 “比維斯法師已經步入哀悼荒原數年之久了。”凱瑞本說。他與比維斯隻同行過一兩次,雖然比維斯的妻子是個半精靈,但不知為何他和他的妻子並不願與精靈太親密。

 “我們已從碧岬堤堡的阿爾瓦法師大人那兒得到了這個令人悲痛的消息。”首領說:“正是因為這個,我們才希望找到他的後裔。”

 “據我所知,克瑞瑪爾只是比維斯的弟子。”梅蜜悄聲說,作為一個弗羅牧師,她以前對這些從來就是漠不關心的,但現在聽起來,好像他們的同伴會很不錯的樣子——她想著如果克瑞瑪爾真能和某個龍火列島的領主有所牽連,那她或許可以不掏一個子兒地進入某個弗羅神殿:“或是非婚生子。”

 “施法者如果沒有遺留下他的血脈,他的弟子就可以繼承他所有的財產。”盜賊說,因為他們經常接收到一些刺殺與陷害任務的關系,他對這個倒做過深刻的了解(免得收費過低):“即使他有自己的兒子或女兒,如果後者不是施法者,那麽他們也只能拿走那些與魔法無關的東西,又或者一些施法者會留下文書在克藍沃的神殿,申明他的所有都交由弟子繼承——另外,龍火列島沒有婚生子或是非婚生子的區別。”

 梅蜜還想要追問下去,但盜賊比了一個手勢,她立刻安靜了下來。

 “你們找我做什麽呢?”

 來人中的為首者陡然轉過身去,施法者正從空中落下,他的雙手籠在長袖裡,看不見是否握著施法材料或是做出手勢。

 “可敬而強大的施法者,尊敬的大人,”為首者鎮定地說:“如果您就是比維斯大人的弟子……”

 “我是。”

 為首者在心中短暫而反覆地斟酌了一會,然後他放松肩膀,向後退了兩步,恭恭敬敬地跪下——就像“寬海豚”那樣的雙膝著地,先是放下左邊的膝蓋,而後是右邊的膝蓋,彎曲腰肢,雙手放在額頭下面,頭顱與都不超過直立者膝蓋的那種,但他的姿勢要比“寬海豚”美妙多了,雖然他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但他做起這個卑微的動作時就像是在優雅的舞蹈。

 “我的主人,偉大而卓越的東冠的主人的第九子正在期待著您的到來——並殷切地希望您能夠賁臨他的島嶼——他曾是東冠主人的第七子,也就是您的導師尊敬的比維斯大人最親愛的兄弟和朋友,比維斯大人的離開曾讓他為之心痛欲裂,輾轉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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