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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第157章 隊伍(25)
精靈遊俠壓熄篝火,深灰色的余燼中依然跳躍著暗紅色的光點,一縷淡薄的煙霧從它的深處嫋嫋升起,升向寶石藍色的天空,樹木如同林立的長矛一般攢刺向天空,深黑色的剪影留下的圓形空隙中魔法星河清晰可見——今晚的星光格外明亮——對於魔法能量十分敏感的精靈既可以同時看到它與普通星辰投下的光芒,如同水流那樣的乾淨與冰冷的光。林中鳥兒已經安歇,但一些習慣於並喜好在夜晚出行狩獵的動物正在睜開眼睛,活動身軀,現在是它們的時間了——一行從大到小排列的刺蝟正從人類的臨時宿營地經過,灰白色的尖刺就像人類的盔甲那樣順服地貼在身體上,最小的一隻完全可以躺在精靈的掌心裡,而最大的一隻也不過有柚子那麽大。

 帶著林間獨有清冽氣息的風拂過精靈的鬢發,揚起他的兜帽,精靈能夠嗅見其間濃厚的水汽,因為有一條寬闊綿長的河溪伴隨著林帶延伸,它的支流偶爾會出現在林間,雖然只能支托起孩子們玩耍的木船,有時又消隱在密密麻麻的葉子與花朵間,無論你怎麽找也找不到,就像被頑皮的小魔怪施加了魔法。

 凱瑞本的姬鴞哥舒拉從精靈的懷裡探出腦袋,從他的手臂跳到頭上,一振翅膀就飛向了深黯的林間,它在黃昏時分已經從它的大朋友,以及法師手裡分享過了他們的晚餐,但這並不妨礙小姬鴞再來一頓美味的夜宵。

 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凱瑞本身後響起,精靈回過頭去,不那麽意外地發現是他的半個族人,黑發的施法者克瑞瑪爾。

 “我以為你還要睡上一會。”精靈說,同時給了他一個捉狹的笑容:“跳舞可是件相當耗費體力的事情,”隨之他略略收起了笑容:“你覺得還好嗎?克瑞瑪爾,我覺得你大可以回去休息一會,施法者需要充足的休息。至於我。精靈所需的睡眠時間從來就是人類的一半,葛蘭會在四分之一個夜晚後來接替我。”

 “我知道……我一直很清醒,”克瑞瑪爾苦惱地說:“只是……非常興奮,”他看向精靈:“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還是有點想要做些什麽,我無法入睡,也難以冥想,所以我想出來走走。和你說一會話——我保證只要一小會兒我就乖乖回去睡。”

 “梅蜜有點太過自作主張了,”凱瑞本說,他俯低身體,撿起潮濕的樹枝,熄滅最後一點火星:“明天我會和伯德溫談談。”

 “絕對需要。”異界的靈魂表示讚同,他幾乎能夠猜到明天巫妖將會用怎樣的一種眼神來看他,上次在星光河上的事情曾經的不死者至今也未能探出究竟,異界的靈魂真誠地希望今晚的事情也能如前者一般被吹散在風裡——而且梅蜜的做法,正如盜賊所說的,是一種非常危險與自私的行為。如果不是異界的靈魂“醉了”……她的處境將會異常難堪。

 “她是有目的的,對吧?”異界的靈魂看向被茂密的樹葉遮蔽著的地方,他們當然不可能帶著帳篷,法師與精靈的次元袋,還有盜賊從半龍半惡魔那兒偷取來的次元袋都是那種極其小巧的,為了儲存金幣、寶石以及珍貴的魔法器具所準備的,不會被暴殄天物地用來裝配帳篷——也裝不下,但只要在有植物的地方,精靈就不會睡在粗糙的岩石上,凱瑞本催生的藤蔓與樹木交織起了幾個金字塔形的空間。高高地懸掛在樹木的腰部,既安全又溫暖。

 凱瑞本預留了梅蜜的位置,一個單獨的小空間,但她不帶一絲猶疑地選擇了伯德溫。而伯德溫似乎也沒有拒絕。葛蘭是目視著他們是如何糾纏在一起的,克瑞瑪爾看到他獨自一人站在一根樹枝上,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黃光,就像是狼或是豹子;他察覺到法師正在看著他時,他垂下頭,向克瑞瑪爾微微一笑。克瑞瑪爾很難形容這種笑容,它像是由四份凝固的譏諷,三份無情的嘲弄,兩份刻毒的憎惡以及一份酸楚糅合而成的。

 “她傾慕伯德溫。”凱瑞本說:“弗羅的牧師想要表達對一個人的傾慕,奉獻出自己的身體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他遲疑了一會:“但她們的傾慕是短暫的,不確定的,她們沒有長久的愛情的觀念,比起無趣悠長如同溪流的平凡生活她們更喜歡如同火焰般熾烈的片刻歡愉,從沒有哪個弗羅的牧師會永遠地留在一個男人身邊。”

 “以前也是嗎?”克瑞瑪爾問:“六十年前也是?”

 “嗯。”精靈說:“弗羅的牧師是屬於所有男性的,她們不會與某人締結婚約。”

 “她們會有孩子嗎?”

 “大部分弗羅牧師都能用藥物與祈禱而來的藥水令得自己不會輕易受孕,”精靈說:“但她們有時也會想要孩子,或是偶爾出了事故,那麽她們就會把孩子生下來,如果是男孩,一生下來就要被送出神殿,如果找得到父親,就交給他的父親,如果找不到或是不能確認,那麽他們會被丟棄在路旁;但若是女孩,她們會被留下來,被弗羅牧師們合力喂養長大,等她到了十五歲,一般而言,都會自願成為弗羅的追隨者,一個新的牧師,就是這樣。”

 克瑞瑪爾沉默了一會,他知道這種牽涉到神祗的事情沒有他置喙的余地:“沒有例外嗎?”他問:“會不會有弗羅牧師愛上一個人,而後想要和他長久地在一起,做他的妻子呢?”

 “或許有,”凱瑞本說:“如果一個弗羅的牧師不願意再追隨她的女神了,那麽她的臉上和上都會被烙上烙印,作為一個偽信者與無信者被驅逐出去,她就可以與別人締結婚約——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弗羅的牧師們幾乎都已經習慣了朝三暮四的生活,尤其是如今的弗羅的追隨者們,她們貪於享樂,放浪形賅,拒絕受到任何管束與製約,就像我們看到的——像是梅蜜做出的事情,她們很少會願意為別人考慮,有時甚至連明天的事情都不願意去想。既然如此,又怎麽能夠適應一個凡人辛苦平淡的生活呢?”

 “等我們離開了高地諾曼,”精靈說:“確定逃過了他們的追捕,那麽。弗羅牧師最好的安身之所還是弗羅的神殿,據我所知,龍火列島上有著為數不少的弗羅神殿,我們可以將梅蜜放在其中的一座裡。”

 克瑞瑪爾點點頭,這是再好也沒有過的了。作為一個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他對於能夠支起半邊甚至更多天的女性抱持著尊重與敬愛的態度,也因為如此,他實在無法在梅蜜身上找到能夠令自己為之改觀的地方。

 就在克瑞瑪爾站起來,想要對凱瑞本說聲晚安,回到自己的藤蔓小床上試試冥想的時候,一個特殊的客人打破了他與凱瑞本之間的寧靜。

 “唧!”深褐色皮毛的水獺說。

 “怎麽啦?”克瑞瑪爾問,一邊施放了他的法術,以保證能夠與水獺互通訊息——它就是那隻一直堅持不懈偷吃盜賊捕到的魚的水獺,盜賊想要剝掉這條小賊的皮。然後把它放在火上烤,而黑發的施法者製止了他的泄憤之舉,他們並不缺少食物,而且這隻水獺令克瑞瑪爾想到了居住在灰嶺的水獺白臉兒,他和凱瑞本離開之前它已經做了父親,不知道等到他們回去,還能不能看到水獺嬰兒身上的白絨毛,水獺總是長的很快——他不但救下了這條水獺的小命,還給了它一尾烤魚。

 但他也和水獺說好了,它會為他們提供一整晚的警戒服務(就這點而言。這隻水獺可比白臉兒有職業道德的多了),明早施法者再給它三條不小於小臂長度的魚。

 只是個玩笑,施法者最初是這麽想到,他並未想到一條潛藏在河流底部或是洞裡的水獺能給他帶來什麽有用的訊息——而且水獺能知道人類的騎士與士兵長成什麽樣子嗎?

 水獺確實不知道人類的騎士與士兵長成什麽樣子。但他知道有一群用兩隻腳走路的怪物毀掉了它的巢,它憤怒地比劃著,那些怪物是突然出現的,生長著如同石頭與血般顏色的皮毛,它們從一道它從未看到的洞裡鑽出來——那個洞是方形的,閃著白天天空的光。

 克瑞瑪爾一邊聽。一邊迅速地撕開一卷卷軸,同時還向凱瑞本轉述了水獺的話。精靈遊俠與施法者對視了一眼:“傳送門,”凱瑞本說,卷軸上的魔法開始流動,精靈很快分辨出這是一個防止追蹤的法術。

 “我們必須立刻走。”精靈說,然後他看到了葛蘭,葛蘭像是根本就沒休息過的那樣裝束整齊,顴骨上帶著病態的潮紅。

 “伯德溫與梅蜜呢?”他說:“他們大概還沉溺在甜蜜的好夢裡呢?”

 “我去叫醒他們。”精靈說。

 克瑞瑪爾向盜賊頜首示意,而後陷入了一個出神狀態,接下來他將要施放另一個傳送門。

 盜賊敬畏地看著空氣中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點,而後拉長成一道直線,大約有一個人伸開手臂那麽長;直線的兩端又各自垂下了兩個光點,光點再次拉長,垂下的長度能夠與一個成年男性的高度齊平,之後它們的終端向內折,在連接後,線框內開始閃爍起如同薄霧般的光亮。

 梅蜜在伯德溫的幫助下跳下樹床,精靈跟隨在後,緊緊地抿著嘴唇。

 “這些樹怎麽辦?”葛蘭說:“他們只要一到這兒就能發現我們來過。”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克瑞瑪爾說:“是否留下痕跡與他們是否會追蹤到我們無關。”他擔心的是有人記憶了追蹤傳送門落點的法術。

 “我們要去哪兒?”梅蜜抓著自己的絲袍。

 “我也不知道,”克瑞瑪爾說:“只希望它別把我們丟回諾曼的王都。”

 “絕對不會,”精靈說:“我們與諾曼王都之前已經超過了傳送門所能到達的距離。”

 盜賊敬畏地看著空氣中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點,而後拉長成一道直線,大約有一個人伸開手臂那麽長;直線的兩端又各自垂下了兩個光點,光點再次拉長,垂下的長度能夠與一個成年男性的高度齊平,之後它們的終端向內折,在連接後,線框內開始閃爍起如同薄霧般的光亮。

 梅蜜在伯德溫的幫助下跳下樹床,精靈跟隨在後,緊緊地抿著嘴唇。

 “這些樹怎麽辦?”葛蘭說:“他們只要一到這兒就能發現我們來過。”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克瑞瑪爾說:“是否留下痕跡與他們是否會追蹤到我們無關。”他擔心的是有人記憶了追蹤傳送門落點的法術。

 “我們要去哪兒?”梅蜜抓著自己的絲袍。

 “我也不知道,”克瑞瑪爾說:“只希望它別把我們丟回諾曼的王都。”

 “絕對不會,”精靈說:“我們與諾曼王都之前已經超過了傳送門所能到達的距離。”

 盜賊敬畏地看著空氣中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點, 而後拉長成一道直線,大約有一個人伸開手臂那麽長;直線的兩端又各自垂下了兩個光點,光點再次拉長,垂下的長度能夠與一個成年男性的高度齊平,之後它們的終端向內折,在連接後,線框內開始閃爍起如同薄霧般的光亮。

 梅蜜在伯德溫的幫助下跳下樹床,精靈跟隨在後,緊緊地抿著嘴唇。

 “這些樹怎麽辦?”葛蘭說:“他們只要一到這兒就能發現我們來過。”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克瑞瑪爾說:“是否留下痕跡與他們是否會追蹤到我們無關。”他擔心的是有人記憶了追蹤傳送門落點的法術。

 “我們要去哪兒?”梅蜜抓著自己的絲袍。

 “我也不知道,”克瑞瑪爾說:“只希望它別把我們丟回諾曼的王都。”

 “絕對不會,”精靈說:“我們與諾曼王都之前已經超過了傳送門所能到達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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