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笑兮心裡有些難受,轉過身子給南父倒來了一杯熱茶,南父握著茶杯的手很用力,關節有些發白,卻沒有問出了口。
易笑兮眯了眯眼,坐下道,“爸,前幾天你去a市了麽?”
南父點了點頭,喝了一杯茶,將冰涼的心暖了暖問道,“是……怎麽回事?”
易笑兮垂下眼簾,掩去眼角的哀傷,開口道,“當時……我被綁架了,他為了救我,出了……車禍。”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可是易笑兮卻覺得花費了自己很大的力氣。
南父心口一陣劇痛,身子微微彎曲了起來,眼底的眸光破碎著,抱著熱茶的手冰涼,絲毫都感覺不到手裡握著的是一杯熱茶。
那個被自己刻意忘記的人,總以為他還好好的活在某一個地方,可是卻突然知道他已經不在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南父覺得自己就像是丟了半條命!
看著他這個樣子,易笑兮眼裡的傷心也顯現了出來,沙啞著聲音安慰道,“爸,你……別難過了,已經過去了。”
南父眼眶通紅,身子有些顫抖,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拿出一支煙點了起來,因為手顫抖著,他點了好幾次才點燃,易笑兮看著他微彎的背影,心口一酸,強忍著不讓自己流出眼淚來。
這種感受,她感同身受。
南父連抽了半個小時的煙,才轉過身來,在這個期間,易笑兮一直都沒有去打擾他,在他不停的抽煙的時候,被煙嗆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易笑兮身子一動,最終還是站定了腳步,沒有走過去。
他知道,南父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
等南父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情緒似乎也平靜了許多,紅著眼眶,聲音暗啞道,“他……埋在哪裡?”
易笑兮開口道,“在城郊的山上,一眼就能看見南城。”
南父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帶我去看看麽?我……對不起他,如果你還願意的話,我想去看看他。”
易笑兮抬頭看著他那張毫無生氣,眼眶發紅的臉,想了想昨晚夢到的葉鋅晨,最終點了點頭。
想了想,她又說道,“爸,葉媽媽也在那裡!”
南父身子一僵,頓了頓,開口道,“走吧!”
他也該去看看她了,這麽多年了,他一直不去見她,可是有些東西就在那裡,逃避也沒有用,自己做的孽自己償。
見南父堅持,易笑兮也就不說什麽了,跟著南父出了門,一路上,易笑兮小心翼翼的看著南父的側臉,只見他目光暗淡,雙手將方向盤捏的骨節分明,易笑兮呆呆的看著前方,心裡有些複雜,本來她也是有些怪南父的,但是看他這樣,她卻怎麽都怪不過來了。
等到了山腳處,南父對她說,“你在下面等我吧,山路不好走,你現在身子不方便。”
看了眼南父的樣子,易笑兮點了點頭,說道,“爸,你慢一點!她知道,南父這樣子說,不光是因為她的身子不方便,也因為他想一個人上去。
南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步往山上走去,易笑兮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易笑兮微揚了揚頭,喃喃道,“葉媽媽,鋅晨,他……終於來看你了。”
易笑兮覺得,最起碼南母是開心的,她盼了那麽久,終於將那個男人盼來了,但是又是何等的淒涼,他終於來了,而她已經看不見了。
冬日的寒風淒涼冷冽,易笑兮隻覺得心口也跟著涼了起來。
南父在山上待了很長的時間,下來的時候他的眼睛有些紅腫,看的出來是哭過了,易笑兮很識相的沒有問他在山上說了些什麽。
南父正要上車,易笑兮叫住他開口道,“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南父點了點頭,神情低落,眼底暗沉。
“鋅月她……”易笑兮沒有再說了,她知道,南父懂她要問的話了。
南父轉過頭定睛看向她,眸光沉鬱,心裡有些複雜,眼前懷著他兒子孩子的女人與他們家的緣分何其的深,一個兒子為了他失去了性命,一個兒子為了他攪的南城天翻地覆,甚至到了最後,還將自己全部的身家全數奉上,南父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聲音暗啞道,“鋅月……也是我的孩子。”
盡管早就知道可能是,但是易笑兮眼底還是多了幾分慶幸,幸虧當時的她用盡一切辦法來阻止葉鋅月和南驚言在一起。
幸虧南驚言沒有堅持用葉鋅月來對付她。
眼底恢復了幾分清明,易笑兮牢牢的看著南父,“爸,那你準備怎麽辦?”
準備拿葉鋅月怎麽辦,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南父眼中有一瞬間的怔愣,良久,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了,他開口道,“我已經對不起鋅晨了,鋅月我想……我以後會好好的照顧她!”
易笑兮的眼神微變了變,牢牢的盯著南父, 開口道,“爸,鋅月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她的人生中就沒有父親這個詞,爸,也許我說的話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鋅月現在挺好的,她生活的很幸福,我不希望再有這些事去困擾到她,爸,您覺得呢?”
南父定睛看著她,臉色也跟著蒼白了幾分,嘴唇動了動,眼底的光也跟著暗淡了幾分。
“爸,我以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如果你真的想認鋅月,媽那裡怎麽辦?還有鋅月,這個突然的打擊讓她怎麽辦?也許你還不知道吧,鋅月以前很喜歡驚言。”
見南父的臉色一變,易笑兮忙說道,“你放心吧,他們沒什麽。”
“爸,您真的考慮好了麽?”
南父臉色很難看,眼底有些掙扎,易笑兮那句鋅月對爸爸這個詞沒有什麽概念的這句話有些刺傷到他的心了,但是不可否認,易笑兮的話也很有道理,自己這個女兒自己從來都沒有親近過,她現在過的很好,甚至是很幸福,但是……如果一旦告訴她自己的父親是誰,更甚至,自己的父親是南驚言的父親,那時候她會怎麽辦?她是否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