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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神初長成》第4章 回憶是無從剪接的風景 (四)
  林蔚然獨自一人站在廣闊的草原上,無邊無際的原野上閃動著夢幻的光彩。

  飄渺,迷蒙,絢麗,神異……

  林蔚然行走在這廣闊的原野上,漫無目的,隻為指引他前進的那份安寧,那份絢麗。

  他抬起頭仰望深遠絢爛的星空,青色的雲彩,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滿天繁星,感受那份靜謐.深遠,悠長,寧靜的氣息。他的心靈仿佛也跟隨著星光,直達天際,在絢麗的星空中翱翔。

  林蔚然遙望遠處若隱若現的地平線,一道接天的白色柱子直通天際,然後隱沒在七彩瑰麗的雲間,隱沒在綴滿繁星的青空。

  然後,林蔚然的目光猛的一凝,他看到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在遠處綠意蔥蔥的山坡上站著,遙望著遠處。

  在他身旁靜坐著的是一位少女模樣的麗人,安靜祥和,身上散發著一股清嫻淡雅的氣息。

  林蔚然很高興,因為看到了人,他想向他們傳達他的心情,他想知道這個美麗的世界是在哪裡。

  林蔚然向著他們奔跑而去,但是,他發現他的奔跑非但沒有與他們靠近,反而在與他們越走越遠。

  倒退,倒退。

  林蔚然在遠離他們,他很慌亂,他開始向他們大喊,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是林蔚然的努力似乎注定是無用的,因為遠處的男女根本不為所動,似乎……

  林蔚然根本不存在。

  林蔚然的世界開始倒退,他的天空開始迷蒙,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最終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不留一絲痕跡。

  “啊!”

  林蔚然從睡夢中清醒,他的頭腦還有一點迷蒙,那個神奇美麗的世界是他的夢境嗎?原來夢境是如此的美麗。

  片刻,林蔚然重新躺下,睡意已無,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天花板……

  真是奇怪的夢境,還有夢境裡的那兩個人,也是如此的迷蒙,神秘。

  還有,熟悉?嗯?

  “呵呵……”

  林蔚然忍不住為自己的遐想好笑,他是活在現實不是夢境,又何必糾結於夢裡的事物呢?

  隻是……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於是有了所謂的好聚好散。

  初三的寒假,某天,馬路邊,兩人面對著面。

  “呐,林蔚然,我們心裡距離或許僅僅隻有五厘米了吧,但是……”

  “但是?”林蔚然察覺到女孩的異樣,看向了她,輕聲問道。

  “為什麽你就是不懂呢,有時候咫尺便是天涯……”女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或許你喜歡的並不是我,或許隻是喜歡這種安靜罷了……或許你更適合活在夢裡。從我們在不同的高中後,或許我們心靈的距離連五厘米都達不到了吧……明明觸手可及,但是事實卻讓人如此的絕望……似乎魔咒一般,我和你的心永遠也交融不到一起。”

  “再美麗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而隨風逝去,或許我們所期待的愛情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人窒息,令人感覺遙不可及……”

  林蔚然低著頭,沉默著,拳頭攥緊,想否認,想反駁,卻從未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詞窮。

  張口,隻是嘴唇徒然的一閉一合,無法發出一個音節。

  “呐,林蔚然,我唱首歌給你聽好麽?”女孩有著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啊?唱歌麽?什麽歌?”林蔚然一怔。

  “一首我很喜歡的歌,你要聽麽?”

  “嗯。”

  “說不上為什麽,我變得很主動。若愛上一個人,什麽都會值得去做。我想大聲宣布,對你依依不舍。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

  林蔚然扭頭看向身邊撐著粉色太陽傘的她,她就像一隻美麗的花蝴蝶,在紛紛揚揚的飄落的花瓣間飛舞……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我想帶你騎單車,我想和你看棒球,想這樣沒擔憂,唱著歌一直走……”

  沒有伴奏,隻是清唱,但是單純的覺得好聽,好聽得眼眶都紅了,看著如此美麗可愛的她,林蔚然心中產生了一瞬間的刺痛,對他來說她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你靠著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著,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你愛我……”

  耳邊是輕輕的歌聲,林蔚然就靜靜地看著身邊這個明麗照人的女孩,展顏一笑,綻放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想簡簡單單愛……想簡簡單單愛……”

  一首歌的時間,女孩的傘微微下擺,擋住了她的臉,林蔚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他與她的心就隻有5厘米的距離吧,但是……

  那確實是令他無法靠近的距離。

  因為有距離,哪怕是再近,也終究是無法觸摸到各自的最深處。

  女孩沒有繼續說話,安安靜靜的,時間就似流水般在他們身邊流過,但是激不起一絲浪花……

  林蔚然就靜靜地看著被粉色遮陽傘擋住容顏的她,靜靜地,靜靜地……

  忽然有種心被緊緊揪住的感覺。

  女孩轉身,快速的向前跑開。林蔚然慌忙追了上去,但是,他不敢追太快, 因為他怕她會在他的緊追下摔倒。

  林蔚然就在她身後追著,她就在林蔚然的前面跑著。

  女孩跑到了馬路對面,和林蔚然遙遙相望。

  “嘟~嘟~嘟”

  綠燈緩緩亮起,開動的車流擋住了林蔚然前進的道路,林蔚然的心中在這一刻被難言的恐懼充滿,他仿佛覺得馬路對面的女孩是如此的遙遠,遙遠到,咫尺天涯。

  “呐,林蔚然,你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嗎?它叫……”

  “啊?名字?!”

  然後,車流駛過的聲音,將女孩的聲音蓋住。

  林蔚然睜大了眼睛,心中被難言的恐懼填滿,他害怕當他閉眼之後,那抹倩影就會在他眼中消失,他仿佛想要將她印在記憶的最深處!

  女孩依然是那麽明麗,那麽優雅,粉色的遮陽傘優雅的撐著,精致的小臉就這麽笑著。這些美好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林蔚然心中最向往的美麗,美麗的讓他心痛。

  車流駛過,將林蔚然的視線擋住,但是他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了,澄清了。

  車流駛過,帶起一路紛紛揚揚的塵埃,像一縷輕紗,籠得人灰頭灰臉。

  隨後,是刺耳的刹車聲、碰撞聲、尖叫聲。

  最終,林蔚然將目光看向馬路對面,女孩,已不在。

  滿地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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