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的那一刻,阿武隻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體內的氣息微弱無比。他的意識帶著些許的自嘲與頹然,這是面對強者的一種無力。 身體的疼痛,止住的那一刹那,似乎有道柔和的力量在緩緩修複他的全身。依稀間,他仿佛聽到了弱不可聞的對話聲,那是兩道十分熟悉的聲音。
“要開始嗎?”葛葉真魚輕聲的問著,她的手細細的撫摸著阿武那平靜的面頰,眼中帶著無盡的憐惜。
棗慎緩緩搖頭,走動間,似乎在強行按捺著內心的某種情緒。
“至少,得等真夜來到這個地方。”
“她會知道嗎?這個你一路走來,隱藏著殺戮過去的地方!”葛葉真魚望向那破碎的神台之窗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裡面。
“小時候,她經常會來這裡看望我。”棗慎眼中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神色,這一刻,他似乎回憶起了過去的那一份美好。
……
表文七在去找高柳光臣的那一刻,真夜似乎被冥冥中的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要找的人。會在那個她曾經有著深刻印象的地方。那裡,屬於棗家最隱秘的囚牢。
當真夜帶著萬分的期望前往那個曾經記憶深刻的地方時,表文七也闖入了高柳宗家。
他被那些保鏢給攔住,不斷的掙扎,撕扯,大聲的喊著:“喂,光臣,難道你這家夥已經徹底變成了高柳家的少爺了嗎?少開玩笑了,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承認的!!”
直至良久,一道身影緩緩走出,卻是從以前那張喜笑顏開的臉,變成了現在滿臉的陰沉。
“文七,你來找我何事?”
表文七一怔,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難道,你就是為了變成這樣嗎?”
高柳光臣滿臉的笑容,卻在沒有過去的開朗之色,“難道這樣不好嗎?這種力量。”他握緊雙拳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一絲堅定。
“好吧,我不再干涉你的事情,但你現在必須跟我一起去找慎!”表文七輕歎,似乎在祭奠一番友情的遠離,繼而一臉決絕的說道。
高柳光臣聞言,目光輕閃,緩緩點頭。
真夜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個她曾經發誓不想來的地方,在這裡,這天井之下,棗慎早已等待了多時。
“終於找到你了,哥哥……”真夜喘息著說道,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充滿了傷感與憎恨。
棗慎輕笑,聞言沒有與之對視,似乎已經失去了與妹妹對視的勇氣。
“你還是記得這個地方啊……”
真夜一臉失落的低下頭,強忍著雙眼的淚水,咬著嘴唇說道:“告訴我吧哥哥,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是擁有龍眼的人,你已經知道了會發生什麽,對吧?可是你明明知道,卻還要那樣去傷害阿武,造成這種局面……如果哥哥,無法給出一個答案,那麽我一輩子!一輩子不會原諒你!!”她的眼淚似乎已經忍不住,她的雙拳緊緊的攥,這種親人與愛人之間的想殺,令她痛不欲生。
棗慎緩緩輕歎,轉身摘下了天井下頑強生長在石縫間的一片樹葉,輕聲說道:“未來,就如這樹葉的葉脈,向著各個方向所延伸,就能生出無限的可能。怎麽可能會簡單的說,那麽容易就能看得見未來。”說著,他臉上帶著一絲決絕,只見他滿臉陰沉的走到了真夜的面前,將真夜驚嚇的退後了數步,“你豎起耳朵聽聽看,用棗家的靈力聽聽看,聽得見嗎?那命運的聲音…”
真夜一臉梨花帶雨,
神色驚慌無比,她忽然生出了對自己哥哥的一絲恐懼。 “怎麽可能會聽得見,從不具備棗家龍門的我……”
棗慎笑了,帶著由衷的肯定,“你聽得見,你肯定聽得見的。這個世界上,每一滴雨,不是偶然就落在那裡,大氣的溫度,風的律動和強度,要它掉在哪裡,它就必須得掉在哪裡。必然與必然碰撞後,會生出更大的必然。一片一片的碎片在重組,那些雨水就形成了壯觀的溪流,甚至河流。而這個,就是稱作命運的東西!”
說著,他輕輕的將手撫上天窗流下了的雨水,帶著自嘲的笑意說道:“光聽雨聲的話,很簡單,可是想要弄清楚每一滴雨就十分的困難了……”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何等好笑的事情,不禁哈哈大笑,“現在,你明白了嗎?我一直都搞不清楚,神為什麽要將這種對我毫無作用,甚至將我一生都玩弄的能力賜予我……”他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的陰森,帶著血腥無比的笑容,“那是因為,他們喜歡血色的骷髏啊,你看啊,我一路走來的路……”說著,他望向了那囚籠深處的神台。
真夜身體輕輕的顫抖,帶著深深的恐懼望去,那靈視留給她的畫面,愈發加深了她的恐懼。那是滿地的屍骸以及無盡的血色。這一刻,她癱軟在了地上。她無法想象這種龐大的血腥過去,是如何形成這種猶如人間地獄的地方。
棗慎就這樣望著她,神色在沒有任何的變化。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卻在重複著另一句話,與那之前所說不同的話。
‘我一直都搞不清,為什麽神會賜予我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能力,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因為它在等待一個可以承載它的命運,接替我的職責的人。’
棗慎轉身走向神台,在那裡,葛葉真魚已經完成了之前她答應過的事情。
此刻的阿武,一臉平靜的好似不像活人,他的左眼閉合的地方流下了一絲鮮血,眼皮帶著微微的凹陷,仿佛他的左眼已經被人給取走了一般。
棗慎緩緩走上前,將那萬字眼罩取下來,裡面的左眼,赫然完好無損,卻是時刻都保持著龍眼的狀態。這,就是能夠窺見未來、過去,看穿世間一切的龍眼。
“動手吧……我的龍門之氣已經徹底匯聚在了它的身上……”
葛葉真魚面色閃過一絲遲疑,“如果是這樣,你也會死吧?失去掉全身的氣……”
“我?我早已活夠!”
……
真夜失魂落魄的依舊躺在天井之下,她此刻已經失去了動作的力氣,似乎是不願意去動,也不能去動。仿佛這一動,都需要著無盡的氣力。
然而,在她仿佛要陷入無盡深淵中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
“怎麽了?自信的你,去哪了?要知道,我一直在看著你呢!”
阿武……阿武……對了……我是來找阿武的……我不能就呆在這裡……
真夜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掙脫了深淵附上的枷鎖,她緩緩起身,眼神帶著深刻的堅定,朝著那神台裡走去。
高柳光臣與表文七,終於來到了棗家大宅,此時此刻,只有棗亞夜在家中。問過後,卻是沒有見過棗慎與真夜。
二人對視一眼,表文七神色豁然驚詫,“我想起來了,棗慎曾經說過,他幼時曾被囚禁的地方!!”
棗家的後山,那座天井之外,高柳光臣和表文七面色凝重的站在外面, 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亞夜。
“進去嗎?”
“進去吧!”
二人縱身躍下,亞夜好奇的在天井的入口處張望著。
神台處,捂著左眼的棗慎,他的身後,插著數根維持他體內氣息不散的針。此刻,他的氣宛如無根的浮萍,四處的飄散,但氣徹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將也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比起死亡更值得的東西,現在終於達成。
棗慎將式刀零毀輕輕的放在阿武的身邊,轉身望著已經走進來的真夜,淡淡道:“你終於,戰勝了我給你的黑暗……”
真夜越過他的身影,望向那平靜的阿武,癡癡望了數秒後,不禁松了口氣。因為阿武此刻,還有著呼吸,只是不太平穩而已。
“啊呀,我的妹妹現在終於成為了可以令人托付的女人了呢!”棗慎開著玩笑,強忍著內心極度的不舍,‘真夜啊,哥哥以後不能再守護你了啊……’
真夜面無表情,神色帶著無比的堅定以及細碎的哀傷,望向已經徹底‘走入’黑暗的哥哥,她沉聲說道:“哥哥,這次,就由我來讓你解脫!”
“如果可以的話,請算上我!”
表文七的聲音響起,高柳光臣也隨之出現。他們二人走到了真夜的身邊,俱是帶著一臉難以言喻的痛苦。
棗慎望著三人,哈哈大笑,“是啊是啊,就應該是這樣,來吧,來葬送我吧,讓我徹底離開這肮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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