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岩問道:“瑤雨同學,但是為什麽要我幫捐呢?你自己不能捐嗎?” 陳瑤雨臉色沉了下,仿佛為有人敢拒絕自己的要求而感到不悅。她明顯按捺住情緒,耐心地解釋:“我不想捐,是因為我不想引人注意,不想變成學校的典范。而且,我跟雪婷是一個寢室的姐妹,現在相處得很好。但如果她知道是我捐了這麽多錢,她和我相處的心態就會變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也會變味了,以後大家相處起來就尷尬了——我這麽說,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做好事不留名——但為什麽要找我捐?你們是室友,該有很多同學都可以幫忙乾這事吧?”
其實,這是陳瑤雨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問題——是啊,比起這個剛認識半天的男孩子,還有很多更合適的人可以托付的吧?為什麽自己第一眼見到這男生,就有種這人很可靠值得信任的好感呢?
她給了許岩一個白眼:“畢竟是三萬塊呢,不是小數。我隨便亂找人,萬一那人起了什麽貪心,黑掉了這筆錢,那怎麽辦?你既然喜歡雪婷同學,看著也很膽小不像能黑錢的人。。。我想你該不會自己吞掉這筆錢吧?
這件事,你如果不肯乾,我回去班上隨便找個男生幫忙。要知道,我們系喜歡雪婷的男生可是不少,他們都是很樂意有這個機會的——怎麽樣,男子漢大丈夫,利索一點,答不答應?”
許岩托著下巴猶豫了:確實,正如陳瑤雨說的,這確實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來著,只是陳瑤雨那咄咄逼人的語氣讓他感覺不爽。但如果自己不做,這樁好事就會落到宮雪婷的那些追求者頭上——好吧,許岩承認,自己畢竟不是聖人,他用力點頭:“我答應了!”
陳瑤雨嘴角撇撇,浮上了一抹笑意。
當下,她徑直帶許岩去了家銀行,直截取了三萬元的現金出來,拿了一個信封交到許岩的手上:“你拿著,盡快給雪婷吧。”
許岩接過錢袋,問道:“這,我要不要給你寫個收條什麽?”
陳瑤雨很乾脆:“不用!不過,敢黑我錢的話,你就絕對死定了!”
真是霸氣十足的回答,對這位陳瑤雨妹子的強悍態度,許岩實在無語。
從醫院回來,許岩直奔回家,推開門,他嚷了一嗓子:“軒芸!我回來了!”
聽到許岩回來的聲音,一身古裝袍服的朱佑香出來迎接他。許岩瞟了一眼,客廳裡正在放著電視新聞:“軒芸,今天你都是在看新聞啊?”
“嗯,吾看了貴國的新聞聯播和蜀都新聞,感覺很是有趣呢!”
老實說,許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這女孩在電視機前一坐就是一天,盯著那些領導們開會、視察和作重要指示的場面專心致志,眼睛都不眨的,這份坐得住的耐心實在讓許岩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笑道:“軒芸,只怕唯有你覺得這些新聞有趣——你們大明那邊,也有新聞嗎?”
朱佑香想了一下,搖頭道:“國朝只有邸報,而且邸報隻供官府裡的官員才能看到,一般百姓是看不到的。貴國的新聞聲話俱全,還有圖像人影,比我們的邸報要生動多了,很有教化之功。”
“這麽說來,我們也是有我們的邸報的,有些報紙是專門辦來給領導們才能看的,比如說《內參>或者一些密件之類。”
朱佑香點頭說:“官民有隔,理應如此。”說話間,她抬頭看了許岩一眼,卻是微露異色,目光梭巡在許岩的臉上,
眉頭微皺,上下打量著許岩。 “許公子,你今天出去以後,去了些什麽地方?”
許岩心想朱佑香妹子你還真是配合,自己還在發愁這件事該如何開口呢,你就自己送上來了。他沉吟道:“軒芸,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們買衣服時候,我的那個同學宮雪婷。。。”
“是那位宮小姐吧?”朱佑香認真地點頭:“宮小姐人很好,甚是熱情,吾自然是記得的——此事如何跟她有關了呢?”
“今天,宮雪婷的父親病了,我和班上的幾個同學陪著她一起去了趟醫院——怎麽了?軒芸,有什麽不對嗎?”
朱佑香笑笑,她點頭:“公子,你身上沾了一些魔氣,很淡,但還是有一些。”說著,她伸手出來,在許岩肩頭輕拍下,許岩隻覺肩頭一熱,一股熱流湧入肩頭,旋即順著肩膀湧入胸口和肚腹,暖烘烘的,他頓覺舒暢,隻覺神清氣爽,那點昏昏沉沉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許岩謝過了朱佑香,後者擺擺手:“公子不必客氣,你所染魔氣不深,只是一縷而已。縱使沒有吾出手祛除,只要經陽光照射,它也會自然消除的。”
“軒芸,什麽是魔氣?也是來自魔界的魔物嗎?”
“魔氣不是活物,它是在魔界的一種特有氣息,恰好與我們修煉者的靈氣相反,我們修煉的靈氣對人是有滋補作用的,而魔氣則相反,陰寒而極具侵蝕性。凡人一旦被魔氣被侵入體內的話,便會被其耗盡精氣,很快便會生命枯竭而亡——許公子,你今天接觸那病人了吧?”
“正是。”說著,許岩從書袋裡拿出了那本《白鹿子弟訓行》:“我靠近他的時候,這本書忽然無風燃燒起來,燙手得厲害。我不敢再靠近,那火焰就滅了。”
朱佑香接過書本來看了下,問道:“那火焰,是否是呈深紅色的呢?”
“正是!深紅色的火焰,豔得厲害!”
“那便是了,這不是一般的火焰,那是靈氣真火來著。許公子,這本《白鹿子弟訓行》,那是由呂賢者寫的書,經書院的先生們加持了靈氣,常備身邊,對身體甚有裨益,還有辟邪安神之功。但便如修煉者與魔物是死敵一般,靈氣與魔氣也是死敵,一旦遭遇,便立即會彼此廝殺攻伐,不是我滅掉你,就是你耗掉我。
許公子,吾讓您隨攜此書在身邊,本是想讓你護身的,沒想到第一天公子就碰到了魔氣,這也是天意了。”說著,朱佑香微微歎息,深為惋惜的樣子。
聽朱佑香這麽說來,許岩頓時明白過來。想到朱佑香對自己如此關照,暗中贈自己護身的寶物,他心中微微感動,卻是不知該怎麽表達出這份謝意來。
“許公子,你還是先說說那位被魔氣侵蝕的病患吧——呃,是宮小姐的父親吧?宮先生,他現在怎樣了呢?”
“他的狀況怕是很不好,醫生說——哦,按你們的話,該是郎中吧?”
“許公子,無妨,你們的話和詞匯,吾漸漸已能聽明白了。請繼續說就是——郎中如何說呢?”
“郎中認為,他該是堅持不到七天了。”
許岩把今天的見聞給說了一次,尤其強調了他看到的、宮雪婷父親頭臉和額頭上那一層黑色的東西,還說了醫生的意見:“郎中們說了,這種病例,他們醫院已有了好幾樁,看來得病的人還真是不少呢。”
朱佑香默默點頭,這個消息,證實了她的一個猜測——本地世界被魔界侵蝕的程度並不淺。她望著許岩,淡淡問道:“公子,你是否想讓吾去幫助救治這位宮先生呢?”
許岩發現,跟朱佑香說話真是輕松愉快。很多話,自己不需出口,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省了自己的很多口舌功夫。
“軒芸,這件事,能幫忙嗎?”
朱佑香默然片刻,她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是說:“公子,吾從新聞裡得知,在貴國,醫院好像也是屬於官府的?”
“啊,這個。。。你這麽說倒是也行。對,那些公立的醫院,都是屬於國家的。”
“那位宮先生所在的醫院,也是官府的?”
“第一人民醫院,那是公家的醫院,沒錯——不過你問這幹什麽?”
話一出口,許岩便立即醒悟過來:一直以來,朱佑香都很顧忌地球上的官府。宮雪婷的父親是在公家的醫院裡,她怕是不願過去的。
果然,正如許岩所料,朱佑香平靜地說:“從許公子你的描述看,病患並未到病入膏肓之境,生機尚存,倘若吾出手的話,救此人並不為難。他只是是受魔氣侵蝕而已,要救他,只需輸入靈氣祛除魔氣便成了。”
“那。。。”
“但吾不便出手。那原因,公子您亦是明了的:吾沒有本地的戶籍和路引,一旦引起了官府注意,那便惹出莫大的事端來了——所以,吾實在不便出手,還望公子體諒吾的難處。”
許岩苦著臉,他記起了上次朱佑香和警察遭遇的過程,那真是險而又險,倘若不是那個凶手恰好經過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那接下來發生的事肯定就是朱佑香發飆幾個警察當場橫屍街頭的恐怖事件了。
許岩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麽到這邊以後,除去自己帶去買衣服的那次,朱佑香根本沒離開過自己家——並非她天生宅,也並非她熱愛看電視新聞,只是這個女孩子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似安實危,所以她很克制地選擇藏在自己家中,盡量減少外出,減少與外界的接觸,減少與官府接觸的可能。
接觸日久,許岩已經漸漸發現,朱佑香表面上雖然溫和而禮貌謙遜,但她其實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一旦她下定了決心,旁人便是說得舌燦蘭花都沒用。所以,他也明智地放棄了勸說的打算,只是問她:“那,軒芸,除了你親自出手以外,還有什麽其他救人的辦法嗎?”
朱佑香沉吟片刻,她點點頭:“救人的辦法,倒不是沒有。但許公子,你是打算自己親自出手救人嗎?”
“是的,軒芸,有什麽不妥嗎?”
“我勸公子你最好不要。”朱佑香認真地說:“許公子,如你所言,迄今已有多人被魔氣侵蝕了,官府也開始重視起這件事來,許公子你若是暴露了你能救人的事,引來官府和外人的注意,只怕從此麻煩會絡繹不絕的。這件事,還希望許公子您有所考慮。”
許岩沉吟著,他明白朱佑香沒出口的言下之意:你若是暴露了,我也就危險了。
想了一陣,許岩終究還是決定要去救人——引起官方的注意,那只是可能而已;但自己不出手的話,宮雪婷的爸爸卻是肯定要沒命的。相較之下,自然是人命為重了。
自己提醒後,許岩仍舊是要堅持要去救人,對此,朱佑香也只能長歎一聲了。她沉吟片刻,從自己的長袖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遞給了許岩:“這瓶子裡面有清邪驅魔丹一百顆,是吾清雲二師兄親手煉出的丹藥。。。你不妨拿去試試。”
聽朱佑香說這是私人製出來的藥,許岩臉色微變,他想起了幾個詞:“自製藥、無證行醫、祖傳老中醫、百年老秘方。。。”
他打了個冷顫,乾笑兩聲:“這個藥,有什麽作用嗎?”
朱佑香認真地說:“清雲師兄的身世頗為坎坷,他是江淮道人,幼年時候在一次天災中失去了父母雙親,被師傅遊歷時候收為徒弟。因二師兄的父母都是遭魔物靈體附體而死的,所以他對此印象十分深刻。吾門中眾人大多擅長修劍或者法修,唯獨二師兄卻是傾注精力於煉丹一道上,對此頗有造詣。
因為幼年的經歷, 清雲師兄心下一直有個夙願,想救治天下被魔物所害的百姓,尋找不傷人而驅走魔靈體的辦法。這清邪驅魔丹便是他為此專門煉出來的靈丹,你不妨拿去試試,想來二師兄的丹藥既是以驅趕魔物靈體為目的,要對付區區魔氣入體的小症,那該更是不在話下了。”
“軒芸,你二師兄煉造的丹藥,以前試驗過嗎?救過多少被魔氣侵蝕或者被魔物靈體附體的百姓呢?服用後吃了有何不良反應呢?”
朱佑香臉色微紅,她轉過頭若無其事地望著窗外:“這個嘛。。。呃,許公子,吾好像跟你說過,帝國最近百年升平,二師兄他迄今都未能與魔妖遭遇過,所以嘛,這個丹藥。。。迄今並未有人服用過。”
看著許岩臉色大變,朱佑香好脾氣地對許岩笑笑:“不過,二師兄他對我保證過,說此丹他是經過周密謹慎考慮才煉出的,雖然未經真人服用,但他保證,效果該是不錯的——呃,許公子,你救人之後,不妨留在那邊觀察一陣效果,回來告知於吾,讓吾回去之後也能稟報二師兄。”
許岩的臉黑成了一片,摸著手上的那瓶驅魔清邪丹,他隻覺燙手無比:這玩意怕是比電線杆上的祖傳專治的老中醫秘方還瘋狂啊!吃那些老中醫秘方,有沒有效果還不知道,但肯定是吃不死人的,畢竟騙子們也是怕惹上麻煩的,但朱佑香這位瘋狂師兄煉出來的志在驅魔的神奇丹藥,吃下去的後果還真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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