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岩也知道,文修之派黃夕來做自己的翻譯兼助理,這隱隱有打探自己在日本行蹤的意思,但怎麽說呢,這種事總是免不了的。就算自己推掉了黃夕,也會有其他人來,既然這樣,那還不如讓黃夕陪著自己吧——自己先前跟黃夕也打過交道,跟個熟悉的美女一起,總比來個陌生人要重新適應的好。
許岩很輕松就同意了讓黃夕跟著去日本,文修之也很高興。他把手上的大信封交給了許岩:“好,既然確定了,行程就確定在大後天吧,國航有一趟去日本的班機,這信封裡有你和朱小姐的護照——都是公務護照、日本大使館的簽證和日本政府的邀請函,你記得自己保管好。其他的一些瑣碎事,到時候黃夕會來跟你們聯系對接的。
對了,岩老弟,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你晉升中校副團的事,已經批下來了。因為你趕著準備出發去日本,授銜的儀式就等你回來再辦吧,不過這趟你去日本,倒是可以以副團級中校的身份過去了。老弟,你這一趟從副營到副團,可是連跳兩級了啊。”
文修之這麽利索地給許岩解決了晉升的事,許岩倒是頗為吃驚的——雖然那晚,有了文老爺子的發話,許岩就知道了,自己肯定可以晉升的,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雖然自己有特殊立功表現的,但倘若是正常情況。就這麽幾天功夫,只怕自己的立功材料還在上面的哪個衙門裡遊蕩呢,這麽快就有晉升命令下來。不用說了,這肯定是文家出力了。
二十歲不到的中校副團長。。。許岩雖然不很懂部隊的事,但他也知道,在自己這個歲數,能到這個級別的,只怕是鳳毛麟角的。為了幫自己,文家肯定也要花很大的功夫吧。
許岩正想對文修之說些感激的話。後者卻是擺擺手:“老弟,客套話就不用說了。說起來,還是老哥我對不起你了——老爺子的吩咐,可是讓我給你直截提到上校正團的。
老實說,這樣做不是不行。無非就是代價大一些,我們也不是舍不得。。。但怎麽說呢,後來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都覺得,有時候,咱們可不能太聽老爺子的話。
這樣做,你一下子連升三級,是升得快了,但後患也是很大的。一個二十歲的正團級幹部,那是要嚇死人的,太驚世駭俗了。很招人嫉恨的,對你後續的成長不利。
我覺得,還是穩打穩扎吧,提正團的事緩個半年,雖然慢一點,但不那麽招人注意——你覺得呢?”
許岩笑道:“部隊上的事。我也不懂,不過。文哥你比我的經驗豐富,我當然是聽文哥你的——還是要感謝你費心了。”
文修之笑笑:“咱們的關系,謝個啥啊?這點小事,那還值得說這些?不說了,我還得回去趕個場子,老弟,你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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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岩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卻是被手機鈴聲給吵響了。他拿起手機,含糊地喊了一聲:“喂?”
電話裡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許中校,您好,我是黃夕啊!”
“哦,你好。。。黃夕,怎麽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顯得對方對許岩很是尊重:“中校,抱歉打擾您了。。。但我昨晚剛剛得到通知,通知我後天要跟您一同飛日本。。。關於這次飛日本的行程安排,我想過來跟您商量下,不知您什麽時候方便嗎?”
聽黃夕說了一通,許岩也感覺清醒了些:“哦。。。那你現在就過來吧。。。”
電話裡頭停頓了一下,然後,黃夕問道:“中校,請問,您說‘現在’過來,是大概什麽時候過來呢?”
“現在?就是讓你現在過來啊,馬上、立即,越快越好嘛!”
“好的,明白了,許中校,我馬上就到。您稍等。”
許岩掛了電話,噓出一口氣:“真是莫名其妙。”他記得,黃夕本來是個很機靈很聰明的小女生來著,怎麽隔了幾天回京城之後,她就變得這麽笨了,竟連這麽簡單的話都不明白了。
知道黃夕準備過來了,許岩便打算起床洗漱穿衣服了,沒想到,他還沒從床上爬起來呢,外面門鈴就“叮咚叮咚”地響起來了,許岩心想不會那麽神奇吧——他穿著睡衣跑到客廳裡趴在貓眼一看,果不其然,就在走廊的門外,站著一個便裝的女生,卻不正是黃夕?
“你妹啊!”情急之下,許岩差點要罵娘了:“我讓你馬上過來,卻也沒讓你真的‘馬上’就來了啊!”
罵娘歸罵娘,但碰上這種一條筋的同伴,許岩也是拿她沒辦法。他也猜到了,多半是黃夕是到自己門口以後才給自己打電話的,所以自己一說馬上上來,沒到半分鍾時間,對方馬上就坐電梯出現在自家的門口了。
許岩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房門,衝黃夕扔下了一句話:“自己在客廳坐一會,我就出來。”說罷,他便急匆匆地向自己房間裡衝了回去,裝作沒看見身後女孩子那淺淺抿笑的嘴。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許岩才穿戴整齊地從臥室裡出來,頭髮還顯得有些凌亂。出來時候,他瞪了一眼黃夕——後者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立即就誠惶誠恐地站起來道歉了:“中校,您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是我來的魯莽了。”
許岩苦笑著擺擺手:“沒什麽,是我大意了——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中校。”黃夕溫聲細語地答道:“中校。您需要吃個早餐嗎?我想跟您商量定下去日本那邊的行程,這需要的時間好像還是蠻長的,您最好還是先吃點東西?”
許岩擺擺手:“不用了——我們還是直接商量吧。”
“也好。”黃夕從隨身手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她攤開筆記本,很認真地望著許岩:“中校,那我們就商量下行程了——中校,請問,您這趟去日本,打算要呆多久呢?我們得先確定這個,因為局裡和大使館那邊都要求我們給他們一個準確的日程。好讓他們為我們安排。”
許岩眨巴著眼睛,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與黃夕對望著。卻是不吱聲。
倆人都沒說話,倆人足足對視了半分鍾,許岩還是保持著這種呆滯的眼神,黃夕這才醒悟了過來。她吃驚道:“許中校。。。您。。。該不會根本沒考慮過這日程到底要多久吧?”
然後,她醒悟過來,趕緊又道歉:“抱歉,中校,我失禮了,我不該亂猜測您的——您既然主動提出去日本,肯定是已經有了全盤的安排了,我不該亂想的。”
許岩苦笑,他擺擺手:“沒什麽——其實讓你猜中了。我還真不知道這趟去日本到底要多久。這要看事情是否辦得是否順手了!”
黃夕眼中冒出了好奇的星星,她問道:“許中校,我能問一下嗎。您這趟去日本,到底是要辦什麽事呢?”
許岩問黃夕:“局裡面沒有跟你說過這次任務嗎?他們是怎麽說的?”
“局裡通知我,準備跟許中校去日本去出一趟交流任務,我負責給中校您擔當助手和翻譯。我也問過他們,具體到底是什麽交流任務,他們只是跟我說。這事歸中校您負責,讓我具體問您就行了——所以。我就來問您了。”
許岩很豪氣地一揮手:“這個啊——你回去問局裡面吧。”
黃夕“噗呲”一聲笑了,然後,她點頭:“好吧,我明白的,不該問的不要問,這個我懂——那,許中校,能讓我知道一下您的日程打算如何安排嗎?我聽說,我們這趟過去,是要跟日本那邊就應對f病毒狂化症進行交流和研討的,請問,您打算要日本方面的哪家機構交流呢?”
許岩:“。。。。。。”
黃夕:“中校,我們定下來之後,我才好通知我們的大使館,跟對方預約啊。我們後天就要上飛機了,時間已經很緊了,所以,中校千萬不要跟我說您不知道哦!”
許岩:“。。。。。。”
黃夕和許岩對視了足足半分鍾,她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失聲道:“中校,難道。。。我又猜中了?”
許岩尷尬地乾笑兩聲:“黃夕你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耶!”
黃夕好像很受打擊,她頹然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傷腦筋哦,許中校,您這樣什麽都不跟我說,我這份行程表實在沒法做啊——這樣的話,我們拿什麽去應付局裡面和外事司那邊?就算許中校您是另有安排也好,但我們畢竟是打著研討交流的名義過日本的,連跟誰交流都說不清楚,這個行程遞上去,只怕交不了差的。”
“不急不急。。。這樣,黃夕,你先跟我說,日本那邊,是誰在管f病毒狂化症的這事?”
“這個,我也不清楚。中校,您稍等我下,我先打個電話問下。”
黃夕很快就回來了,神情有點困惑,她向許岩報告道:“中校,日本那邊的情況好像有點複雜。。。”
許岩撇撇嘴:“跟你們玩了這麽久,我還沒見過哪次情況不複雜的。你說吧,黃夕。”
“日本在對付f病毒狂化症的問題上,他們是經過了三個階段:最初的階段,那是去年九月之前,那時候,因為零星的案例爆發,日本警方把這個當做偶然的刑事事件來對付的,這個事最早引起注意是去年的九月中旬,東京地區連續犯案十幾次,東京警視廳為此特別成立了一個對策本部,負責調查東京地區的類型案例;
然後,在去年的十月到十二月之間,病例開始規模爆發了,病例爆發不再局限於東京地區。在其他的各都道府縣都有發生,這引起了日本社會的極大恐慌,日本中央警察廳為此專門又成立了一個對策本部。專門負責全國范圍內的應對和預防工作指導;
但今年以來,隨著‘殺人魔’案例有增無減,社會恐慌更甚,引起了日本政府的高度重視,內閣也不得不出面,負責組建對策本部——在這個層面上,已經是不止警察的事了。除了警察廳以外,還包括國家公安委員會、內閣情報調查室、自衛隊的情報本部等各個政治情報機構都介入進來了——我們的日本司估計。日本那邊的思路可能跟我們差不多,可能也是認為這些頻繁爆發的病例是由敵對國的生化攻擊引起的,所以除了普通警察以外,他們還出動了軍隊的情報系統和公安警察參與調查。
現在的問題也是在這裡了。在日本那邊,負責對付f病毒一共有三個規模比較大的對策本部,分別是負責東京地區的東京警視廳對策本部、負責全國的日本警察廳對策本部和內閣府的對策本部——至於其他地方警察署成立的搜查課和對策本部,因為規模太小,我們就不予考慮了。
許中校,您過去的話,我們要與哪個機構接觸呢?”
對這些問題,許岩壓根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他很自然地把問題給反問了回來:“黃夕。你覺得哪個好呢?”
黃夕笑笑:“中校,這個問題,我就不好說了。我還是把這三個部門的情況給您介紹下?”
“警察廳的對策本部,他們是針對全國范圍內對f病毒狂化症應對的指導的,他們一般不到一線,只是負責統一指揮、協調全國境內的警力調頻和針對病毒的研究——如果中校您對日本的全國整體形勢感興趣的話,那倒是可以跟他們聯系的。”
許岩擺擺手:“這樣的話,警察廳的對策本部就算了。他們不親臨一線,好像有點不怎麽夠接地氣吧?我就算跟他們交流。這幫人估計都沒跟狂化者接觸過呢,估計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這個就算了吧。”
黃夕點點頭:“那麽,內閣府的對策本部級別最高,他們掌握的信息也很全面,而且他們是由自衛隊的情報機構和公安委員會聯合組成的,就身份來說,跟許中校您這種情報軍官也是相稱的,您要不要跟他們接觸呢?”
不知為什麽,雖然許岩也是軍隊情報口的軍官,但他就是對那些搞情報工作的沒什麽好感。他說:“這個也算了吧——搞情報的人,保密意識很強,嘴一般都很緊的,不會隨便透露什麽給我們。而且,對方是直接對日本首相負責的部門,規格太高,我一個小中校過去,人家未必有興趣搭理我們。”
黃夕點點頭,她也不希望許岩接觸上述兩個單位,因為作為情報軍官,在國外跟潛在敵對國的情報機構接觸,這種事說來太敏感了,到時候回來真是連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倒是跟東京警視廳接觸,那還好些。大家不談政治,隻交流如何對付f病毒狂化症患者,這聽起來就跟普通的“警務合作和交流”一樣,聽起來也不怎麽刺耳。
“那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只能跟東京警視廳聯絡了。mpd的對策本部倒是跟狂化症患者接觸蠻多的,有實戰經驗,擁有實戰機動隊。您是偏向於實戰的高手,如果您跟他們交流經驗的話,這從名義上也說得過去的。”
許岩很爽快地同意了:“行,那就這樣定下來了吧。”
許岩心中有數,自己這趟去日本,並不是真的去找誰交流去的——交流個屁,在地球上,除了朱佑香以外,還有誰比自己對這次災難的起因了解得更深?自己還用跟小日本交流什麽?
確定交流單位,黃夕明顯地松了口氣,顯出可以交差的輕松樣子。她說:“這樣的話,我們去東京警視廳,進行實地觀摩和參觀,與他們的相關負責人進行交流研討,觀摩他們的實戰演習——嗯,這樣的話,我們的行程就暫定五天如何?如果是單純是觀摩和研討,這個日程已經很輕松了。”
許岩心裡有些沒有底,五天的時間,可足夠自己找到那個吸血魔了嗎?想了一下,他含糊道:“這個時間好像有點緊,既然過去了,不順道遊玩下怎麽可以?要不,乾脆就寫十天吧。如果到時候還不夠的話,我們再延期就是了。”
黃夕狐疑地看了許岩一眼——許中校這樣神秘兮兮的樣子,他這趟去日本,到底是想幹什麽事呢?五天還不夠嗎?還要加到十天?還要延期?這一刻,黃夕還真有點懷疑,這家夥該不會是動了什麽歪心思,真的想叛逃日本吧?
許岩本以為,自己去日本,這只是件小事情,也就是買張機票一個來回的事。但他沒想到的是,我朝的官僚機構有著化一切簡單為繁瑣的神奇本領,凡事若是跟“正規程序”牽涉上了關系,那就麻煩得不得了了,如果這個正規程序還跟所謂的“外事活動”掛上鉤的話,那這麻煩的倍數就會立即以立方比率倍增的。
許岩的這趟出去,因為有著文修之的關照,所以很多繁文瑣節的程序都被文修之通過權限給許岩給簡化了,但縱然如此,剩下的那些瑣碎程序依然很多——外事部門的《外事活動需知手冊——日本篇》,許岩拿過來翻了幾頁,裡面主要是講到一些到日本那邊出國公乾的注意事項和禁忌事項,裡麵包括一些簡單的日語問答對話。
但小冊子裡面的乾貨知識很少,大部分篇幅都是提醒出國的幹部如何在外國人面前做到“不卑不亢”、如何地“有禮有節”,提醒幹部們跟日本人交流時候,注意回避一些敏感的政治話題比如當前熱門的釣魚島爭端或者是中日當年戰爭的事,這些話題都是要要回避的,還有如果碰到日本的民間右翼人士或者右翼政客故意在這些問題上挑釁想引起爭論的話,要知道如何巧妙地應對對方,引開話題,避免引起事端影響中日之間的友好關系。。。。。。。
那本外事小冊子許岩沒看完,就一手扔到了桌子底下,他罵了一聲:“什麽亂七八糟的的玩意啊!這種垃圾。。。呸!”
許岩不屑一顧,黃夕卻也不以為奇,她笑吟吟地說:“中校,外交部的手冊,一直是被人罵缺鈣和腦殘的,就是部裡外事司的人都說了,外交部編的手冊,根本不與時俱進的,都是拿好幾年前的資料來湊數應付。像現在我們和日本之間現在關系,兩國都罵紅眼了,外交部卻還拿著幾年前“中日友好”口徑的宣傳冊子出來培訓出國人員,讓大家回避爭議,難怪被人罵了。這本冊子,其實您看不看都無妨的,倒是那本《日本旅遊生活需知》有點意思,說到一些到那邊的常識,倒是實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