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岩蹙著眉低頭沉思的樣子,劉胖子有點急了,他忍不住勸道:“岩子,你想什麽呢?這可是五十萬啊!收下來,咱們一人一半——呃,不不,不是一人一半,這多半是衝著你來的,我跟著你是沾光了。∑,..這樣,你拿大頭四十萬,給我個小頭十萬就可以了!新出的ip5s手機我可是眼饞很久了,還有,我早看中了一輛騏達小轎車,也可以買上一輛了。。。”
聽著劉胖子絮絮叨叨地勸說,許岩曬然一笑,心想劉胖子只是表面憨厚而已,其實也不是笨人,他也看得出來,對方的主要目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胖子,你不用緊張——這五十萬,能白拿,誰不想要?但問題是,這錢拿了之後有沒有麻煩?若有麻煩的話——第一條,咱們得先搞清楚,唐律師背後的人,他到底是誰?”
劉洋一愣,他說道:“我問過唐律師了,對方到底是誰?但他不肯說。。。”
許岩把手一攤:“他不肯說的話,這事就沒法談了。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敢收他的錢?他如果是台灣美國派來的特務間諜,我們拿了他這麽多錢,只怕咱倆下星期就得去國安局報到了。”
“這個,應該不至於吧。。。”劉胖子遲疑地說,眼光閃爍:“這個,咱們隻管收錢,他如果要咱們做些什麽犯法的事,咱們堅決不乾,那不就行了?難道他還能拿槍指著逼著我們去幹不成?咱們社會可是有法律的!”
許岩冷笑幾聲,他拿著手指戳了一下劉洋的腦袋:“我說胖子你啊。太天真了啊!如果咱們真拿了人家的五十萬,到時候你想不乾就不幹了?
為什麽古人說上船容易下船難不?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道上,買打手打斷人一條胳膊一條腿的。只要八萬塊就行了;買人打黑槍要人性命,那也不過是十幾萬的價錢。
你想想,人家能拿五十萬給我們,這筆錢夠買多少打手了?到時候拿錢之後,你想不乾就不幹了?你還別說,搞不好,到時候真有人拿槍跟你說話了!
老實說,胖子,這事。我倒沒什麽好顧忌的——反正我家不是錦城人,到時候出了什麽麻煩,我拿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晾他們也不敢去羅丹縣去找我家麻煩——我家在羅丹縣鄉下可是大族,他們真敢追過來,我們就敢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在鄉下地方,弄死幾個外來人,這根本不算事!但你家。。。我記得你家裡是吃公家飯的吧?你爸還是區委的官。真有什麽麻煩,你可以跑,你家裡人可跑不掉。”
劉胖子雖然被那五十萬給誘惑得蠢蠢欲動,但他畢竟不是笨人。聽到許岩說的嚴重後果,想到一群赤膊紋身的黑社會揮刀舞槍地衝進自己家的情形,他不禁打個寒顫——到時候。黑社會未必把自己打死,但自家老爸卻是決計放不過自己的。一頓胖揍是躲不掉的了。
胖子怯生生地說:“岩子,你說得這麽嚇人。這錢,我們還是不要了吧。。。”
“那倒也未必——”
許岩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點,是想讓劉洋保持頭腦清醒,卻不是要把他真的給嚇跑了。
“胖子,正如你說的,這筆飛來橫財是難得的機會,咱們是不要白不要。如果沒什麽後患,或者麻煩很小,咱們自個能解決的,咱們還是要盡量爭取的——就像你剛剛說的,你我一人分上一半,買上新手機新車子外加出國旅遊,這的確是好事。但關鍵是,咱們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搞清楚,首先要把對方是誰給搞清楚——這條不搞清楚,就算有人給咱們幾十萬,只怕咱們拿著也不安心,是不是?”
“岩子,你說得是,不過,那個唐律師卻不肯把對方的名字說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許岩很有氣概地一拍桌子,他沉穩地說:“對方既然願給我們這麽多錢,希望跟我們了結一樁恩怨,那他肯定要給我們報上身份的。否則的話,我們收了錢之後,卻不知道拿的是誰的錢,那對方的這筆錢豈不是白出了?
所以,我猜,到最後,唐律師肯定會把對方身份告訴我們的——反正遲早我們都要知道的,他沒必要死撐是不是?”
胖子把頭點得跟雞叼米差不多:“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岩子,難得今晚咱們有空,我現在就給那唐律師電話,讓他馬上過來,把事情給當面說清楚了去,你看,好不好?”
劉洋期盼地望著許岩,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態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發生轉變的——先前,在許岩和劉洋之間,因為劉洋是錦城本地人,熟悉情況,所以倆人相處時候,往往那拍板做主的人總是劉洋,許岩總是唯唯諾諾地聽他的。但現在,許岩出去個把月回來,忽然變得自信起來,分析事情起來條理清晰,頭頭是道,顯得很有見識,竟讓自己不知不覺地對他聽從起來。
許岩隨意地點頭:“行啊,反正咱們今晚也是喝酒聊天而已,那唐律師如果願意來,就讓他過來吧。”
雖然許岩嘴上把這件事的後果渲染得很可怕,又是黑社會又是間諜,把劉洋硬生生地給嚇住了,但在許岩心裡,他卻沒怎麽把這事給當回事。
所謂以力破巧,無論對方在這一百萬背後隱藏著什麽樣的圖謀,但許岩卻是全然無懼:以自己情報部軍官的隱藏身份,足以以力破巧地破壞掉對方的一切圖謀——無論對方是黑社會也好,是海外敵對國派來的間諜也好,在強大國家專政機關面前,都是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
哪怕對方實力很強大,許岩卻也不在乎——自己背後還有文修之甚至是老爺子這座大靠山呢!在國內。堪與文家相匹敵的勢力,或許可能有。但那都是傳說中的故事,自己碰上這種勢力的可能。小到概率等於零——好吧,就算自己倒霉透了,真的碰到了連文家都罩不住的大勢力,許岩倒也不怎麽害怕,他還有最後一張底牌:自己還是個修真者呢!大不了,自己擎出飛劍來一走了之,從此出國逍遙自在,天下還有誰能找得到自己?
這就是所謂胸有成竹了,許岩手裡握著情報部四局、文家嫡系和修真者三張大底牌。就像打牌時候手上抓了四條二四條a,他底氣十足,對面見唐律師毫不在意——說得難聽點,就算這真的是圈套,就算是自己是真的中了圈套,對方又能拿自己怎麽樣呢?
看著許岩同意了,劉洋拿起手機打了電話,許岩在一邊聽著。也不知道因為是喝了酒還是因為許岩就在身邊,劉洋的膽子顯得很壯的樣子。他在電話裡告訴對方那唐律師,許岩已經回來了,就在自己身邊。如果唐律師有誠意來談這件事的話,那就請他立即過來。
然後。劉洋掛了電話,對許岩說:“他說馬上過來了,我們在這裡邊吃喝邊等他吧。”
“嗯。”許岩嗯了一聲,他微微沉吟。對劉洋說:“胖子,我覺得。唐律師提出的五十萬元,這肯定不是他們的底價——初次接觸,他不可能立即就把底漏給我們的。
這只是試探我們的出價而已。能主動提出給我們五十萬的主,那肯定是不差錢的人,一百萬、兩百萬甚至三百萬,對他應該沒多大區別。到時候,你沉住氣,搞不好會有更大的收獲!”
劉洋連連點頭,深覺許岩說得真是大有道理——相比之下,自己聽到五十萬,腦子就懵了,比起許岩真是差遠了。
劉洋由衷地說:“岩子,一個月沒見,我發現。。。你好像變厲害了!”
許岩啞然失笑:“胖子,你說什麽啊?我好像沒跟你打架吧?”
“岩子,我不是說你打架厲害,我說的是你腦子——好像這陣不見,你變聰明起來了。以前的你,想東西可不會想得這麽清楚的,但現在的你,好像考慮得很周到,很自信很有把握的樣子,讓人覺得很踏實。這個月,你到底是去幹什麽了?好像整個人脫胎換骨了呢!”
聽到胖子的讚賞,許岩不禁莞爾——這可不是外面場面上虛偽的奉承,這是自己朋友真心的讚揚,這之間的區別,許岩還是能分出來的:不知不覺間,自己真的成長和進步了。
“我跟朋友去了趟京城,參加了一個項目。你說我有些改變,這倒可能是真的,經的事多了,見的人多了,自然會增長些見識的——人都是靠著這樣慢慢成長起來的吧。”
胖子點頭:“你說得也是。難怪我爸說了,在社會上呆的人和學校裡的學生,那氣質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有沒有社會經歷,這還真是蠻重要的,我們學經濟管理的,也該出去多跟社會接觸了——對了,岩子,你參加的是個什麽項目?能不能把我也給介紹進去?不領工資也行,我就是想學點東西,不然的話,看著你這樣日新月異地脫胎換骨,胖爺我都有危機感了,再不努力,岩子你都要趕上胖爺我了!”
當下,倆人又是一陣杯觥交錯的暢飲,聊了約一個小時,卻聽到門外有人在敲門,許岩還以為是服務員進來收拾呢,大聲叫道:“進來!門沒鎖!”
門開了,站在門前的人卻不是許岩料想中的服務員,而是一個穿著休閑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相貌溫和,他手上提著一個黑色手包,站在門口,打量著包廂裡的人,臉上卻是帶著職業化的笑容。
看到這個中年男子,許岩還沒反應過來呢,劉洋卻是已主動地站起來了,笑著起身招呼了:“你好,唐律師,麻煩你過來了!”這下,許岩才意識過來,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就是劉洋說起的這位唐律師。
唐律師進了包廂,順手關上了門,他笑吟吟地跟胖子握手:“劉洋同學,你好!”握手的時候,他的目光卻是投在許岩身上,他聲音溫和又渾厚:“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許岩同學吧?”
許岩頜首微笑,也站了起身,和唐律師握手:“你好,唐律師!”
“呵呵,許岩同學,我可是對你久仰大名啊!今天才能見到你的真人,果然是——少年英俊,氣度不凡啊!”
唐律師笑道,使勁地握著許岩的手,顯得十分熱情。
“唐律師吃過飯了嗎?要不,跟我們一起吃點,讓飯店再上兩個菜?”
唐律師笑著謝絕了:“謝謝,我吃過了——不好意思,我來得太早了,你們繼續吃吧,我在這邊等著就是了。”
“啊,沒事的,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
胖子叫服務員進來把剩下的碗碟給撤走了,搽乾淨了飯桌。這個時候,唐律師拿下了眼鏡,借著拭擦鏡片的機會,他暗暗地觀察著許岩——其實,從一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著許岩了。
在會晤之前,觀察對手,這是唐耀律師多年的職業習慣了。初次碰到個陌生人,只靠著最初見面的幾眼、幾句對答,他就能把對方的性情給摸個不離十——對方有沒有談判經驗?對方好不好說話?對方是老練的,還是生澀的?對方性格是內向、溫和的,還是跋扈、外向型?對方容易激動和憤怒嗎?對方意志堅強還是軟弱?對方有什麽明顯的弱點嗎?對方好面子嗎?對方經濟情況良好嗎?對方膽小嗎?——甚至不用說話,唐律師就能憑著觀察對方的表情、舉止、動作,甚至一些無聲的姿體語言,他就能把對方的性情給揣測得不離十,然後再針對性地采取談判策略,往往就能無往而不利了。
但這次,唐律師一向自豪的火眼金睛,這次卻是失靈了——眼前年輕的大學生,竟給了他一種看不透的深不可測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