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舞幾乎是在被抱住的那一刹那,就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與氣息。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男子熟悉的眉眼,英俊的容顏滿是暴戾與憔悴,原本墨綠色的眼眸更是猩紅如血,渾身上下散發的冰寒殺意,讓人渾身禁不住想要打寒戰。
可是蘇舞靠在這個人的懷中卻是驟然紅了眼眶,壓抑積蓄了一個多月的恐懼、思念、痛楚,在這一刻終於能完完全全爆發出來。
“墨晟澤——!”她猛地撲進男人懷裡,緊緊抱著她,眼淚根本不受控制,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湧出來,很快就浸濕了墨晟澤的衣衫。
她將臉緊緊埋在男人堅實的胸膛,抽抽噎噎道,“你怎麽才來?墨晟澤……我好怕,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你為什麽不早點來……”
墨晟澤原本滿腔的殺意與暴怒,在女孩撲進他懷裡的刹那,瞬時化為酸澀的愛意與劫後余生般的喜悅。
他終於又將蘇舞抱進了懷中,此刻死也不可能放手!
墨晟澤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喃道,“蘇舞……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舞哭泣了一陣,心中的鬱悶痛楚總算統統發泄出來,心情頓時暢快了不少,可是剛剛動過小手術的胸口,卻後知後覺地劇痛起來。
她低聲的呼痛,讓墨晟澤緊緊抱住她的手一松,當看到她胸口的傷勢和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時,原本已經柔和的臉色陡然變得比惡鬼修羅還要凶厲。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冰寒地看著不遠處長身玉立,風姿宜人的俊秀男子,渾身的殺意陡然化為強大的壓迫力籠罩住整個房間,屋裡的溫度仿佛瞬間就下降了十幾度。
段景喧的臉色有些蒼白,可是他嘴角的笑容卻半分沒變過,依舊溫潤清雅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漫不經心。
見墨晟澤看過來,他舉了舉手做出無奈狀,神色淡淡道,“墨大少何必如此激動,蘇舞身上被人下了桃花蠱,如果不是我來取母親的……遺物,恰好碰到,她此刻大概已經無可挽救了。她身上的傷口雖然是我造成的,可是時間緊急,我也是事急從權嘛!”
墨晟澤聞言神情一滯,周身的殺意緩緩消融於無形,可是他的眼中卻泛起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桃花蠱?”
蘇舞抓住他的手,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墨安鈴,低聲道,“墨安鈴在我身上【隱】狀態還沒解除時,想要除掉我。我沒辦法反抗,讓她在我體內放了桃花蠱……我能感覺到蠱蟲進入我身體後,已經開始慢慢啃噬我的心臟。確實,是段景喧救了我,否則……我可能真的要見不到你了。”
雖然前世今生都很討厭段景喧的腹黑陰狠,可是救命之恩也是真的。而且說到底,除了以段景琰的身份欺瞞自己,讓自己誤以為景琰和蘇瑩搞在了一起,實際上他並沒有對蘇舞造成什麽無法原諒的傷害。
至於墨晟澤,那畢竟是段家和墨家之間的恩怨,是理不清道不明的血海深仇,段景喧不折手段想要報仇,誰也不能說有什麽錯。所以,她不可能什麽也不說,眼睜睜看著墨晟澤殺掉段景喧。
墨晟澤的目光冷漠的掃過地上的墨安鈴,眼中鋒銳的寒光一閃,隨即重新落在段景喧身上,“不要以為我沒看見你剛剛想對蘇舞做什麽。段景喧,我可以看在光霽的面上不殺你,可是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性,給我滾離蘇舞遠點。”
段景喧維持著嘴角淡淡的笑意,可是眉梢眼角卻微微上挑,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原本俊逸溫和的臉上,瞬間便帶上了幾分深切的嘲諷。
“我剛剛想對蘇舞做什麽?唔,我想想……是說我想吻她嗎?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時把自己當做了哥哥,代入感太深,所以忍不住想要與蘇舞重溫舊夢。畢竟你知道,蘇舞曾經可是深愛著段景琰的,愛到趁著他睡著,偷偷吻他。那種滋味,相信一定很美妙吧!”
墨晟澤的臉色陡然一變,他猛地握緊了雙手,卻在意識到自己正抓著蘇舞的小手時,陡然甩開,全身上下的殺意再度如烈焰燃燒般暴漲。
看著他全身緊繃猶如一把離弦的箭,段景喧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怎麽?我的描述讓你妒火中燒,想要殺了我?可是,這些都是難以抹殺的事實。更何況,你又知道前世還有多少發生在蘇舞和段景琰,或者蘇舞和我之間的事嗎?比如說,我們親吻過嗎?上過床嗎?我們是不是看遍過她全身每一寸肌膚……”
“段景喧,你給我閉嘴——!!”蘇舞猛地站起身,渾身上下衣衫凌亂,裹著紗布的傷口崩裂,滲出鮮紅的血絲,可是她卻把這一切都拋諸了腦後。
她猛地跳下床走到段景喧面前,眸光暗沉似水,忽然伸手狠狠拽住他的衣領,啞聲道,“段景喧,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能評斷前世的事。你算什麽東西?口口聲聲說著我和段景琰的過去, 揣測著我和墨晟澤的現在,這些……和你有關嗎?從頭到尾,你都不過是個外人!!”
段景喧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底仿佛倒映了整個晦暗的世界,可是轉瞬卻又恢復深不見底的暗沉。
他就著被蘇舞抓住的姿勢,輕輕彎下身,仿佛要將女孩柔弱顫抖的身體擁入懷中,可是他的話語卻充滿了殘忍的惡意,“是啊,我當然是外人。可是,在你和我哥哥之間,墨晟澤原本也是外人。但最終你卻被他的圈養馴服了,你把他變態般的佔有欲當,把死心塌地愛著你的段景琰拋諸腦後,蘇舞……做出這樣殘忍的選擇,你將來……真的不會後悔嗎?”
蘇舞的身體猛地一顫,胸口處湧起一股錐心般的疼痛,可她卻分不清這是傷口的痛還是心臟的痛。
她的手驀然一松,臉色慘白地後退了一步,下一刻,身體已經被墨晟澤緊緊擁入懷中。
墨晟澤一手抱著她,另一手死死扣住段景喧的喉嚨,將他離地提起,五指收攏時仿佛能聽到骨頭都被壓碎的哢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