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霽對墨安鈴有企圖?
蘇舞一下子愣住了,表情呆滯地看了墨晟澤好半晌,才幽幽吐出三個字:“不會吧?”
看宋光霽平日運籌帷幄、腹黑深沉的,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奇葩的品味?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墨晟澤當然不會想到,眼前瞪大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自己的小女朋友,思維已經發散到了九天之外。
他只是語氣漠然地陳述道:“光霽想要救的那個女人,現在只剩下一個還存活的大腦,她需要盡量匹配的容器才能活過來。墨安鈴是所有容器中,與她匹配度最高的。”
墨晟澤的話緩緩說來,就像在陳述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小事,以至於蘇舞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等蘇舞真正意識到他的意思,神色一下子變得宛如遭受雷擊般,僵硬、震驚、難以置信。
她顫聲道:“你說的,光霽想救的那個人是……你的媽媽?”
墨晟澤點了點頭。
蘇舞被握在他掌心的手顫了顫,仿佛想要掙脫,下一刻又馬上被墨晟澤抓緊。
“可是,大腦……存活,換到另一個人身體裡,這……這怎麽可能?!”
墨晟澤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露出幽冷嘲諷的笑容,“那個女人,以這種方式存活到現在,本身就是個笑話,但光霽既然想要做,那麽就隨便他。”
蘇舞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跳的過快的心臟,暗暗安慰自己,連人體植入異獸基因這種事都能實現,換腦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天底下還會有比她重生更離奇的事了嗎?
想到這裡,她的心神定了定,只是此時再想起前世今生囂張跋扈的墨安鈴,突然又有些同情起她來了。
本以為對她刮目相看的心儀堂哥,原來一直把她當做隨時可以犧牲利用的棋子。前世的墨安鈴,是不是到死都沒有意識到呢?
蘇舞忍不住握緊了墨晟澤的手,輕聲道:“墨安鈴是不是和你媽媽長得很像?”
墨晟澤怔了怔,半晌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對她的印象並不深,見過照片,大概是很相像的。”
“墨晟澤,你的……媽媽能復活,你不開心嗎?”蘇舞小心翼翼地問道。
從墨晟澤的簡短回答中,蘇舞能聽出其中滿滿的冷淡與無所謂,就仿佛他們現在談論的生死問題不是關乎他血緣之親的媽媽。
墨晟澤的眉峰下意識的皺了皺,眼中劃過一抹讓人驚悸的寒光。
他伸手將蘇舞摟進懷中,沒什麽溫度的唇輕輕貼上她顫抖的眼睫,聲音暗啞低沉,“那個女人最恨的就是我和墨彥熙,當年墨彥熙活生生拆散了她的家庭,在她面前殺了她的丈夫。一個對我沒有半點感情的女人,她能不能復活,與我有什麽關系?”
“蘇舞,我不在乎她,我只要有你就足夠了。”
蘇舞是呆滯了許久,才想起墨彥熙是誰的。那是,墨晟澤爸爸的名字。
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許多凌亂的場景。
前世的段景琰曾經用嘲諷的語氣說:“墨家是一個用血腥和卑劣鑄就的龐大家族,而墨晟澤就是那最醜陋的結晶。”
宋光霽在山中別墅見到段景琰時,曾問他:“墨筱筱是你什麽人?”
宋光霽還曾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告訴自己:“段景琰和段景喧是我的表弟。晟澤,也是我的表弟。”
墨筱筱……墨筱筱,她一直就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此刻突然回想起來,她覺得這個名字熟悉,是因為曾經無意中見過宋光霽母親的名字——墨淼淼。兩個極其相似的名字。
如果,墨筱筱是墨淼淼的姐妹,而段景琰和墨晟澤都是宋光霽的表弟,再結合墨晟澤說墨彥熙拆散了她媽媽的家庭,刹那間一切都仿佛兜兜轉轉匯聚到了一點。
蘇舞猛地瞪大了眼睛,神色中滿是不敢置信。
難道說,墨筱筱就是墨晟澤的媽媽,同時也是段景琰的媽媽?
他們兩人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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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頂峰的長亭,終年雲霧繚繞,春秋時節氣溫就有些低冷,可是站在這裡俯瞰山下,卻能將整個帝都攬入目中。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宋光霽沿著漫長的台階緩緩踏入長亭,雲霧的濕氣沾濕了他額前的發,黑色的柔軟發絲耷拉下來,垂在額頭,讓從來溫文爾雅的他此刻看上去有種精致脆弱的美感。
長亭中早早就已坐了另一個男子,身形頎長挺拔,容顏俊秀清雅,晨霧繚繞間,映出他模糊而又飄渺的身影,恍惚間會讓人以為自己看到了謫仙。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色襯衣,袖口微微挽起卷到手肘,露出左手手腕上一個梅花狀的殷紅傷疤。
此刻那雙完美的手,正輕輕撫摸著石桌上一隻灰白色的鴿子。鴿子似乎受了傷,安靜而乖順的在他撫摸下半閉著眼簾,仿佛是依戀,又仿佛是萎靡不振。
宋光霽在男子對面坐下來,目光靜靜掃過他精致的眉眼和深邃望不到底的眼眸,良久才輕聲道:“景喧,好久不見。”
段景喧撫摸鴿子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微笑道,“是啊,二十年沒見,真的已經很久了,阿辰表哥。”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宋光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沉默了片刻才輕笑道,“那麽久以前的稱呼,就不要再提起了。或者我也需要再稱呼你的小名‘團團’?”
段景喧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半晌才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緩緩道,“表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半點虧都不肯吃。”
宋光霽卻沒有跟著笑起來,而是沉聲道:“景琰現在怎麽樣了?他還活著嗎?”
段景喧挑了挑眉眼,修長白皙如美玉雕琢的指尖輕輕撫過鴿子半合的眼睛,“當然,他還活著。只不過,活著,卻生不如死罷了。”
宋光霽的眸光陡然一顫,濕漉漉的劉海劃過他的額前,帶起一股冰涼的觸感。
耳中傳來段景喧漫不經心的聲音:“拜表哥智計無雙的謀算所致,景琰他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復仇行動一敗塗地,身體所有免疫細胞被異獸細胞吞噬,卻連僅剩的心意都無法對那個女孩說出。表哥覺得,景琰算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