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澤閉了閉眼,聲音嘶啞宛如隨時都會破碎,“段景喧,你想要什麽,我統統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放過蘇舞!”
宋光霽等人聞言齊齊臉色大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是墨晟澤啊,墨家的掌權人,暗夜王朝的唯一王者,他掌控著無數人的生死,整個華夏誰不知道他的冷血無情、傲慢殘酷,可是如今……如今他竟然低聲下氣地向最恨的仇人祈求,接受任何威脅。
霍晴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她再也忍不住,將臉埋進白宇懷中,無聲地哭泣起來。
電話那頭,段景喧的聲音中依舊帶著欣然的笑意,漫不經心道:“就算我要的是你的命?”
可不等墨晟澤回答,他卻嗤笑了一聲,悠然道:“真可惜,我對你的命,沒有任何興趣。當然,我也不會要蘇舞的命,我千方百計布了如此久的局,連【天罰】都碾碎了迷惑你,怎麽會是為了要蘇舞的命呢?”
墨晟澤緩緩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段景喧輕笑道,“不過,不是現在……這個電話只是為了警告你,還有我親愛的阿辰表哥。不要妄圖找我……只要我發現一絲一毫,墨家超腦入侵網絡追蹤我的痕跡……呵呵,你們不會想要知道後果的。”
電話聽筒中傳來輕微的響聲,似乎是手機或話筒在移動,緊接著是一陣女孩痛苦的呻吟。
“蘇舞——!!!”墨晟澤一陣低吼,可是很快,那痛苦的呻吟聲迅速遠去。
段景喧溫潤的聲音再度傳來,“明白了嗎,我雖然不會殺掉蘇舞,可是,讓她受些皮肉之苦,甚至……讓她生不如死,卻是易如反掌。這世間,已經沒有任何我在乎的東西,我完全不介意和你們玉石俱焚。所以,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至於你那個跟來的手下,就當是你們違反遊戲規則懲罰的一點利息了。”
“八個小時後,我會再打電話來。千萬,別讓我失望哦!”
話音剛落,電話裡已經傳來滴滴的忙音,墨晟澤右手緊緊握著話筒,突然喀拉聲響,金屬材質的聽筒竟在他手中砰然碎裂,有些甚至化為齏粉,紛紛揚揚散落在地。
宋光霽靜靜看著臉色慘白,整個人仿佛墮入地獄般的墨晟澤,心中翻湧著無盡的悔恨與痛楚。
他走前一步,想要說對不起,想要讓他懲罰自己,可是話還沒出口,墨晟澤猛地轉過頭。
鐵鉗般的手掌緊緊扣在他肩膀上,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可宋光霽看著他的表情,卻感覺不到身體的絲毫疼痛,因為胸口已經仿佛被插入了一柄尖刀,痛到無法呼吸。
墨晟澤的眼中第一次浮起了清晰的迷惘、絕望、驚惶和祈求,他像是溺水的孩童,緊緊抓著宋光霽,向自己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請求渺然的救贖。
“光霽,我不能失去蘇舞……救她!就算傾盡一切,我也要救她!”
那個把他從地獄拉回人間的女孩,那是他生命所有的希望和救贖,哪怕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財富地位,失去生命都無所謂,可是,決不能失去她!
宋光霽仿佛感覺不到肩膀發出的哢哢聲響,他抬起自由的左手,按在墨晟澤冰涼顫抖的手腕上,柔聲道:“晟澤,我向你發誓,蘇舞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哪怕讓段家滅絕也在所不惜,我以我的生命發誓。”
*
蘇舞迷迷糊糊清醒時,隻覺得腦袋像炸裂開來一樣疼痛,可是身體又冷的讓她顫抖。尤其是肩膀處,仿佛被人生生撕裂了,一下下戳進冰塊,痛的她只能蜷縮了身體,不斷痙攣。
她的意識慢慢回籠,記憶卻有些模糊。她記得蘇瑩突然發難,拿出了一塊恐怖的黑色石頭,她好不容易才把蘇瑩製服,並且等到了宋光霽的到來。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她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蘇舞按著太陽穴,緩緩睜開眼,第一時間入目的卻既不是蘇家也不是墨家,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很普通,簡單的書櫃,桌椅和自己躺的床鋪,牆上沒有海報壁紙,卻貼著密密麻麻的小紙條,紙條上寫的大多是公式和一些隨手記下的創意。
在床的左側,是一扇窗戶,但這窗戶卻詭異的不是真正的窗戶,而是隻搭了個框架,窗外的景色更是詭異的用油畫畫上去的,窗台上還放著兩盆長相醜陋的仙人掌。
蘇舞的心口猛地一跳,這房間的擺設,這窗戶上畫的窗外景色,還有那兩盆仙人掌,怎麽如此熟悉?
“小懶貓,終於醒了嗎?”房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屋外突然傳來男子溫潤悅耳的聲音,“還以為你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蘇舞聞聲望去,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陡然想起了這間屋子的擺設為什麽那麽熟悉!
高中的時候, 她暗戀段景琰,可是從來不敢宣之於口,所以也從未去過段景琰的家裡。直到……直到段景琰生病發燒那次,她陰差陽錯有了就近照顧他的機會。
那是蘇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到段景琰的家,哪怕前世後來兩人暗地裡戀愛,去的也不是段景琰家裡,而是兩人一起買的公寓。
所以,這間房的記憶,對她來說非常獨特卻也非常遙遠,遙遠到她幾乎遺忘。
看著站在門口穿著白襯衫溫雅淺笑的俊秀男子,他有著與段景琰一模一樣的臉,笑起來的時候眉眼俊秀傾城,瀅瀅似有融光,可蘇舞的的心卻一點點往下沉。
她忍著肩膀的疼痛坐起身,強自鎮定地看著門口的男人,沉聲問道:“段景喧,你對我做了什麽?”
段景喧輕歎一聲,緩步走進房間,就在緊挨著床沿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滿臉遺憾道:“蘇舞,為什麽你每次都能認出我是景琰還是景喧呢?或者你裝一下糊塗,把我當做哥哥,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