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槐話音剛落,蘇瑩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像不要命一樣,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下又一下。
很快,鮮血沾染了地面,也染紅了蘇瑩的額頭,流淌下來,讓她本就醜陋的臉,變得更加猙獰可悲。
蘇瑩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嬌柔悅耳,反而如破敗的鼓風機一般,發出粗噶難聽的聲音,“爸爸,蘇舞,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們原諒我——!”
“這半年來,我過的根本不是人該過的日子,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嗚嗚嗚……原諒我吧!”
蘇忠河看著女兒那滄桑淒慘的樣子,本就一肚子火氣又夾雜著不忍,如今看她滿臉是血,苦苦哀求的樣子,心中的不忍更是像水墨一樣暈染開來。
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蘇瑩臉上,厲聲道:“你做出那些畜生不如,狼心狗肺的事情,還有臉求我們原諒?!而且你還殺了人,小小年紀居然成了殺人犯,我蘇忠河怎麽會養出你這種女兒!如果你真的知道錯了,怎麽不去警察局自首?”
蘇瑩捂著臉,低垂著頭,完全沒有生氣憤怒反抗的樣子,只是淒然悲傷的哭泣,“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做的那些事,是我年少無知,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才會陷害姐姐和弟弟……如今,我也遭到報應了。我也不求你們能完全原諒我,可是,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警察局……嗚嗚,警察局我真的不能去。”蘇瑩說著又在地上重重咳了一下,聲音淒厲又絕望,“姚家是什麽人,爸爸你比誰都清楚,如果我真的去警察局自首,只要被關進監獄,姚家就絕不會放過我。我……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姚騰飛他根本就是個畜生,是個比惡魔還要可怕的人渣,殺了他我不後悔,沒有他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我該受到的懲罰都受過了,可是我真的不想為了他去死啊!爸爸,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蘇忠河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他一面對這個女兒曾經的所作所為厭惡鄙夷、恨鐵不成鋼,一面看著她此刻淒慘的模樣,又心有不忍。
而且,就如蘇瑩所說,姚騰飛根本就是個人渣,蘇瑩殺他一定也是有難言之隱的。蘇瑩殺了人是應該自首,可姚家就算如今失勢了,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要在監獄裡弄死一個小女孩,還不是易如反掌。
蘇忠河偷眼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蘇舞,有心想給蘇瑩機會,可是又怕蘇舞不高興。畢竟當初蘇瑩陷害的人,可都是蘇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他搓著手,目光有些閃躲地開口道:“小舞,你看這件事,我們該怎麽處理呢?”
“蘇伯父,你問出這句話就好笑了。這裡是蘇家,小舞也只是暫住的,怎麽處理你居然來問蘇舞?”
溫雲馨從看到蘇瑩的那一刻就一肚子火,此刻聽蘇忠河明顯帶著傾向性的問話,終於徹底怒了,“犯罪者受到法律製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蘇伯父你堂堂A大高材生,別告訴你不懂這個道理。警方通緝的殺人犯在眼前,不報警處理,還問蘇舞要怎麽處理,難道你想讓蘇舞包庇犯人嗎?呵呵,還是個一心陷害她的犯人!”
蘇忠河被溫雲馨問的啞口無言,她那盛氣凌人的態度又讓他下不來台,不由也有些惱怒起來,“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包庇犯人了,只是……”
他的眼角余光瞥到蘇舞幽冷的表情,不由心中一顫,臉上的憤怒轉化為心虛和無奈,“小舞,我知道你恨瑩瑩,也知道她從前不是個東西,可是,瑩瑩到底是我的女兒,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做錯了應該受到懲罰,可是難道要眼睜睜看她走上死路嗎?”
蘇舞神情冷淡,涼涼笑道:“那爸爸想怎麽處理?無視警方的通緝令把她留在蘇家?”
蘇忠河下意識低垂下眼簾,錯開她凌厲的視線。
還不等兩人再說什麽,蘇瑩已經跪著膝行到蘇舞面前,朝她重重磕頭,“蘇舞……姐姐,我錯了,從前我不該嫉恨你針對你,不該不自量力的以為能把你趕出蘇家,取代你的位置……可那都是我年少無知,是我被貪欲衝昏了頭腦。現在,我已經受到應有的教訓了,姐姐你如今就要嫁人了,前途遠大,容色傾城,可是我……我已經是如此不堪的模樣,今生都不能有子嗣,甚至只能偷偷摸摸過一輩子。”
“我……我是做錯過,可是,難道付出這些代價還不夠嗎?求你看在我們朝夕相處過幾年,看在我們那點血緣關系上,原諒我好不好……嗚嗚嗚……求求你原諒我吧!”
她抬起頭,透過滿頭血看蘇舞清冷嘲諷的表情,牙齒一咬,掄起手狠狠甩在自己臉上。
啪——啪——一下有一下, 很快,她那原本就狼狽的臉,立刻紅腫起來,嘴角甚至還有血絲滲出。
“姐姐,我知道你還恨我……我這樣做你能消消氣嗎?如果你還不能解氣,想要怎麽折騰我,把我當牛當馬都沒有關系,妹妹我只求你……給我一條生路吧……嗚嗚嗚……”
一旁的蘇以槐終於看的心中不忍,他蹲在蘇舞身邊,抓著蘇舞的手,期期艾艾道:“姐……要不……要不……”
蘇舞斜過來一記眼刀,冷笑道:“你現在為她求情,是不是忘了她當初是怎麽賣掉你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我沒及時趕到,你現在會變成什麽樣?”
蘇以槐渾身一僵,腦中瞬間浮現出當初被張老三捆在床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望場景,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他連忙將蘇舞的手抓的更緊了,顫聲道:“姐,你別生氣,我不是站在她那邊,也不是想讓你原諒她。當初她對我做的那件事,早就斷絕了我們的姐弟情分,我這輩子都無法全然信任她了。這點,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