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崖的隊伍*有六個人。昨日那個胖修士也在其中。
這名胖修士名叫齊慎言,築基中期修為。隊伍中其余幾人都是築基初期。段青崖因為要裝作為那些別派修士祛除鬼氣,這次並沒有出來。這樣一來隊伍中修為最高的就是蘇錦歌,便由她暫代隊長。
“蘇師姐,咱們扶光把所有小隊分成了三個大隊。每隊在蒼梧古戰場上待七日,修養半月後再上去。其他各派,差不多也是如此輪換的。”
“每個門派輪換的日期都是錯開的,前日是天音宗,昨日是百花門,今天就是咱們。”
“那些鬼修沒有實體,體修和劍修基本上拿他們沒有辦法,許多法術也是不能用的。”
“這桃木劍,師姐千萬拿好。那些鬼修就怕這個。”
......。
齊慎言一路這樣為蘇錦歌解說著情況,往蒼梧的腹地行去。路上偶然見到幾隊撤下古戰場的扶光弟子。這些弟子都是一臉的慘白,顯然精氣不足。
聽齊慎言說,每次上來他都能滅殺掉幾十個鬼修。
只是一面這樣打著一面被生存下來的鬼修吸食著精氣壯大自己。如此下去的話,生存下來的鬼修豈非是越來越強壯。到時候,又該如何對付?
蘇錦歌將她的疑惑說出來,隊伍中一名弟子出聲道:“先不說那些,就是現在。殺了那麽多的鬼修,可每次上來都沒覺的鬼修少了。”
齊慎言大大咧咧的一揮手道:“想那些有什麽用,隻管閉著眼睛殺就是了。”
漸漸的與蘇錦歌等人一起進入蒼梧古戰場的隊伍都分散開了。當只剩下蘇錦歌這一隊時,楚瓔珞帶著幾名弟子迎面走來。
“師妹,你也來啦!可給我帶來了什麽好吃的?”
楚瓔珞的聲音依舊很大。只是不像往日那樣元氣滿滿。僅有那依舊彪悍的作風為她添了幾分生動。
蘇錦歌出來的匆忙,行裝都是重華真君為她打點的。所以該帶的不該帶的她都帶了。這零食,自然是有的。蘇錦歌很是大方的在師父為她準備的零食中,分出了一部分給楚瓔珞。
楚瓔珞接過來,拍了拍蘇錦歌道:“什麽時候這樣愛打扮了,剛才離得遠,險些認不出來。”楚瓔珞說著收起了那包零食。取出了一塊形狀怪異。色彩斑斕的石頭丟給蘇錦歌,“這是我煉製的磨石,上次就想送你來著。沒想到隔了這麽久才見面。”
原來這就是楚瓔珞說的要給她看的“好東西”。這磨石的確是用來輔助煉器的好東西。這樣的東西又不需要現在人前,好用就是了。蘇錦歌謝過楚瓔珞,毫不嫌棄的收了起來。
兩人約好七日後再見,楚瓔珞便離去了。
蘇錦歌幾人又走了一陣。就見到數十道虛影飄了過來。發現時還在遠處,眨眼就到了近前。
雖然這些虛影的樣子比起她在君子洲的海底見到那些惡鬼要好看上不少。但是它們周身所散發的那種陰煞之氣卻讓蘇錦歌覺得可怕。
有火靈根的弟子立刻掐訣發出道道流火,襲擊那些虛影。那虛影只是微微一晃,便飄到了蘇錦歌等人的身前,大家紛紛拿出桃木劍抵禦起來。
齊慎言一面揮劍。一面喊道:“不好,這些鬼修即將凝形,千萬別讓他們吸了精氣。不然咱們今天就麻煩了。”
鬼修中,凝形既相當於人修的金丹。而他們只要貼近了生靈。就能夠輕易的吸取精氣。這一場仗結束的越快,他們才越有利。
蘇錦歌想到這裡,暗自將太陰離火逼出,隱附在桃木劍上。施展起流雲步一通亂砍。那些鬼修中,除去了最初被蘇錦歌滅殺掉的幾個,其余的一感受到太陰離火的氣息便迅速的逃遁了。
情況轉的太快,齊慎言等人有些微的呆滯。本來都做好了苦戰甚至被吸乾精氣的準備,怎麽情況一下子就變了。
幾人一齊把目光投向了蘇錦歌。雖說這位師姐是實力高些,可對抗鬼修這種東西,不是實力高就有辦法的。更何況那還是一群將要凝形的鬼修。若是她劍法精妙也就罷了,可她剛剛分明是毫無招式的砍殺。
這樣都能驅散那群鬼修?!
回想起剛剛蘇錦歌那副舉著劍衝上去大砍猛砍的樣子,幾名弟子心中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難不成真如凡人所說“鬼怕惡人”?
蘇錦歌收起桃木劍,看向了齊慎言,“齊師弟,你說什麽?”
“啊?”齊慎言睜大了一雙大眼,向身邊師弟們問詢道:“我說出來了?”
幾名弟子臉上立刻露出了“就是這樣,沒錯!”的表情。
齊慎言哈哈一笑道:“蘇師姐,您別誤會,我是說鬼怕煞氣。師姐您可是素有虐兔狂魔之稱,您身上那煞氣一定鎮得住這些鬼物。”
幾名弟子臉上齊齊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這齊師兄哪裡都好,就這一張嘴實在是太愛說。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往外說。
“虐兔狂魔?”蘇錦歌倒是還記得當年她剛剛拿到七星伴月斬時乾的事。這就成了“狂魔”了?蘇錦歌一陣無語。她這麽威風,她怎麽不知道呢。
蘇錦歌琢磨著這個問題,沒有說話。齊慎言也意識到他又大嘴巴沒個把門的了。於是乾笑兩聲也不再說話。
忽然的靜默,讓幾名弟子覺得有些氣氛有些古怪。於是一名年紀稍長的弟子便開口道:“蘇師姐,齊師兄,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蘇錦歌點點頭,轉身往古戰場深處走去。邊走便說道:“齊師弟說的有幾分道理。”
“啊?”齊慎言以為自己聽錯了,“師姐,您說什麽?”
“勇氣不足,就會意志不堅。優柔寡斷。一旦如此正氣就也不夠,正氣不夠便容易招惹鬼物。”
齊慎言與幾名弟子聽得一頭問號。道理聽上去是沒錯。只是這位虐殺了滿山谷的兔子,只為了發泄一口悶氣。這樣就是正氣?
雖然不解,這話卻是沒錯的,齊慎言便道:“蘇師姐果真不愧是元嬰真君的親傳弟子,見地果然與我們不同。”
蘇錦歌回頭看了看他,笑道:“這話是我出外遊歷時。聽一位說書先生說的。”
“說書?”
“嗯。說的是譚書生退鬼記。”
幾名弟子一起無語了。
接下來的半日,他們又遇見了幾群鬼修,實力都在通明期之下。並沒有耗費多少力氣。
一路走來只看到了兩撥魔修,妖修一個也沒見到。
蘇錦歌有些納悶,便向齊慎言問詢。這次沒等齊慎言說話,隊伍中的另一名弟子便搶先說道:“開始是在的。只是後來。那些鬼修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漸漸就不吸食他們的精氣了。他們發現後。自然陸續撤回了荒淵。”
齊慎言哈哈笑道:“虧得他們撤了,不然咱們哪能這麽痛痛快快的吃肉。”
天色漸漸的黑下來,幾人找了片乾燥避風的地方,打算就地休息。
“齊師弟。你帶著幾位師弟在此處休息,我去附近撿些柴枝,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吃的野味。”
齊慎言道:“蘇師姐。您留下。這事兒該我們去。”
蘇錦歌搖頭道:“我獨自出去亦能全身而退,幾位師弟臉色都有些發白嗎。還是好好休息。不然很難堅持剩余的六日。”
雖然讓一位女修照顧,這幾名弟子都有些不適。但是一隊人中,確實只有蘇錦歌臉色最好。她說的很對,若是不抓緊時間休息,他們接下來的幾天會很難度過。到時候就真的成了負累,要人護著照顧了。
思及此處,齊慎言等人也不再爭著出去。
這一片地方豎著無數的石柱,或是七八根湊做一群,或是三五成叢。焦黑與暗紅斑駁相錯的土地上散落著幾株老樹,稀稀拉拉的生著幾片草植。
蘇錦歌在那些樹木下撿拾了許多枯枝裝進儲物袋。轉身往休息之處走。眼睛的余光瞟到了一根有些熟悉的藤蔓,夾雜在雜草中。
赤金色的藤蔓,葉紫細小萎靡幾不可見。這是金剛果的藤蔓!
記憶深處的信息竄向腦海,蘇錦歌微微一愣,抬腳邁了過去。
今時今日,她對金剛果的渴望已經沒有那麽的強烈。她完全有能力保護著自己在修仙路上走得長遠。不過,這送上門來的好東西,當然是不要白不要。
赤金色的藤蔓順著蘇錦歌的手被拉動,直到頂端和根部都被蘇錦歌拉出,也沒有見到一顆金剛果的影子。藤蔓的葉子萎靡成這樣,分明是金剛果成熟的跡象。
看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蘇錦歌在草叢中細細的尋了一會兒,並沒有再找到第二株金剛果。她想了想放出了烏娘,在它張嘴說話之前手疾眼快的捏住了它的嘴巴。
“我們現在身處蒼梧古戰場,到處都是鬼修。想好好的就別吵吵。”
烏娘伸出一隻翅膀扇了扇,表示自己知道了。蘇錦歌這才放開手。
“你幫我看看附近還有沒有這樣的藤蔓。”
烏娘瞅瞅蘇錦歌手中的金剛果藤蔓,道:“要這個做什麽?”
“隻管找就是,找到了我立刻送你兩串項鏈。”
烏娘立刻飛到了空中,盤旋幾圈後飛回來道:“哇哇,找到了,就在那邊。”
蘇錦歌按著烏娘指的路,走出了很遠才見到一根金剛果的藤蔓。這一根藤蔓上的果子倒是沒有被摘取,——這上面根本就沒有結果呢。
蘇錦歌放開神識查探了四周,仍然是不放心。
“烏娘你飛高些,看看附近有沒有修士?”
烏娘飛起來盤旋幾圈後道:“哇哇,沒有。”
出於謹慎,蘇錦歌又擺上了一個三絕陣一個防禦陣,這才動手挖起了那根金剛果藤蔓,將它移入了空間。
當蘇錦歌移植好金剛果從空間出來,撤掉了陣盤後。烏娘的聲音連續不斷的傳入了耳中,“哇哇,西邊來人啦,西邊來人啦。”
“知道了,別叫了。”
烏娘圍著蘇錦歌飛了一圈,最後選定了她的肩膀落腳,“項鏈呢,項鏈呢?”
蘇錦歌拿出兩串靈珠,套到了它的脖子上。
烏娘不滿道:“不好看,醜死了。”
“這可是靈珠穿的,你別不識貨。”
烏娘翻著白眼道:“老娘可是見過世面的,這靈珠根本不值錢,串的又這麽醜。老娘不乾!”
“愛要不要。”
烏娘立刻蔫了,“那就先湊合著吧。”脖子上掛著一串靈珠,它也算是一只有零用錢的金烏獸了。不過,若是能換成上品靈石就好了。
蘇錦歌不明白烏娘此刻的心思,她在原地徘徊一陣,悲催的發現,她又找不到路了。
“烏娘,你還認不認識來時路。帶我回去。”
烏娘立刻來了精神,“哇哇,給我一顆上品靈石當項鏈,我立刻帶你回去。”
“呦,我當是誰。原來是在咱們青雲門前大出風頭的蘇道友。怎麽,不認識路了?”
蘇錦歌順著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七八名身穿青雲門服飾的修士正往這邊走來。先前插口說話的是一個細眉細眼,面色白皙的築基後期修士。唔,如今這蒼梧之中,恐怕沒幾個人的臉不是白的。
那修士繼續怪聲怪氣的道:“衛師弟,聽說你跟這位蘇道友還是青梅竹馬的交情。怎麽如今見面,這位蘇道友卻好似不認識你一般。”
另一名青雲弟子立刻接口道:“連師門都能背棄,一個青梅竹馬就算得了什麽。是不是衛師弟?”
“哇哇,他們是在說你嗎?你怎麽認識這種醜貨?”
蘇錦歌噗嗤一笑,忽然發現這隻烏鴉比她能對付這幫人。她的目光在這些青雲弟子中一掃,果然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說熟悉,是因為衛臨川的五官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說陌生是因為那張臉上已經不見了當年的傲氣和活力。整個人像是一個遲暮老人一般。對於同門的挑唆,他只是撩了撩眼皮,便又垂下眼簾,不發一言。
蘇錦歌眼睛掃視著這些青雲弟子,嘴上卻和烏娘說著話,“莫說靈石項鏈,就是靈石我也給你一張。”
“哇哇,這次你得說話算話。”
“我哪次說話不算話。”
除了衛臨川, 幾名青雲門弟子早被烏娘那句話“醜貨”氣的跳腳。先前那問衛臨川話的修士立刻跳腳道:“你有什麽了不起,若是當日青雪師姐在門中,你們怎麽會贏?”
蘇錦歌露出一個大方的笑容,正視著他道:“本事這東西,別人有是別人的,自己有才是自己的。若是四姐姐不服氣那個結果,盡管叫四姐姐來。若是你不服,那就少廢話。”
那細眉細眼的修士怒道:“蘇錦歌!你莫要自視甚高。看你是女修,我們才諸多忍讓。”
“原來諸位的忍讓,就是冷嘲熱諷。這種忍讓,還是不必了吧。”蘇錦歌輕輕一笑道:“說來說去,你們不過是不服氣。出了蒼梧,本姑娘奉陪到底,打到你們服氣為止。”
烏娘不明白來龍去脈,但是要打架卻是聽懂了,它立刻揮著翅膀,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哇哇,誰不服就揍到他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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