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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歌來到段玉萱的住所時,天英真君與開陽真人剛剛離開。http://www/
段玉萱的小院門前,一名練氣弟子將蘇錦歌攔了下來。
“蘇師叔,我大姐姐需要休養,您還是改日再來看她吧。”
蘇錦歌看了他一眼,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離開,或者硬闖。她只是看著他,平靜地開口道:“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治好她。”
她的話音才落,小院的門砰然大開,從裡面衝出了一位螓首蛾眉的美婦,她一把拉起蘇錦歌將她拽進了段玉萱的房間。
房間中,一名通身威儀的金丹修士正立在屏風前鎖眉,見到美婦拉著蘇錦歌進來,那眉頭鎖得更緊。他一甩袍袖喝道:“胡鬧”
美婦杏眼一豎,伸手拉開了他,將蘇錦歌推進了屏風後。
“但凡是有一點希望,我也要試試。”
“真君都沒有辦法,她一個丫頭片子能有什麽辦法?盡是胡鬧,這事不能傳揚... ...。”
“段青岸,躺在裡面的可是你的親女兒!你怎麽到現在還是這般頑固。”
... ...。
屏風內,段玉萱被一條精鋼鏈緊緊的鎖在床上。衣衫頭髮因為劇烈的掙扎而變得十分凌亂,襯著她那蒼白發青的膚色,和一對全完沒有了眼白的眼睛,活像一個女鬼。讓人看了便渾身發涼,哪裡還有半分嬌俏可人的模樣。
屏風外的兩位金丹真人吵個不休,蘇錦歌又不好大喇喇的擺下三絕陣盤,拿出鳳嘴燈來請教丹陽仙尊。眼下這情況,也不容她拖延。蘇錦歌咬咬唇,把心一橫直接逼出一小簇太陰離火,小心翼翼的靠近段玉萱。
段玉萱的掙扎更加的猛烈,口中亦是發出了粗噶的“哧哧”之聲。蘇錦歌見狀立刻逼出更多的真火,網織出一道火牆逼向段玉萱的身體。一股濃黑的煙衝出了段玉萱的身體,向著屏風外衝去。
半透明的黑色火焰化做一張大網。趕在那股黑煙衝出去之前將她罩住。看著那股黑煙盡數轉為灰煙消散了,蘇錦歌這才舒了口氣,轉過頭就對上了段玉萱那恢復了正常的雙眸。
段玉萱看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張開嘴無聲的說道:“我什麽也沒看見。”
蘇錦歌會心一笑,走到床前將手搭在她的腕上,細細的查看起來。
屏風外,兩位真人的爭吵還在繼續。只是隔著一道屏風而已,剛剛蘇六那一陣的靈力波動。他們居然都沒有發現。
這兩個人還是那副樣子,一吵起來天塌下來都不會注意的。段玉萱輕輕的閉上眼睛,心中卻是從未未有的愉悅。
活著,真好。
“等真人來查探過,確定你真沒有事了,再放開你吧。”蘇錦歌放開段玉萱的手腕如是說道。
段玉萱睜開眼,“那你這半天查什麽呢?”
蘇錦歌眨眨眼,一臉的理所當然,“我查看一下,好放心些。至於放開你的事。還是等真君來定奪,我修為淺若是看錯了就麻煩了。”
“蘇錦歌!”
“噯。”面對段玉萱忽然爆發的吼聲,蘇錦歌出奇的好脾氣,“聽你這聲音,看來身體也不是太虛弱。”
段玉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上輩子,你肯定是被我氣死的,這輩子來報仇了吧你。”
就在段玉萱吼出那一聲的時候,屏風外的爭吵戛然停止。兩位金丹真人一齊衝了進來,蘇錦歌眼尖的發現。在進來的一瞬間段夫人一把推開了段青岸,自己搶出一步衝到了床前,也不顧段玉萱正在和蘇錦歌說話。一頭撲在床上,心肝肉的叫起來。
段玉萱在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無語的閉上了眼睛。母上大人,您就不能先把女兒放開在哭嗎?
段青岸駐足在屏風邊上,默默看著段玉萱。良久之後,他轉過頭對著蘇錦歌道:“隨我來。”
段夫人那邊上演溫情大戲,蘇錦歌待在屋中也是尷尬。她立刻邁腳,跟著段青岸來到了外面的小花廳。
段青崖落座後。伸手一指對面的椅子,“坐!”
對方是位金丹師叔,還是段玉萱的父親,蘇錦歌哪裡能坐。因此只是稱謝而不落座。
段青崖也不勉強她。蘇錦歌救了他的女兒,他很想說幾句感激的話語,可是性格使然。他醞釀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想出來。
喝過半盞茶後,段青崖直接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石頭,放在桌上並往蘇錦歌的方向推了推。
“你救萱兒是出於你們之間的情誼,若是拿東西謝你就淺薄了。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感激你救了我女兒的一點心意。與萱兒無關。”
蘇錦歌既不推辭也不矯情,直接收起了那塊不是何物的石頭。
“我不問你是用了什麽法子救了萱兒,我隻問你可願意再去救其他幾名弟子?若你不願,我會保證今日的事不會泄漏出半點風聲。”
再去救其他的人,太陰離火之事就不好瞞了。她有這種能力,扶光必會遣她去往蒼梧。到那時候,她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住了。段青岸其實是想問,她願不願意曝露出自己的秘密,趕赴蒼梧去救更多的人。
太陰離火雖然不能煉器不能殺人,滅鬼這一條平日也是無用,但是它卻能夠提高修行速度。她如今還未結丹,曝露出這個秘密無異於將自己置於了危險中。
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這太陰離火僅僅只是能夠醫人,她會想辦法瞞下去。但是太陰離火能夠滅殺那些鬼修。這種形式下,她若再瞞下去,等那些鬼修將中元大陸都佔了。她可沒有那個信心能夠獨立對抗。就算能夠保全自身,那麽到時候她恐怕只會日日想著怎麽保全自己,哪裡還能像現在一樣全心修行。更別提享受悠然的日子了。
幾乎沒有猶豫的,蘇錦歌點頭道:“弟子願意。”
段青岸讚許的點點頭,道“既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呈稟掌門師兄。你先回小鏡峰等候。”
段青岸來到太一峰時,開陽真人正在與幾位真君共同商議救治那幾名弟子之法。
段青岸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待幾位真君離開後,單獨與開陽真人說了。開陽真人到鏘金峰看了段玉萱的情況後,立刻讓人將其他幾名瘋魔的弟子集中到一處密室。然後悄悄的將蘇錦歌喚到密室中。
密室中空空蕩蕩的。地上鋪了一張長長的竹席,幾名面色青白的弟子並排躺在上面。與段玉萱不同,他們全部都很安靜的閉目睡著。
“我用秘術讓他們入眠了。今日的事,他們不會有印象。”看到蘇錦歌臉上的不解,開陽真人繼續道:“若我沒猜錯。你是因著身負太陰離火,才能救了段師侄。”
蘇錦歌沒有否認。
開陽真人接著道:“以你如今的實力,身負太陰離火一事還是不要太過聲張。到了蒼梧後也是各門派分開行動,到時候你隻跟著鎮淵真君就是。”
蘇錦歌深吸一口氣,向著開陽真人標標準準的行了一禮,道:“弟子拜謝掌門師叔回護。”
開陽真人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如此,“你幫他們拔除鬼氣,我在外面看護著。”開陽真人走到密室的門口,忽然又頓住腳步。道:“就是守不住這秘密,扶光也必會護你無恙。安心就是。”
開陽真人說完,便步出密室,合上了厚重而隱秘的石門。
蘇錦歌回到小鏡峰,遠遠的就見到重華真人立在紫藤架下。看樣子像是等待已久。夕陽為他的側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暮色中,他的衣袍墨發隨著晚風輕輕的飄舞。
因著重華真君這一個人,這一幅畫面便美的不似人間。
蘇錦歌有些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一踏進去,就會生生破壞了這畫面。
“回來了?”
“師父。”蘇錦歌這才走進院子,來到了重華真君身邊。
“嗯。”重華真君應了一聲。卻是一動也不動,仍保持著那個微微揚起頭望著夕陽的姿勢。
蘇錦歌正欲告知今日的事,和她打算趕赴蒼梧之事時,就聽重華真君用那帶著笑意與慵懶的聲音道:“徒兒。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什麽?”蘇錦歌愣愣的抬起頭,看了重華真君半晌,終於明白了師尊大人的意思,無奈的道:“師父很美。”
“如此敷衍。”重華真君頗有些意興闌珊的轉回身,坐到了花架下。寬大的袍袖在桌上一拂,一排儲物袋便出現在桌上。“師父已為你打點好了行裝。”
“謝師父。只是師父怎麽知道徒兒要出門。”
重華真君但笑不語。從那年第一次相見。他就知道他這小徒弟的心性。如今蒼梧那邊吃緊,她必是坐不住的,更何況她還身負著太陰離火。
在這修仙之路上走了這麽多年,這姑娘的心性還是未改,這讓他既發愁又高興。
不管如何,初心不改這也是難得的品性。
今日安平真人送回了一批了弟子,下一批趕赴的弟子明日就要出發。這孩子跑出去一天,怕是明日她就要跟著安平真人離開扶光了。
重華真君頗有些不舍。不過想到如今這樣的局勢,恐怕不久後各派的元嬰真君也會趕去蒼梧。心情又平複了些。
他指著那些儲物袋,一一的說明了用途。不出蘇錦歌的預料,除了丹藥、符籙外最多的就是衣飾。看著師父那一臉的:出門別丟我的臉。蘇錦歌都木然了。被寧心真君嫌棄了這麽多年,她早已經習慣了。
反正他們嫌棄過後,都會送她一大堆的衣飾。她是個正常女子,也喜歡漂亮的衣飾,自然樂得接受這樣的禮物。
自家長輩嘛,嫌棄幾句就嫌棄唄。蘇錦歌面無愧色,笑呵呵的收起了那些精致的儲物袋。
這儲物袋雖在中元大陸是個常見的物件,但也不是什麽爛大街的不值錢東西。普通一個儲物袋都要二十塊靈石呢。師父的儲物袋不但是品質上乘,就連做工也是個個的精致。
別的不說,就衝著是重華真君用過的儲物袋這一條。哪天若是缺錢了,隨便拿出一個放到拍賣行。那些女修們一準會出大價錢的。
重華真君並不知道這姑娘心中的小算盤。叮囑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準備回去。蘇錦歌忙喚住了他,將今日段青岸送的那塊石頭拿了出來。
“師父,你看這是什麽寶石?”
重華真人拿起那塊石頭端詳了一會。笑道:“這可不是什麽寶石,這是一種異常珍貴的金屬,名喚天境石心。這可是煉製法寶的好東西。你如今已是築基後期,也是時候為煉製本命法寶收集些材料。這個就很不錯。”
重華真君說完,將天境石心放到蘇錦歌手中。並不問她是如何得來的。吩咐她早些休息。便自回洞府去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蘇錦歌就起身了。她帶好東西,拜別了重華真君往山門處趕去。
剛走到小鏡峰下,小青驢就一溜煙追了上來。
“等等,帶上俺。”
蘇錦歌腳步不停的道:“我是去對抗異修,不是去遊歷。下次再帶你。”
“那俺也去。俺可是跟真君說過了,他叫我好好照顧你的。”
“你照顧我?”
“怎麽?”小青驢噴著鼻道,“我好歹也是一頭千古奇驢,保護你還不是... ...。”
蘇錦歌不待它說完,直接將它塞進了靈獸袋中。以圖清淨。自然的,小青驢一進靈獸袋,立刻與烏娘吵了起來。蘇錦歌直接切斷了與靈獸袋的聯系,這才得以清清靜靜的趕到山門前。
來到山門前時,天方蒙蒙亮。安平真人駕著飛舟,獨立在山門前。
“安平師叔。”
安平真人點點頭,指著飛舟道:“時間尚早,且上去坐著等吧。”
蘇錦歌應了一聲,躍上了飛舟。站的高了,才發現山路上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山門這邊走著。
“安平師叔。弟子先離開一下,很快回來。”蘇錦歌打過招呼便又跳下飛舟,迎著那兩道身影奔去。
“雲月,雲星。”
雲星見到蘇錦歌立刻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歡喜的轉著圈道:“小六,我能回家了,我和姐姐能回家了。我爹終於肯認我了。”
蘇錦歌一頭的霧水,這是個什麽情況?
雲月亦是一臉笑意的拉住了雲星,“你再這樣小六就被你轉暈了。”
雲星仍是抑製不住的歡喜,拉著蘇錦歌不住的道:“我爹肯認我們了。我能回家了,我能回家了,小六。”
雖然搞不清狀況,但是看到雲星這般的歡喜,蘇錦歌也跟著笑起來。
雲月注意到不遠處的飛舟,“小六,你也要去蒼梧之野?”
“不錯。——你們這是怎麽了,這樣高興?”
“我們這次出門遇到了族人,我們的爹終於肯認我們了,要我們趕緊回家認祖歸宗。我們這才星夜趕路,回來交付了任務,就回家去。”
雲星道:“這次,不出意外我們應該能在家中築基了。”
此時,趕赴蒼梧的修士都已到齊。蘇錦歌匆匆與雲月、雲星話別幾句,便跳上了飛舟。
雲星在下面攏著嘴大喊道:“小六,你多加小心!”
蘇錦歌趴在飛舟的邊沿上,揮著手喊道:“趕緊築基,你們築基禮物我都要放發霉了。”
隨著飛舟的高飛遠行,兩姐妹的身影越來小,越來越遠,漸漸的隱沒入一片片的雲霧之後。
很多很多年以後,蘇錦歌每每想起這個場景都是忍不住的後悔。若是早知道,再相見的場景是那般模樣,那個時候說什麽也不會就這樣離去。趕去蒼梧她可以自己禦器前往,為什麽當時就那樣離開了呢?
那個時候,總覺得日子還長。可誰又能知道,下一刻,命運會給予人生一個什麽樣的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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