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是被一盆冷水給生生潑醒的,十一月份的金陵,白天天氣涼爽,到了晚上卻寒意襲人,一盆冷水潑下來,當真不是一般的刺激,手臂被折斷一頭一臉都是鮮血的陽下意識的抽搐了下,恍惚睜開眼,緊跟著又是一大盆冷水澆下來,凶猛》乾脆,液體直接衝進他的鼻子和嘴巴裡面,嗆的他連連咳嗽,勉強睜開眼,只看到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一臉冷漠和猙獰的再次提起一桶水,二話不說又潑在了自己的身上。
陽無力閉著眼睛,渾身被繩子牢牢綁起來,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面,一言不發。泡過溫泉,享受過鴛鴦浴,陽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流動的水也有如此不溫柔的時候。被人拿著當頭澆下來,打在身上,一陣生疼,只能躺在地板上下意識的蠕動著身體躲避,地板冰涼,連同他剛剛醒來時要逃跑的火熱心情一起,變得越來越毫無溫度。
兩個夏家的精英不留絲毫情面,能做大小姐保鏢的人物,武力值不敢說全部逆天,但臂力絕對要優於普通人多多,一盆盆的冷水與其說是潑在陽身上,不如說是直接砸在他身上,他們今晚被炸死了多名兄弟,知道這件事就跟王少抓回來的這個人有關系,如果不是王少有吩咐的話,他們現在絕對不是給對方簡單的潑幾盆冷水這麽簡單。
陽身邊的不遠處還綁著一個女人,只不過她的待遇明顯要比陽好上許多,雖然被綁在一根柱子上面,嘴裡也塞著東西,但起碼沒人去潑她的冷水,這女人倒也算聰明,老老實實,也不掙扎,眼神安靜,似乎已經人命。
這是夏沁薇在中山美廬別墅找人開鑿出來的秘密地下室,起初並沒有關押俘虜的作用,只是尋常的放置用不到的物品,王複興知道後立刻就把地下室利用起來,宋青魚,陽,這都是兩個大勢力比較貼近高層的人物,某同志是打定了注意要在他們身上敲詐出一些東西來。
地下室的入口緩緩打開,神色淡然的王複興腳步平緩,沿著樓梯走下來後,隨手按了下旁邊的按鈕,上面已經升起來的地板再次緩緩閉合起來。
咬著牙忍受著這種屈辱的陽霍然睜開眼,死死盯著王複興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敵意和怒火。
王複興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來到宋青魚身邊,伸出手,將堵著他嘴巴的毛巾拿下來,平淡道:“抱歉,讓宋姐受委屈了。”
宋青魚下意識的深呼吸一口,隨即又恢復了以往跟在唐家大小姐身邊的古板,平靜道:“王少客氣了,青魚做了階下囚,就沒有跟談條件的資格,如果王少喜歡,盡管抽打青魚就是了。”
王複興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長得確實很漂亮,雖然比不上唐寧夏沁薇這樣的絕色,但絕對也當得起極品二字,可惜臉上的古板破壞了她的美感,給人一種她像機器多過於像人的感覺,王複興原本認為她會是那種堅定擁護唐家的死忠黨,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做了讓她吃些苦頭的決定,卻沒想到對方這麽識時務。
盡管抽打?
還真是一個動人的提議啊。
王複興摸了摸下巴,皮笑肉不笑道:“好說,宋姐如此美人,如果你肯合作的話,哪個男人舍得狠心對你使用武力?我問你一句,你可願意效忠我?”
宋青魚沒有說話,神色古板,眼神逐漸冷漠,跟王複興靜靜對視,表達的意思卻很明顯: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複興也不介意,他總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是虎軀一震就可以首付無數美女小弟的大種馬,太不現實,越是難得的人才,收攏到麾下就越不容易,特別是這種打算挖牆腳的行為,困難和風險無疑更大。
王複興不再多說什麽,甚至連想好的條件都沒說,被拒絕之後只是笑了笑,就不在看她,轉身,終於來到了跟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陽面前。
“你的名字?”
王複興淡淡問道,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方的年輕男人,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支齤...那...豬!”
陽一字一頓開口道,聲音有些虛弱,但笑容卻異常瘋狂。
“把他扶起來。”
王複興揮揮手笑道,自然而然,似乎不帶任何怒氣。
兩個夏家精英應了一聲,立即行動,大小姐早就吩咐過,任何人在王少有需要的時候都要無條件的服從命令,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陽被兩人攙扶起來,渾身已經徹底濕透,水珠滴在地上,在他腳下形成了大灘的水跡,他卻生生忍著這種不適應,獰笑著開口:“支...”
“啪!”
王複興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直接讓這個身手著實不弱但卻倒霉遇到了王複興的男人頭部偏到了一邊,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了一道通紅的手印。
陽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異常屈辱,惡狠狠轉過頭,嘶吼道:“小姐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都得死,支齤那人,愚蠢,懦弱,盲目!八嘎!”
“啪!”“啪!”“啪!”“啪!”
一聲又一聲響亮的耳光響起,陽的腦袋像是撥浪鼓一般,被打的左甩過來,右甩回去,王複興臉色平靜,出手卻越來越中,就連扶著陽身體的兩個男人都被王複興的大力帶的來回搖動,有些站立不穩的趨勢。
“我們是不是懦弱,是不是愚蠢,是不是盲目,不是你來評價的,知道嗎?俘虜。告訴我你的名字。”
王複興輕聲道,看著血跡不斷湧出嘴角的陽,低頭慢條斯理的揉了揉手指,這十多個耳光摔下來,他的手掌都有些發疼了。
陽耷拉著腦袋,看著地上的血跡,身體劇烈顫抖,張開嘴,語調卻已經變得含糊,但卻一如既往的執著與死板:“做...夢!”
“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我只是想知道一個便於稱呼你的名字,可惜呀,你自己卻非要吃苦頭。”
王複興輕聲道,猛然再次抬起了手掌。
這一次,已經生生挨了十多個耳光的陽下意識偏了偏腦袋,似乎有些恐懼,緊閉著眼睛,做了一個躲閃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一個行為。
只不過等了半天,依然沒有察覺到臉上的疼痛,疑惑睜開眼,卻看到那個輕易打敗了自己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的戲謔神色。
陽的眼神瞬間變的憤怒,對方這種姿態,比抽他耳光還讓他覺得屈辱。
“你害怕了。”
王複興淡淡道,伸出手,拍了拍對方已經徹底腫脹的不像話的臉龐,眯起眼睛,笑道:“我知道你的嘴很硬,但是沒有關系,我有的是方法撬開你的嘴,我在問你最後一遍,你的名字。你可以不說,但是你信不信,五分鍾之後就有人喂你吃大便?”
陽臉色頓變!眼神也在同一時間變得決然,他嘴巴動了動,還沒來得及動作。
王複興就已經快速向前一步,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面。
“咬舌自盡?這個做法太老土了,現在的醫學很發達,你不可能成功的,既然你喜歡咬,那我割了你的舌頭好了。不過那也要等你‘飽餐’一頓才行了,”
王複興森然道,果斷的揮揮手,冷冷道:“喂他吃屎!如果還是不肯開口的話,直接給我種在廁所裡面,讓他每天都享受,有吃有喝,也該滿足了。”
被牢牢控制住的陽頓時劇烈掙扎起來,眼神憤怒,他不怕毆打折磨,但如果自己真的吃喝那些東西,比把他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他不是人!這個混蛋!他到底有沒有武士精神?吃屎,有這樣逼供的嗎?
兩個保鏢明顯也是一愣,但卻沒有反抗,果真就要把陽抬起來去喂他吃一些很特殊的東西。
陽掙扎的更加劇烈,那條斷臂因為沒有固定住,劇烈拉扯下,已經讓他的臉色變成了黑紫色,他終於抬頭,因為下巴脫臼不能說話,看著王複興的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哀求神色。
王複興笑的異常惡意,輕聲道:“如果你決定要說的話,就眨了下眼睛,如果還不打算說,就閉上眼。”
陽的眼神呆滯,短暫的跟王複興對視之後,終於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王複興笑眯眯走過去,親自給他接上下巴,淡淡道:“你的名字?”
“我是武士!”
陽劇烈喘息,掛在嘴邊的那一句支齤那豬終於不再出口,咬牙說了一句。
王複興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平淡道:“我問你,你的名字。”
“開陽。”
陽咬咬牙,簡單報出了一個名字。
王複興很滿意他的表現,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抽出來一根給他點上,語氣輕柔道:“你的同伴呢?叫什麽名字?”
“她叫天璿。”
陽果然老實了許多,不在張口閉口的支齤那豬,想到那些人體排泄物他就惡心,他寧願死也不願意去觸碰那些東西一下。
“那是不是還有天權、天機、玉衡這些人?”
王複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頭,看著對方點頭,沒由來的有些感慨,嘲弄道:“好一個北鬥七星啊。”
開陽冷哼了聲,沒有說話,大口吸著王複興塞進他嘴裡的那跟煙,神色晦暗。
“你們的主子是誰?”
王複興平靜道,內心卻悄然警惕起來,十二星座,十二生肖,北鬥七星,嘖嘖,一個個被冠上了稱號的組織湊在一起,還真不是一般的熱鬧。
開陽星,北鬥第六,也是唯一一個有輔星的天體,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研究這個組織的話,那這個組織絕對不是七個人,而是八個!
絕對的精銳小組!
開陽微微猶豫了下,沒有開口。
“如果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殺了你。第二,讓你去吃屎,你選哪個?”
王複興看著他的眼睛道,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殺了我。”
開陽毫不猶豫的開口道,看著王複興的眼神異常複雜。
“連死都不怕了,武士,你還怕背叛嗎?”
王複興輕聲道:“你的主子貌似是一個女人,是伊藤家族,還是三井家族?目的是什麽?有沒有什麽計劃?你們的據點在哪裡?”
開陽臉色蒼白,死死咬著嘴巴,一聲不吭。
“你以為你現在緊閉著嘴巴,就會有人相信你嗎?錯了,俘虜沒有任何忠誠可言,因為落在敵人手裡的那一刻,他的立場在己方人的心裡已經沒有了。天璿已經放棄你了,明不明白?武士先生,你現在已經被拋棄了,是棄子。人是最脆弱的動物,特別是你們島國人,明明骨子裡自卑,卻總要高呼著口號說的自己很強大,對付你這種人,我很有經驗。你以為我的手段只是逼你吃屎嗎?太簡單了,換一個方法,你想不想試試?”
王複興輕聲道,拍了拍開陽的臉龐,淡淡道:“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你沒得選擇。”
開陽還是沉默。
王複興皺了皺眉,仿佛一下失去了耐心一般,猛然一腳,狠狠踹在了開陽的胯部。
這個確實能當得硬氣二字的男人蒼白的臉色當場充血,變成了黑紫色,身體最大限度的弓了起來,屏住呼吸,強忍著那股能讓人瘋狂的疼痛。
“信不信我派人把這玩意給你割掉?你似乎還不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在我手裡,我想怎麽折磨你都行,你要麽痛快開口,要麽吃點苦頭在開口,我可沒有優待俘虜的習慣。”
這個魔鬼,瘋子,變態!
開陽內心狠狠咒罵,身體卻愈發前傾,胯下的火辣劇痛讓他臉色徹底扭曲變形,變得異常的猙獰。
開陽內心狠狠咒罵,身體卻愈發前傾,胯下的火辣劇痛讓他臉色徹底扭曲變形,變得異常的猙獰。
“小姐...伊藤晴川。”
開陽異常吃力的開口道,幾個字,像是從嗓子裡面擠出來的一樣,雙腿夾.緊,內心只剩下恐懼。
王複興跟兩個夏家的精英打了個顏色,對方立即松開這個再也硬起不起來的島國武士,神色冷漠。
開陽蹲在地上,一隻手死死捂著襠部,身體顫抖著,不停的大口呼吸抽冷氣。
“你們住在哪裡?”
王複興平靜道。
“就在金陵酒店。”
開陽老老實實道,問一句答一句。
王複興頓時恍然,怪不得宴會結束後對方就有這麽快的反應速度,金陵飯店鬧了這麽大的事情,對方住在裡面,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伊藤晴川帶了多少人過來?”
王複興問了兩個最主要的問題。
“算上小姐在內,一共二十人。我也不知道小姐來這裡做什麽,她只是說有熱鬧可看,所以就來了。”
開陽輕聲道,語氣逐漸變得呆滯起來,一直堅守的忠誠被徹底摧毀,短暫的茫然後,他立即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在人一生的經歷中,大多數人都在轉換最適合自己的信仰。
武士的精神崩潰,背叛了原來的主人,這一刻,開陽沒由來的想活著,活下去。
他不想死。
“你還知道什麽?”
王複興眯起眼睛,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繼續問道。
開陽眼神變幻,時而火熱,時而呆滯,精神恍惚,近乎喃喃自語的又說了一大堆,完全是語無倫次的敘述,混亂駁雜。
王複興耐著性子聽完,皺著眉頭,靜靜從腦海中分析著對自己有用的東西,良久,才站起身,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道:“給他一個痛快。”
開陽呆滯的表情立即變得瘋狂火熱起來,猛然一把抱住了王複興的大腿,仰視著王複興,語氣急促:“我想活著,我想活下去,別殺我。我對島國很熟悉,別殺我,別殺我...”
王複興居高臨下的看著開陽,嘴角緩緩掀起。
這就是所謂的島國武士道精神?
這就是所謂的忠誠?
***扯淡。
王複興笑容逐漸擴大, 蹲下身體,笑道:“願意做狗嗎?我的狗。”
“願意,別殺我,我願意,王少...”
開陽下意識道,聽到了希望,語氣愈發急促,背叛了自己原先的忠誠後,他迫切的想活著,就算做狗也行。
王複興伸出手,將開陽額前被水浸透的碎發整理了一下,然後拍了拍他的額頭,笑道:“恭喜你,武士。現在你可以活下去了,以一條狗的身份。”
碎發半遮眼。
開陽的瞳孔內,充斥著希望和絕望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矛盾到了極點,他輕輕俯下身體,親吻了一下王複興的鞋子,內心的屈辱在變質,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變成了異常怨毒的恨意,還有那麽一絲對強者的崇拜。
王複興眯起眼睛,眼神玩味。
好一條惡犬啊。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夜色中,異常刺耳。
王複興愣了一下,頓時眯起了眼睛。
匍匐在王複興腳下的陽身體猛然僵硬了,下意識撫摸了一下口袋中的手機,將它掏出來。
手機已經沾滿了水跡,卻依然能用,伴隨著鈴聲,震動不休。
開陽拿著手機,有些呆滯。
王複興眼神寒冷,伸出手,淡淡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