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平靜,姿態從容,氣勢凌厲。
上位者永遠沒必要去跟下位者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叫板,那完全不是一個位面上的較量。
王複興現在面對洪月松就是如此,一個窮途末路的所謂對手,躲躲藏藏了三天,自己的地盤不敢去,自己的豪宅不敢回,到處布置障眼法,行蹤詭秘,看起來狡猾,但側面也反映出了他的底氣不足和面對王複興的恐懼。
在王複興心裡,他真正的對手是秦天驕,是唐寧,甚至是夏沁薇,洪月松如何?楊東虎又如何?都只是他前進路上的墊腳石,能殺則殺,沒有半點興奮,甚至連負罪感都沒有。
所以兩人的見面,王複興根本就沒有半點即將消滅一個大敵的興奮心態,有的只是平靜和自信,還有一分發自骨子裡面的蔑視!
洪月松內心惶恐,原本雖然不甘但大體上已經平靜下來的心緒頃刻間完全炸開,徹底化成恐懼充斥在他胸腔中,劇烈激蕩之下,讓他渾身發軟,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已經徹底消失。
這一刻,他也終於想明白,看上去很仗義很夠意思的薛明禮其實同樣是個不講義氣的王八蛋,原來的一切都是在盡力的穩住他給他大氣不想讓他離開金陵而已,洪月松內心本就多疑,並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薛明禮,內心已經做好了天亮就先撤出金陵的準備,只不過在他內心中,薛明禮和王複興同樣是敵人,所以在自己講天堂會所的資料交給薛明禮的時候,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個市局局長不會拒絕那麽大的功勞。
當然,這些都是他認為而已。
他想的這些,都是以薛明禮沒有出賣他,並且還在幫助唐家做事為基礎,可現在一切都被毫不留情的推翻,那個市局局長,唐家在金陵很看中的政治人物,似乎在所有人都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站在了王複興這邊。
而更該死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現在的王複興,已經在他做出立即離開金陵的決定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意味著什麽?
洪月松臉色不停的在劇烈變換,多年以來的身居高位,讓他比任何人都能明白在關鍵時刻決斷一件事情的重要性,沉默了不到五秒鍾的時間,猛然咆哮著開口,因為恐懼,聲音也變得有些歇斯底裡:“開槍。開槍,殺了他們,給我開槍啊!”
“嘭!嘭!嘭!嘭!”
槍聲猛然響起。
只不過得到的卻不是洪月松預想中的結果。
因為開槍的是射手,黃道十二宮中,最擅長射擊的隊員!
洪月松附近坐著還有些的幾名心腹只是很簡單的動了下手臂,大好的頭顱就瞬間被子彈穿透!
原本叫囂著最凶手中拿著槍的光頭成了射手的第一個目標,在對方抬起手臂的瞬間,射手子彈已經出膛,精準無誤,子彈直接穿進了對方的腦袋。
然後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
僅僅四槍,卻造成了一副異常血腥和暴力的誇張景象,洪月松身邊的四名心腹雖然也算是精銳,但跟射手比開槍速度,顯然根本就不是一個位面的,都沒來得及勾動扳機,就變成了四具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屍體。
沒有慘叫,鮮血和腦漿頃刻間全部炸碎出來,維持人生命最重要的紅白之物猶如小型的煙花,就連洪月松身上,都帶上了粘稠的腦漿和鮮血。
這注定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刺激性畫面。
洪月松臉色蒼白如紙,在一瞬間內心變得徹底絕望!
他相信,王複興既然能進來,就有充足的實力去解決自己布置在別墅外的人手,強大的攻擊力和出色的執行力,在加上夏家的背景,一直都是王少在這個圈子中立足的根本,他能造成的破壞力,絕對要遠超一個地方上的一流組織,跟王少的人拚身手和手下的精銳程度,無疑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現在門外的人手被清理,自己最後四個手下也死在了那個漂亮卻凌厲的女人槍下,他無論是想拚命還是想逃跑,都沒有任何機會。
洪月松身體搖搖欲墜,原來一個人徹底絕望的時候,表情是看不出憤怒和不甘的,無論是臉色還是眼神,都只剩下了麻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身體劇烈搖晃了下,最終跌坐在沙發內,沙啞著嗓音,輕笑出聲,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似乎在拚命的宣泄著內心的不滿,一直笑的他喘不過氣來。
王複興輕輕眯著眼睛走過去,在他左右,皇甫靈犀和才從華亭趕過來的射手亦步亦趨,始終跟他保持著不足五十公分的極短距離。
王複興神色平靜,從口袋中掏出煙,給洪月松扔過去一根,自己也點燃一支,深呼吸一口,才平靜道:“結束了。”
“哈哈,是啊,結束了。真快,王複興,你贏了,但老子心裡不服!老子還沒有好好的跟你玩一次,你憑什麽騎在我頭上?我沒有輸,至少沒有輸給你!如果沒有夏家那個小婊子在支持你,你算個什麽東西!啊!!”
洪月松泄憤的話還沒有說完,王複興就猛然低下頭,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單手將他提起來,猛然甩在了牆上。
曾經在金陵甚至在吳越也風光無限的洪月松慘叫一聲,渾身骨頭似乎散架一般,趴在地上,不斷的抽搐,嘴角卻依然堅持帶著冷笑,嘿嘿道:“都說王少強大不敗,但女人永遠都是你的弱點,我只不過是罵她一句而已,而且遠遠不止我在罵,你可以殺了我,難道還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嗎?包養小白臉,哈,哈哈哈,不是婊子又是什麽,嗯...”
王複興臉色森然,一步跨過去,毫不猶豫,一把踩碎了他的一隻手掌,在對方疼的完全扭曲的臉色中,笑意溫柔而清淡道:“洪老大,我不是來聽你說這個的,如果你沒別的說的,那我就送你上路了,給你個痛快,如何?”
洪月松趴在地上,一隻手掌徹底的血肉模糊,但他卻咬著牙死扛著不讓自己暈過去,不停的吸著冷氣,一臉慘笑道:“說?我有什麽好說的,王複興,我說一句實話,過了今晚,估計這個世界就不存在所謂的洪月松了,我死在你手裡...不甘,但...但我最恨的,卻不是你。而是楊東虎...還有唐家。如果不是楊東虎,你在這個階段斷然不會來到金陵,哈哈,哈哈哈,唐家呢?他們利用了我,我得到了什麽?只有一個眾叛親離甚至死不瞑目的下場,憑什麽?如果不是唐家,我根本就不會與你為敵,我不甘啊,我為什麽要死?我不想死!”
王複興神色冷淡,就站在洪月松身前,低著頭,看著徹底趴在自己腳下的金陵本土幫大佬,臉色說不上同情,也說不上厭惡和仇恨。
他跟始終努力讓自己抬著頭的洪月松對視一會,終於蹲下身體,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沾染上了塵土的臉龐,淡淡道:“站在我原本的立場,你本來就是一個很無辜的局外人。但身處江湖,又幾人能孜然一身?你被唐家利用,我何嘗不是夏家手中的棋子?我們都有被拋棄的風險,和我無冤無仇的你會死,但跟我有深仇大恨的楊東虎卻還活著,這都是命,不複雜一些,就沒意思了,你說對不對?”
洪月松大口喘息,努力適應著手上傳來的劇痛,臉色愈發扭曲。
“你不恨我,我同樣也不恨你什麽,我殺你,不是因為你為人如何,而是你手中有我需要的利益。”
王複興平靜道,一雙手卻在微微移動,最終捏住了洪月松的脖子,表情冷靜:“還想說什麽?上路吧。”
“嘿嘿,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活到這個歲數,也值了。王複興,我雖然會死在你手上,但我還是得說一句,老子不服!你算什麽雞齤.巴東西?夏家的小婊子憑什麽就會看上你?我沒有輸給你,是輸給了夏家!不是你!懂嗎?”
洪月松劇烈喘息,眯著眼睛,眼神中滿是憤怒和悲涼。
這一次,王複興沒有沒有再因為對方的言辭而在去懲罰他什麽,沒那個必要了,他眯起眼睛,一臉平靜道:“說完了?”
洪月松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王複興手上力道開始逐漸增加。
洪月松眼神閃爍的愈發激烈,良久,才慘笑道:“知不知道人最大的野心是什麽?人活一輩子,往往到死的時候才能看清楚。”
“什麽?”
王複興淡淡道,背後是佳人,他手中,卻握著罪惡。
“活著。”
洪月松笑容淒慘:“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活下來,活下去,這是人類最大的野心,如果真的要加一個形容詞的話,那無非就是想活的更好一點。”
“所以呢?”
王複興輕聲道,眼神中殺機卻不減絲毫。
“所以...”
洪月松默念了一句,眼神轉換,沉默了幾秒種後,終於開口:“所以我想活著。 我手中的勢力全部都可以給你,我想活下去,求求你,放過我。”
這一刻,曾經雄視金陵多年的本土幫大哥洪月松終於不在堅持內心的堅持,隨著自己一步步接近死亡,終於開始崩潰,榮耀?地位?金錢?女人?他都可以不要。
他隻想活著。
哪怕是做一條狗都可以。
求求你,放過我。
這是洪月松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外人說出這句話,也是最後一次。
王複興眼神毫無變化,靜靜跟洪月松對視。
一秒。
兩秒。
三秒。
...
半分鍾。
哢嚓!
一聲脆響。
王複興手掌猛然徹底攥住洪月松的脖子,用力,一下子捏碎了對方的脖頸。
洪月松身體猛然僵硬,眼神中的誠懇討好和哀求瞬間流失,眼神中多了一絲呆滯。
親手捏死這位金陵地下社會大佬的王複興神色恍惚,沉默了一會,才呢喃道:“你想活著,我也想啊。”
他站起身來,深呼吸一口,踢了踢洪月松絕對不可能在動一下的屍體,表情重新恢復了鎮定,靜靜說了一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