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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驕是個高手。

這一點，王複興用屁股想都能明白，秦家的性質注定出不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文豪，作為國內最大最隱蔽甚至能說得上是合法的軍火商，他們做的是玩命的買賣，令人眼紅的利潤，令人心驚的危險，每一批武器押運，都要冒著巨大的風險，皇甫靈犀曾經截獲過秦家以私人名義並沒有上報軍方的一批德國軍火，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那麽作為秦家的繼承人，不敢說智慧如何，起碼在武力值方面，必須要保持足夠的強悍才行。

平局收場。

王複興神色平靜，默然擦掉嘴角上的血跡，微微眯起眼睛，他跟秦天驕交手的時間很短，不到兩分鍾，但碰撞次數卻達到了這個時間允許的極限，動作或許不雅觀不賞心悅目，可卻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結合，王複興受傷不輕，秦天驕照樣不會好過。

“秦家出猛人啊，這個所謂的秦家大少爺，武力值出乎我預料了。”

王複興喃喃自語道，五髒六腑一陣火辣生疼，他卻咬牙忍著，沒有露出半點痛楚的神色。

“這有什麽，你們平局哦，下次加上靈犀姐姐，或者射手姐姐，你們聯手，一舉搞定它。”

陳慕青兩眼放光，唯恐天下不亂道，按照王複興的說法，那就是有大公會罩著的小妞果然不一樣，不怕被PK掉，也不怕被搶怪，走到哪都沒人敢惹，太拉風了。

“它?”

剛才一動不動跟卯兔對峙的水瓶疑惑道。

“對，它。不是他。”

陳慕青一臉肯定道。

“”

王複興哭笑不得，秦家的繼承熱竟然被形容成它，這小妞太會說話了，一個字就讓某同志心情大爽。

“你輸了。”

皇甫靈犀平淡道，長長的睫毛抖動，水潤晶瑩的眸子盯著王複興的臉，沒等他問為什麽，神仙姐姐就給出答案，臉色雖然平靜，但語氣中卻滿是誠摯認真:“十幾米的距離你開槍都打不中人，你槍法真好。如果剛才逃的是你，由秦天驕來開槍的話，或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你輸了。”

“”

王複興一臉鬱悶，伸出手捏著神仙姐姐的小鼻子，不顧她不滿惱怒的眼神，微笑道:“難道沒人告訴你，某些場合應該給你的男人留些面子嗎?看來你還有太多地方需要我親自調教的。”

皇甫靈犀冷哼一聲，拍掉了王複興的爪子，向後退了一步。

“沒關系的，如果少爺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練槍，華亭最近幾年射擊館生意很火爆，我們辦一張會員卡，三個月之內，保證能讓少爺成為用槍高手。”

射手一臉自信道，身段優雅走上前，站在皇甫靈犀身邊，漂亮的大眼睛看著第一個將自己摟在懷裡的男人，眼神中露出一種即便是王複興都需要深思琢磨的光芒。

王複興淡淡笑了笑，這個時候，裝硬漢站在原地強撐著實在沒啥意思，乾脆坐在沙發上緩解一下疼痛，平靜道:“不是我吹牛和不服氣，秦天驕是用槍高手，我信。但巔峰狀態下的我，不一定會輸給他，近身作戰的話，他死，我重傷。遠距離作戰，我死，他重傷。中間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了，而且這也不是個人武力值就能決定一場博弈勝敗的事情，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甚至連關鍵都算不上。”

皇甫靈犀沉默不語。

王複興的巔峰狀態，是用劍！

有多強勢，她在學校就已經見過。

陳慕青笑嘻嘻走過來，很親昵的坐在王複興身邊，眼神中滿是狡黠，像是一隻開始算計人的小狐狸，老氣橫秋的拍著王複興的腦袋道:“我哥也看他不順眼，一直想找他揍一頓，可始終沒機會，這個任務交給你，我看好你哦。”

“我不是你哥。”

王複興沒好氣道，伸手拽了拽陳慕青的馬尾辮:“去搬東西去，BOSS死了，留下的金幣裝備不想要了?趕緊去，值錢的都在書房，古董全部收走！放心吧，秦大少不會介意的。”

“強盜，土匪！”

陳慕青哼哼道，只不過話音沒落下，就眉開眼笑的跟著射手水瓶一起跑去書房搜刮戰利品，甚至連皇甫靈犀都忍不住好奇跟了進去。

王複興自已一個人，獨自躺在沙發上，跟秦天驕第一次對抗，沒有佔了上風的喜悅，反而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秦天驕帶著自己的幾個下屬迅速下樓，動作迅疾，但姿態卻算不上狼狽，臉上帶著笑意，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從容，辰龍已死，現在剩下的就是秦天驕，子鼠，卯兔還有午馬四個人，只不過這對秦天驕來說似乎算不上什麽，坐進那輛勞斯萊斯，將卯兔和子鼠摟在懷中，看著開車的午馬，笑道:“那個廢物的屍體怎麽處理的?”

午馬猶豫了下，輕聲回答道:“我在附近發現了楊大地的寶馬車，他和他的手下都死了，這種事情完全來不及處理乾淨，我們沒有那種腐蝕性很強的化學藥水，所以我將辰龍的屍體放在了寶馬車裡面。”

秦天驕靠在背椅上，懷裡摟著兩個漂亮女人，眼神微微眯起，輕笑道:“他是想嫁禍，楊大地死在了湯臣一品，而我又從這裡跑出去，怎麽看都有點畏罪潛逃的意思，王複興的目的很簡單，其實我和他，甚至加上唐寧和夏沁薇，就像是在打一副撲克，現在論到王複興出牌了，他現在出的都是小牌，不指望能贏我，但卻要盡可能的給我製造麻煩，加上上家的夏沁薇和下家的唐寧一起放水，真正跟他玩的，只有我一個人，大小王和炸彈才是關鍵，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四個，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握著的是什麽牌，所以還處於不停試探的階段，是不是很有趣?”

沒人敢接話，就算平日裡最受秦天驕寵愛的子鼠都一臉乖巧的趴在他懷中沉默不語。

秦天驕咳嗽了聲，然後咳嗽聲瞬間劇烈起來，從旁邊抽出一把紙巾捂住嘴巴，咳了半天，才抬起頭，而他捂住嘴巴的一大疊紙巾，已經徹底被鮮血染紅。

子鼠和卯兔同時坐直身體，盯著紙巾上的刺目血跡，怔怔出神。

“高手，高手。”

秦天驕大笑，將紙巾順手扔出車外，輕輕撫摸著子鼠蒼白的俏臉，柔聲笑道:“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倒是你現在很嚴重，玉觀音的九劍，可不是鬧著玩的，能活下來就不錯，你近期不能繼續動手了，休養一下。”

“少爺，我沒用。”

子鼠臉色蒼白道，聲音虛弱無力。

秦天驕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巴上，阻止她繼續說話，將她摟在懷中，才輕聲道:“閉上眼睛，休息一會，近期我們要龜縮一段時間了。”

“少爺，我們完全可以用些手段殺了他。”

卯兔忍不住道，語氣冰冷，看著猶如小貓一般趴在少爺懷中的大姐，眼神中滿是憤怒。

“手段?”秦天驕輕輕拍著子鼠的柔嫩背部，像是哄小孩子睡覺一般，淡然道:“不能用的，起碼在華亭不能用。王複興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盡管他的勢力還不夠看，但我們想搞他，無非也就是幾種手段而已，栽贓陷害，讓當地政府打黑，或者暗殺綁架威脅，總不可能友好談判吧?這裡是華亭，我們剛剛在這裡損失了方衡書記，政治力量很薄弱，反倒是李冬雷是曾經王家老爺子重點培養的對象，據說他已經很王複興見過面，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複興在政府方面，比我們要有優勢的多，政府方面行不通的。現在秦家在華亭身份敏感，我們也不能做太過激的動作，有李冬雷盯著，我們的處境並不算太樂觀。”

卯兔一臉不甘。

秦天驕笑著拍了拍她的小手，淡然道:“不過王複興也不敢殺我，今晚的動作只是試探，可如果我在華亭出了事，家族震怒，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李冬雷的政治步伐，這不符合王複興的利益，在這裡，終究是小打小鬧而已，如果王複興有魄力，動作夠快，拿下華亭，誰也阻擋不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我和他的生死擂，還在京城！”

卯兔低聲應了一聲。

窩在他懷中的子鼠也輕輕呢喃了一句少爺，聲音很細微。

秦天驕低頭，一臉寵溺笑容的捏了捏子鼠的俏臉，深呼吸一口，輕聲道:“過了今晚，局勢就明朗了。如果康硯冰可以挺過去，那我們就找他談談，扶持他做秦家在三角洲的代言人。”

宋朝的字畫，明朝的陶瓷花瓶，滿清時代的玉器。

秦天驕在湯臣一品收藏的東西對土包子鄉巴佬王複興同志來說，堪稱海量，甚至還有一把上好的唐朝短刀被擺在了王複興面前，琳琅滿目，珠光寶氣，讓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某同志直接睜開了眼睛，一臉庸俗的傻笑，這他媽可都是錢啊，這一段時期，王複興最缺的就是錢了。

“分贓分贓。”

陳慕青同樣雙眼放光的笑道，小手率先抓住一塊晶瑩小巧的碧玉佛像拿到了手裡晃了晃，衝著王複興威脅道:“這是我的，你要不給的話，回頭我叫我們工會的大號來槍你的怪。”

“”

王複興哭笑不得，揮揮手，示意自己已經同意，然後看著面前的一大堆東西，輕聲道:“還喜歡什麽，隨便拿。”

“算了，拿一件就好了，其他的你們分。”

陳慕青大度的揮揮手道。

王複興也不客氣，根本來不及清點這些東西，徹底學習了一次侵略者的作風，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直接打碎，他跟秦天驕已經徹底翻臉，不介意給他浪費一些，幾人一起行動，來回上樓兩次，才把這些寶貝全部放進了那輛凱迪拉克的後備箱內。

今晚一行，可謂真正的大獲全勝了。

將同樣心滿意足的陳慕青送回凱越酒店，王複興自己坐在了後排，換上了射手來做司機。

“少爺，我們去哪?回首席公館?”

射手輕聲問道，發動汽車，車速明顯比王複興要快得多。

“困了?”

王複興笑道， 語氣溫暖。

“沒，不困，就是後備箱有不少東西。”

射手不好意思道。

“放心，沒人敢打劫我們。”

王複興哈哈一笑，輕聲道:“今晚都睡不了了，現在去趟浦東新區，繼續殺人！”

“是！”

射手應了一聲，車子轉彎，直接向著浦東新區駛去。

窗外夜色深沉，月如鉤。

王複興拍了拍皇甫靈犀的手，眼神中今晚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緊張的神色，輕聲道:“把你的劍給我。”

皇甫靈犀似乎知道王複興要做什麽，眼神鄭重，神情跟王複興一樣，一絲期待，一絲緊張，主動抽出秋水，遞給王複興。

射手似乎也在期待著某個問題的答案，原本在八十邁左右的車速緩緩降了下來。

只有小水瓶一個人莫名其妙，滿臉好奇。

王複興深呼吸一口，掏出花斑，臉色凝重，左手右手同時用力。

花斑與秋水劍鋒相撞。

“叮！”

響聲清脆。

王複興眼神中驟然浮現出一絲複雜至極的神色，再撞。

接連九聲。

叮叮聲不絕，似乎符合著某種韻律。

王複興無力的放下秋水，輕輕閉上了眼睛，苦澀道:“果然是特殊材質啊。”

皇甫靈犀看著窗外，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可以用哀傷來形容的情緒。

射手反應更為激烈，短暫的沉默過後，她猛然將凱迪拉克的油門踩到底，車速飛奔，而她自己則捂住了嘴巴。

淚流滿面。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人登頂的榮耀背後，多少人在犧牲?多少人在付出?多少人在奉獻?

都是血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