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呢，早晨起來沒刷牙嗎，嘴巴怎麽這麽臭?”

　　宋軍是個耿直的漢子，脾氣有些急，聽到有人胡亂說話，當即停下車，扭頭朝門口的門衛室嚷起來。

　　“嘿，還敢罵人?”門衛室內再次傳出那聲音，接著就有人推開門衛室的門，幾步衝到外面。

　　“呵呵，這不是小二子麽，怎麽跑到鎮政府的門衛室來了?”宋軍看到那人，沒忍不住，噗得一下笑出聲來。

　　從門衛室跑出來這人，圓臉，禿頭，圓滾滾的身子，一身灰色的保安服穿在身上，被他的身體給撐起來，就像是捆在上面一樣，頭上戴一個大蓋帽，也是歪歪斜斜的，與他的頭型顯得不相配。

　　這人叫陳濤，小名小二子，就住在慶鎮，是鎮上的小混混。都是莊裡鄉親，宋軍在慶鎮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對於鎮上的情況非常熟悉，所以也認識他。其實，宋北也認識陳小二，他們是初中的同學，隻是不同班。

　　宋軍笑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小二子的這個打扮，還有他看到這個扮相，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小品，當中那個叫陳小二的小偷偷了件不合身的警服穿在身上，就是這樣。而且兩人都叫陳小二。

　　“笑什麽笑?”陳小二一瞪眼，作出一副凶狠的模樣，“說，你們到鎮政府來要做什麽?不知道這裡是重要部門，閑雜人等不得擅入嗎?”

　　“少跟我來這套！”宋軍衝陳小二嗆一句，“你瞎嚷嚷啥?這鎮政府，我一天來八回，啥時候我就成了閑雜人等了?”

　　被宋軍吼兩句，陳小二又不敢真跟他動手，畢竟他是個村主任，也隻好暫時說好話緩和一下氣氛，“哎喲，這不是宋主任嗎，哈哈，你看我這眼，都沒認出你來。”

　　不過，老大說了，以後要立威，讓人都知道鎮政府門衛的厲害，陳小二也不能輕易就認了輸。

　　“宋主任，認識那幾個字念什麽不?”陳小二指著身後門衛室門框上掛著那個牌子。

　　宋軍掃一眼，臉色又黑了幾分。

　　宋北在這時候站出來，“陳小二，幾年沒見，你上學學到的知識都吃到肚子裡，隨著你的便便拉出來了嗎?就這三個字，還要別人來教你認識?”

　　“呸！”陳小二朝著宋北啐一口。

　　他當然也認識宋軍，如果隻是宋軍自己來的話，他說不定就任由宋軍進去，不去亂喊惹他了。別拿村長不當幹部，在一個鎮的范圍來看，村主任就是風雲人物。

　　就是因為看到了跟在宋軍後面的宋北，他才一時氣憤，開口攔住了宋軍和宋北兩人。

　　他早就想對宋北炫耀了，隻是剛才宋軍一直在跟他說話，他轉移不了話題，現在宋北接茬說話，正合他的心意。

　　“我說宋北，既然你認識，那就應該明白，我的職責就是居中傳達。你要進鎮政府做什麽，要先跟我說，等我去給你傳達。告訴你，這裡是鎮政府不是菜市場，我讓你進你才能進，我不讓你進，你就乖乖地在外面給我等著！”

　　“呵呵，”宋北笑起來，“你當這鎮政府是你家呢?還讓我進我就能進，不讓我進我就不能進，就算是鎮長也不會說這樣的話吧！”

　　“就是我家，你怎麽了，有意見嗎?”陳小二一臉得意，“最起碼我在這上班了。不像你，學習再好有什麽用，還不是在城裡給人家端盤子伺候人！”

　　兩人在學校時就鬧過矛盾，而且動過手。

　　當時，大家都以為學習好的乖孩子宋北一定不是壞學生陳小二的對手。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宋北隻用三拳就把陳小二打趴在地上。為此，宋北還得了個宋智深的綽號。

　　被打趴在地的陳小二自覺掉了面子，當然是恨死了宋北，單打獨鬥不行，又想找人幫忙。

　　但是，宋北身邊的同學更多，平時被陳小二他們欺負沒人敢還手，但是這次被宋北的行動所振奮，竟一擁而上，把陳小二他們打得抱頭鼠竄，正義獲得了勝利。

　　從那之後，陳小二就記恨上了宋北，也有些害怕他。知道宋北沒上大學而是去齊城打工，陳小二甚至特意請客表示過慶祝。

　　現在自己在鎮政府門衛室乾活，陳小二自覺比宋北高等了不少，當然要喊住他，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端盤子怎麽了?端盤子也是我在靠自己的勞動生活，不依靠別人，不用其他人施舍。你敢說你真是憑自己的本事才來這裡工作的?”宋北淡淡地笑著說道。

　　以他的了解，就陳小二的水平和人品，要到鎮政府的門衛室來工作，這怎麽可能?肯定是其中有什麽內幕。

　　又被宋北鄙視，陳小二隻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呸！我怎麽就不能憑著自己的本事來了?”陳小二尖著嗓子叫道，“我們隊長信任我，他把我招來，這難道就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嗎?”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宋北再補一刀，“鎮政府會招你?就你的品性，他們招你來敗壞政府的名聲嗎?”

　　“小北，別在這浪費時間，咱們快點進去，辦正事要緊。”宋軍已經不耐煩陳小二的糾纏，喊宋北一聲，讓他快點向裡走。

　　“站住，不許往裡走！”陳小二不敢真正攔宋軍，但是對宋北卻不怕，快走幾步，一把就拉住宋北的車子，不讓他繼續向裡。

　　“松手！”宋北轉頭猛瞪陳小二一眼，聲音開始變得凌厲。

　　或許是上學時那次，被宋北打怕了，聽到他的聲音，陳小二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手。借這個機會，宋北騎上車用力蹬幾下，迅速擺脫陳小二，來到車棚把車子放進去。

　　看著有說有笑走進辦公樓的宋北和宋軍兩人，陳小二將牙咬得嘎嘎響。

　　朝前看看，再轉頭看看，最後，他的目光落到宋北的車子上面。

　　“哼！我現在可是鎮政府的門衛，當還是在學校時候嗎?當我真不敢碰你嗎?”

　　陳小二一邊咬牙自語著，一邊就走到車子旁邊。

　　拔氣門芯，這還是輕的。

　　陳小二向腰間一伸手，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就在宋北前後車輪的車帶上狠狠地扎了十幾刀。

　　扎完之後，再將氣門芯隨手扔到垃圾堆裡，陳小心覺得自己心中舒服了不少。再朝辦公樓剜一眼，呸一口，這才哼著小曲回了門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