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遑論那衝天而起的磅礴氣勢，威能之盛，竟是讓在場聖境大能，都感受到了一抹無形的偉力加諸己身，好似大山臨頭。

　哪怕強如韓聖、荀老，此時也是肩頭一沉，心神恍惚了刹那。

　唯一未曾受到影響，一如尋常的，也就是吳明了！

　並非是說，吳明比兩者更強，事實上，即便真的強，也強的有些，只因對於麒麟的出現，早有準備罷了。

　而且，也是他一手布局，通過坤念這位新晉偽聖，將一件小玩意送進了眾聖殿某處。

　之所以一直引而不發，不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現在正是時候。

　“不好！”

　眾聖面色陡然一變，幾乎不約而同，齊刷刷飛身而起，轉向眾聖殿所在，那麒麟衝天而起的方向。

　無論是韓聖一方，還是荀老一方，都是如出一轍，頗為默契，好似放下了所有芥蒂。

　只因為，麒麟在此時出世，鬧出的動靜大小不說，實在是牽扯太大。

　昂！

　麒麟仰天長嘯，彷如洪鍾大呂，並無多少殺傷力，卻帶著一股欲要騰空而去，直上九天，自由翱翔之意。

　但讓眾聖能夠在這節骨眼上，全都放下成見，絕非簡簡單單的想要離去那麽簡單。

　包括那些被驚醒的眾聖殿底蘊強者，幾乎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針對韓聖，齊齊釋放出滔天威能，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聖道大網，籠罩向欲要衝天而起的麒麟。

　“你幹了什麽?”

　唯有玄聖老祖，好似想到了什麽，老臉嚴峻無比的看向吳明，一向睿智無雙，泰山崩於前也不見有多少波動的眸子，此時竟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震撼。

　作為在場最為古老，即便是那些底蘊存在，都稍有不及的存在，可以說知曉無數隱秘，在別人驚慌失措之際，幾乎瞬間便確定，此事與吳明有關。

　“做了個交易而已！”

　吳明淡淡道。

　“什麽?”

　玄聖老祖瞳孔一縮，死死盯著吳明，似乎想要將之看透，又似第一次認識吳明，語調都出現了明顯波動，近乎質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老祖是說，麒麟飛走之後，會分薄人族氣運?”

　吳明緩步前行，好整以暇，似乎一點也不因為弄出這麽大動靜，而感到絲毫觸動。

　“你知道，為何這麽做?”

　玄聖老祖面色難看，難以置信道。

　他想不通，自己身為妖族，此時都在想著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為人族出一份力，何以吳明會做出這等事?

　“老祖應該聽過，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

　吳明微微仰首，看著長嘯連連，肆意彰顯自身存在的麒麟，淡漠道，“強扭的瓜不甜！”

　玄聖老祖微微一怔，旋即默然。

　他當然知道這一典故，也清楚吳明所言之意，可現在鬧這一出，不是添亂嗎?

　“你可知道，麒麟一出，可不僅僅是要分走人族氣運，更是將人族與混沌一族的因果糾葛，近乎一刀兩斷，連帶著其余因果牽扯，也會從此開始分崩離析?

　經此一事，人族氣運流失之大，足以……”

　玄聖老祖質問道。

　“我知道！”

　吳明腳步微頓，轉而看向玄聖老祖，似乎對這位知曉麒麟來自混沌一族，絲毫不奇怪，而是反問道，“就如老祖清楚，妖族唯一的出入，便是以人族附庸的形勢，才能在此番大劫中延續一樣，我都清楚。”

　“你……你知道?”

　玄聖老祖瞳孔一縮，似乎吃驚不小，近乎失態。

　“是啊！”

　吳明目光上移，看著風雲激蕩的蒼穹，意味深長道，“就如我知道，人族是什麽來歷一樣，也知道妖族的來歷，更清楚腳下這方土地，為何會被稱為證道祖地。”

　“你怎麽可能知道?即便你遇到過混沌一族，甚至有過交易，他們也不可能將這種隱秘告訴你，甚至於，他們也未必知道！”

　玄聖老祖難以想象，吳明到底經歷了什麽。

　甚至於，懷疑吳明已經背叛了人族，可直覺告訴他，吳明絕對沒有這麽做，而是另有所圖，比之韓聖與他之間達成的協議和目標，更加不可測度。

　“現在的混沌一族，在您老看來，能被稱之為混沌生靈嗎?”

　吳明再次反問道。

　“這……”

　玄聖老祖目光閃爍，面色一陣變幻，看著那長嘯不絕，與無數聖道偉力碰撞在一起的麒麟光影，歎道，“即便他們的力量，已經有所下降，甚至可能不被混沌魔神認可，但那又能如何?”

　“嘿！”

　吳明失笑搖頭，淡淡道，“老祖有這等見識，已是頗為不凡，您老既然能看到這一點，更應該清楚，人族在混沌魔神眼中，會是什麽樣子。

　而妖族……”

　“而妖族，不過是推動人族前進的磨刀石而已！”

　玄聖老祖近乎咬牙切齒道。

　“是啊！”

　吳明垂首輕笑，一如往昔，靦腆羞澀，可一雙眸子，卻是清冷寒冽，看著緩緩握起的拳頭，輕聲道，“南柯一夢，恍如兩世為人，這輩子沒想著有多大志向，遊山玩水，自由自在，匆匆百年，不虛度此生也就罷了。

　可誰曾想，這一來二去，肮髒齷蹉的事情看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心心念念想的，都成了泡影。

　回想這十幾二十年，本該是朋友的，成了仇人，紅顏知己反目，女兒如今也生死未卜。

　怪的誰來?”

　玄聖老祖唇角翕動，終究化作一抹歎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能說什麽呢?

　吳明這些年顛沛流離，朝不保夕，固然受他恩惠，得以活命，可落得這種境地，未嘗沒有他的布局在其中起作用。

　認真而言，若依著吳明顯露的行事風格，那斬凡因果中，也該有他一個才是。

　“你想怎麽做?”

　玄聖老祖問道。

　“您老要是為難，就做壁上觀，用余生好好看一看便是！”

　吳明淡淡道。

　“你這是想讓老頭子背後捅刀子啊！”

　玄聖老祖看著與眾聖聯手，阻攔麒麟飛走的韓聖，苦笑道。

　“呵，他們眼皮子太淺了！”

　吳明目中莫名光澤一閃，不無深意道，“你覺得，韓聖下的去手嗎?”

　“你就不怕玩兒砸了?”

　玄聖老祖搖了搖頭，卻是不無擔心道。

　“那就掀桌子唄！”

　吳明無所謂道。

　“你……”

　玄聖老祖徹底無言。

　縱觀吳明一生，屢屢確實有出人意料之舉，甚至多次以這種魚死網破的手段，緩解了自身困境。

　但現在所圖之大，幾乎是將兩族全都押上了，掀桌子的結果，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可不同意，就能讓吳明改變主意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你有多少把握?”

　事關重大，由不得玄聖老祖不慎重。

　“半分也無！”

　吳明笑道。

　“你這不是胡鬧嗎?”

　玄聖老祖惱火道。

　“人族……永不為奴！”

　吳明肅容道。

　“若成……我妖族將置於何地?”

　玄聖老祖瞳孔一縮，深吸口氣，沉聲道。

　“諸天萬界，僅在人族之下！”

　吳明道。

　“好大的口氣，你還能將混沌一族滅族不成?”

　玄聖老祖沒好氣的瞪了吳明一眼，可語氣卻沒來由的緩和了幾分。

　“到了那時，您老認為，妖族和混沌一族，還有區別嗎?”

　吳明不答反問道。

　“好小子！”

　玄聖老祖眯了眯眼，似乎受到了莫名的感染，不無慎重，乃至忌憚的看向蒼穹之巔，意有所指道，“那幾位，可不好說動啊！而且，他們的處境，可都不妙！”

　“這就由不得他們了！”

　吳明嘴角一撇，勾勒出一抹冷然道，“您老也知道，他們的處境不妙，那就繼續不妙下去好了！”

　“嘶！”

　玄聖老祖輕抽一口涼氣，他可是知道吳明這番話意味著什麽，隱含驚懼的看了吳明一眼，口舌發乾道，“你就不怕老頭子反手把你賣了?”

　“您老看，他們像人嗎?”

　吳明輕輕一笑，揚了揚下巴，近乎玩笑般道。

　“好，這輩子窩在安山湖，老頭子沒乾幾件正事，就陪你小子瘋一把！”

　玄聖老祖看了看眾聖，又看了看吳明，好似福至心靈般，突然莫名一笑，老懷大慰的點點頭，老臉好似盛開的菊花般燦爛。

　無數年的生命，賦予了玄聖老祖超乎常人的閱歷，通過短短的一番交流，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

　相較於口口聲聲，為了人族大義傳承，好似一心為公的眾聖，吳明這個近乎要做欺師滅祖，數典忘宗之人，卻更具人情味。

　如果真要選一個合作者，玄聖老祖寧願選一個具有人情味的人，哪怕看起來有些不靠譜。

　想通這些，玄聖老祖毫不猶豫的將韓聖排斥在外，反正雙方的協議，都是基於保護人族傳承不絕。

　只要是為了這一點，就不算違背承諾，沒啥心理負擔。

　“不過，你小子先被得意的太早，眼前就有一道坎，你要是邁不過去，一切休提！”

　玄聖老祖好像突然想到什麽般道。

　“您老是說，龍族的破滅神矛?”

　吳明好整以暇的看著不遠處，依舊處於膠著的雙方，渾然置身事外般淡定道。

　“瞧你這樣子，貌似已經有所定計了！”

　玄聖老祖目露訝然，旋即了然的點點頭道。

　“嘿，您老以為，我放了瀧靜一馬，是為了什麽?”

　吳明高深莫測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