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司錄殿前廣場上，嘩然陣陣，眾人面面相覷，古怪至極，能把不苟言笑的堂堂刑律殿大執事，氣的口不擇言，這也算是天下獨一份了吧?

　“耶，人身攻擊，這是汙蔑造謠，本王即便行事孟浪，總也算有功於神州，潛龍淵內救了無數同道！”

　吳明眉頭一揚，登時跳腳，面露不忿，怒聲道，“本王要向眾聖殿扣闕，告你誹謗汙蔑，請眾聖主持公道，堂堂龍驤印使，竟然被人隨意潑髒水，現在的刑律殿都這般沒規矩了嗎?”

　“你……”

　司空輝鮮血氣的吐血，目中隱現血絲。

　“咳咳！切莫如此，吳明不要動不動扣闕，這點事就叨擾眾聖，可將眾聖放在眼裡?”

　長空殿主面上笑意一閃而逝，擺擺手道，“司空執事也是，公是公，私是私，切莫因公廢私，若無確鑿證據，切莫隨意汙人清白。”

　看似兩邊都敲打一番，實則傻子都聽的出來，偏幫之意太明顯了！

　“好好好，反正死的是你司錄殿之人，本座不管便是！”

　司空輝碰了一鼻子灰，憋著滿肚子悶氣，拂袖而去。

　一眾刑律殿弟子狠狠瞪了吳明一眼，不敢對長空殿主如何，自家大執事都走了，自然沒臉待下去。

　“晚輩多謝殿主仗義執言，若非殿主在，晚輩說不得被小人汙蔑，壓入不見天日的大牢，還不知會遭受何等折磨，冤屈而死！”

　吳明一揖到底，朗聲道。

　“不要得了便宜不饒人！”

　長空殿主面色一板，如沐春風的氣度豁然一變，威嚴無比道，“眾聖殿乃是人族最神聖的地方，你這嘴也要有個把門的，切莫時時拿眾聖作伐，否則禍從口出之日不遠矣！”

　“晚輩謹記殿主教誨，銘感五內！”

　吳明恭聲道。

　“你呀！”

　長空殿主點指，無奈一笑，隨即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以他的實力和閱歷，豈會看不出吳明言不由衷?

　“是看在玄聖等人的面上，還是那位的關系?”

　恭敬目送長空殿主背影遠去，直至消失，吳明才緩緩起身，極盡恭謹之態，心中卻不無疑惑。

　“能讓這個老好人擺明車馬助你，不像是那位的作風，至於其他幾位聖君，隻是在眾聖殿掛名，從無實權，真不好推測是誰的面子。”

　枯曄謹慎道。

　“嘿，看來這眾聖殿內，也不太平啊！”

　吳明摩挲著下巴，玩味一笑。

　“何止?”

　枯曄冷冷一曬，似有不屑，“老夫活了一把年紀，見的多了，眾聖或許一心為人族繁衍，但下面的人，包括半聖在內，各個都有私心，人心難測，即便眾聖也無法完全把握。

　當大勢所趨時，眾聖也難免隨波逐流，聽之任之！”

　“嗯！”

　吳明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道，“之前多虧你提醒，才知道眾聖殿內規矩這般森嚴，否則稀裡糊塗真跟這幫人走一遭刑律殿，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隻是明面上，暗地裡的陰私不知有多少，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枯曄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吳明撇撇嘴，返身走向廣場一角，旁若無人的參觀起司錄殿美景，實則暗中觀察人群。

　讓他頗為意外的是，不僅古驚龍等人不在，就連趙書航一行亦沒有現身，從賈政經那裡所得情報中，提及的諸多絕世天驕，盡皆不見蹤跡，而且就連濮雎兒、廖鳧、強盜三人組等也不在。

　“眾聖殿行事，果真神秘莫測，難不成他們個個都有秘密任務?”

　懷揣著這樣的懷疑，吳明不動聲色的靠近了那眼靈泉。

　嗡！

　隻是離著數十丈，一片無形光幕乍起，將他阻隔在外，可望而不可即。

　“小氣吧啦！”

　吳明摩挲著鼻梁，掩飾尷尬，悄悄收斂了龍衣光芒，剛剛實在是沒有按耐住，想要試探下能不能弄點靈泉水，沒想到防護陣法這般敏銳，根本無法靠近。

　約莫半日後，所有人登記造冊完畢，集結完畢，踏上來時的雲舟離開。

　至於應該發放的獎勵和軍功兌換，則會從本國皇城中提取，畢竟這是一筆極為龐大的資源，即便是眾聖殿，也需要時間整理發放。

　“不對勁！”

　正當回到懸浮祭壇時，枯曄突然道。

　“有話便說，別一驚一乍的！”

　吳明道。

　“眾聖殿沒有下封口令，也沒有讓所有人進入洗身池！”

　“洗身池是什麽地方?”

　吳明微訝。

　封口令，自然是不允許外泄潛龍淵之事，當初枯曄進入潛龍淵，出來後便向眾聖起誓。

　“潛龍淵內靈氣駁雜無比，根本無法吸收修煉，隻能憑借丹藥之助，但難免會有各種原因影響，這就需要洗身池梳理體內隱藏極深的雜亂靈氣，以免留下後患！”

　“並非如此簡單吧?”

　吳明眉頭一挑，沉吟道，“應該也有檢驗妖魔氣息的作用?”

　“不錯，歷代皆是如此，而且上次進入潛龍淵，也沒有這般大規模妖魔入侵，此行真是處處透著蹊蹺！”

　枯曄狐疑道。

　“呵呵！”

　吳明也不解，玩味的看了眼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宮殿，一腳踏入光門中。

　……

　鬥轉星移，天旋地轉，歷經一陣不適後醒轉的吳明，發現自身被一股玄異的力量包裹，飄飄蕩蕩向下飛落，打眼一掃，一座綿延數百裡的大城已然在望，正是中唐京城長安！

　而下方，則是離開時的典客署山峰！

　吳明稍稍運轉真元，把控好方向，身形電閃落下，舉目望去，於半年前並無多少變化，隻是時節已然入夏，四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少了這麽多人嗎?”

　看著一道道遁光飛落，粗略一數，比當初數千流光遁起的景象，少了近半，吳明不無感慨的歎息一聲。

　這就是武道，絕非坦途，唯有歷經生死，才能屹立於山巔！

　“嗯?”

　正待離開，吳明發現了一絲不尋常，凝目再看，遠超同階的神識，無聲無息覆蓋開來，“竟然沒有一個大宗師！”

　趙書航、狄龍象、嶽仙君等人，確實一個都不見，倒是看到了種彝、余小琴等人，但也只剩下兩人，修為雖突破宗師，面上卻無多少喜色，反而頗為鬱鬱不樂。

　不出意外，應該是隕落了！

　再看落在山巔的大宋天驕，已然不足半數，活著的人修為都有長足進步，卻也有不少人缺胳膊斷腿，損傷不輕。

　“王爺！”

　種彝和余小琴來到近前見禮。

　“潛龍淵上層中，沒有見到你們，原以為遭了妖魔毒手，未曾想……”

　吳明確定兩人都沒有傷勢在身，想說兩句寬慰的話。

　“不瞞王爺，我等趕往下層時，妖魔還未圍城，隻是半路上被妖魔追殺，結果幾個兄弟……”

　種彝哽咽，余小琴紅了眼，兩人垂首胸前，隱有愧色。

　吳明了然於胸，他們多半都得了指示或提醒，不能在潛龍淵內久待，但沒有告知吳明。

　“好了，逝者已矣，活著就要往前看，你們要努力活出個樣子，不要讓兄弟姐妹們白白犧牲！”

　吳明不懂安慰人，挑好聽的說了幾句，拍拍兩人肩膀，走入院中。

　“多謝王爺！”

　種彝抹了把眼淚，深吸口氣，摸出一枚玉簡道，“王爺，這是在下層遇到王虎、楊冉辰兩位兄弟時，他們托我捎給你的信。”

　“好好！”

　吳明目露激動，趕忙接過玉簡查看，約莫盞茶功夫後，珍而重之的收入懷中，笑道，“害我白白擔心了半年，這倆小子，日後見面，定要把他們灌個半死。”

　“若早知道王爺與虎哥、辰哥是生死之交，當初說什麽也不能……”

　種彝有些尷尬道。

　“無妨，都是過去的事了！”

　吳明擺擺手，與兩人閑聊幾句，各自散了，瞅著空蕩蕩的院落許久，突然道，“看夠了沒有?”

　“沒看夠！”

　院中陰影微閃，一道倩影自角落中走出，正是楚楚。

　“你沒有去潛龍淵?”

　吳明微訝道。

　“聽說你沒有突破?”

　楚楚秀眉微蹙，不答反問。

　“怎麽，令師看不上我這點微末修為了?”

　吳明隨意倒了杯酒道。

　“師尊很滿意，你在潛龍淵中名聲大噪，已經在神州傳開，相信不日就會有人上書，提議冊封你為大唐國士！”

　楚楚道。

　“我什麽時候能去見見素姨娘?”

　吳明沉默少頃道。

　“梨園之行結束之後！”

　楚楚道。

　“把蔚丫頭送回來吧，我要帶她遍覽長安！”

　吳明眯了眯眼道。

　“嗯！”

　楚楚遲疑少頃， 點了點頭，“太子李隆泰被罷黜了！”

　“嗯?”

　吳明豁然坐直，目露驚疑，“不是說好要安排我出手的嗎?”

　“事情有變，誰也沒想到，魏王李成歷經半年蟄伏，一出手便如此狠辣，不僅扳倒了東宮幾名屬官重要人物，還將太子喜好男風，獨寵男歌姬，冷漠太子妃等等陰私之事大肆宣揚。

　此舉於儒家禮教不容，國子監上中下三代祭酒同時上書，皇帝李晟本就有易儲之意，便順水推舟！”

　“需要我做什麽?”

　吳明消化了下這驚人消息道。

　“我也不清楚，但很快就會知道了！”

　楚楚微搖螓首，美眸中隱現複雜之色，“這幾天不要亂跑，我隨時會給你消息！”